白素駕著車子駛遠了札幌啤酒的廣告,前方的樓房看上來開始低矮一點,看來快離開密集的市區了。
「白素。」世普從後座叫她。
「嗯?」白素仍然定睛路前方。
「我有很多很多問題,但你先答我這幾個。。。」世普呼了口氣,挪一挪身子,「我爸是什麼時候找你?他現在在哪裡?他怎麼知道我和安淇在這裡?」
「你爸是今早來找我的,」白素說,「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你們在池袋集會。」
「你這算答了我嗎?」
「我跟你一樣,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是來救你們回去的,別老是覺得我存心綁架你們一樣!到現在連一句謝謝也沒有,要不是念在我和你。。。算了。」
世普靜默了半分鐘,續問:「那麼,就是我爸今早親自過來找你?可是他怎麼知道你身處哪裡?」
「我也是不知道。」
一直得不到有說服力的答案之下,世普對白素仍然半信半疑,但他又想不到白素要害他的理由。他又看看身邊的安淇,才發覺她雙手放在肚子上輕撫,臉色不怎麼舒服,怪不得她上車後一直這麼安靜。
「怎麼了,」世普緊張地靠到她身邊,「是不是動了胎氣?還是普通的肚子疼?」
「好像後面有車在追上來。」白素忽然看著倒後鏡說。
「呃?在追我們?」世普好奇地跪上座位往後遠望,發現一輛貨車在一百米外,「是那輛黑車。。。」
「你看清楚一點,不只是黑車。」白素說,接著她踏下油門,這七人車漸漸升穿一百二十公里時速。
「還有。。。」世普瞇眼認真看,見到一摩托車在黑車後偶爾擺出馬路中線作爬頭之勢,「還有一架摩托車!」
「這摩托車只是在追趕那輛黑車對吧?應該不關我們事?」白素問。
「沒錯,而且它快追到黑車了,看勢這黑車沒可能甩得掉那輛摩托車呀。」世普心跳加速。
「不能讓他追到黑車才好。。。」
「什麼?」世普問,「你認得出摩托車上的人嗎?」
「哈,誰不認識?」白素訕笑。
世普再次往摩托車細看,突然,白素眼前竟無端地冒出一個西裝男,端正地立在前方不遠處一動不動。白素驚叫一聲,把車子猛地往右一拐,世普和安淇立即順應倒到座位下,車子由時速百多公里急忙剎停,不受控地剷上路壆,顛簸搖晃,刷過好幾顆大樹後再反彈到馬路上,恰好在西裝男之前停了下來,地下是長長的車痕,四個車輪子都在冒煙,右邊玻璃跟大樹撞擊之後盡是破碎。
世普和安淇痛苦地爬起來,額頭都腫了一大塊,他們終於體會到滿天星的感覺。白素披頭散髮地從軚盤上抬起頭來,搖搖腦袋後就放眼前面的男人。
「去你的。」白素暗叫一句。
這時世普和安淇也伸出頭來一看究竟,那西裝男人正是X先生。
「怎麼辦?!」安淇還未從剛才清醒過來,然後就給這個擋車的X先生嚇得連肚子的痛楚都忘了。
「白素,快開車!」世普嚷著,「輾過他也沒關係!快開車呀!」
白素手忙腳亂地重新開動,但無論怎樣扭動車匙,引擎似乎都不聽使喚。
「車壞了?!」安淇心慌,樣子漸無血色。
「快點白素!快點!」世普忙著呼喝。
X先生面無表情地慢步到車頭,定睛著車廂裡面驚慌的三人。
同時,身後隆隆聲至,摩托車和黑車極速駛近,世普側頭看去,只見摩托車已趕到黑車之前,車手迅速撒下釘子,黑車駛過時有車輪爆破洩氣,最後只能無奈減速,在世普前方約二十多米的路邊停了下來。
當白素仍嘗試開動車子時,站車前的X先生也好奇回頭看黑車,他怪笑起來,臉上擠出得意洋洋的嘴臉。然而,那輛黑車沒人離開車廂,這時車手跳下摩托車,把頭盔脫下。。。他又是另一個X先生,但這X先生一身軍裝,腰兩側都架著手槍。
「白素怎樣了?還未行嗎?」世普焦急起來。
「就是沒法起動,拋錨了。」不知何時開始白素已滿臉汗珠。
「是不是下車逃跑比較好?」安淇捉緊世普手臂。
「噢,不要走,」白素突說,然後是車子隆一聲響起來,「行了!動起來了!」
「趕快加速!」世普喝道。
「還用你說!」白素一腳狠踏油門,不理會X先生就在眼前。
「隆~~!」
車子前進之時,X先生即收下笑臉,他展開雙手抵在車頭,兩腳扎實在地面,竟想用兩臂之力頂住這台二百匹馬力的七人車!
「他。。。」世普幾人看得目定口呆,「他竟然能擋下來?!」
X先生令車子只能極慢地前進,就算白素不斷加速,車子也沒前進多少。白素盯著X先生渾勁得太陽穴的青根都冒了出來。
「你車子就只有這點力量而已?哈哈哈!」X先生盯著司機白素挑釁道。
「可惡。」白素馬上轉後波,倒後車子二十多米,然後再猛地對準X先生加速前進,怒喊道:「去死吧!」
X先生再次張手迎接,此時後座的世普和安淇緊張地抓緊前座的椅背。
「呀~~~!」白素大叫,正要撞上X先生的一刻,白素旋即變向!往左拐了一下,車子迅速繞過了已紮好馬步的X先生,世普和安淇都預料不及,幾乎又要倒到地上去。
世普和安淇回過神來之後回頭一看,那X先生似乎沒有追上來的意思,他們再次向車前看,眼見快將駛過黑車和另一個X先生了,他們在求神拜佛這個正要打開黑車車門的X先生不會有什麼動作。
「大家小心,我不知道前面的人會怎樣。」白素提醒道。
車子快速靠近,前進方向刻意地偏離了黑車一點,這時軍裝X先生側臉看著白素驅馳而至,忽地一個轉身,就在白素駛至的一刻,這軍裝X先生便一躍到半空,然後伸腳把快速行駛的車子「咚」一聲踹到路邊的大樹去!車身一邊被大樹撞得凹陷,然後車子借著餘勢往前多走數十米,車子終在漸漸失去動力後停下,車底更猛地冒煙,白素三人幾乎在這次撞擊中就昏了過去。
白素試著坐直身子,睜眼看倒後鏡,一個身影正慢步過來,乍眼看似乎是那個穿西裝的X先生。車子兩邊全是冒出的灰煙,她心知車子大概已報銷了,但仍不死心地將車匙扭動了好幾次,可憐這次連引擎發動的聲音都沒有,她又往後看跌得一塌糊塗的世普和安淇,世普的眼角在剛才撞擊之中爆開了,鮮血在流,衣襟都被染紅。
「趕快起來,人家要到了。」白素說。
差不多半分鐘的掙扎,世普二人才勉強爬起來,但腦袋仍然迷迷糊糊,眼前是天旋地轉。白素先行跳出車外,再把後座的車門拉開,煙霧馬上就溜進了車廂。
「趕快下車,咳咳咳。。。」白素摀著嘴命令道,煙霧也令世普二人咳嗽得快斷氣了。眼見二人沒有逃走的力氣,白素便先行把二人拖下來,他們像軟皮蛇一樣倒地不起,猛吸著車底冒出的煙。
「快起來你兩個!沒時間讓你們休息!」白素在朦朧中看出去,見到穿西裝的X先生的身影只在十數米之遙,氣急敗壞之下,她猛摑二人的臉去喚醒他們,然後不知那來的牛勁她索性把二人從地面拖起來,把他們的手甩到自己膊頭上,可是二人果真像廢人一樣,兩腳不聽使喚,他們想走卻有心無力,只懂一味地咳嗽,白素只好擔著兩個沙包一樣拖著他們走,步出煙霧之後,白素四下張望,右前方有一個魚市場,她便打算先過去躲起來。
走著走著,白素加快腳步,她也希望車子和煙霧擋了X先生的視線,看不到他們,可是,接近魚市場之時白素再次回望,見到那X先生已繞過車子,正跟她四目交投!他右手更捧著一支灰銀武器,外表光滑,大小和形狀像一支步槍,突然這武器的槍嘴竟噴出一柱幾米長的藍火!
「你不走,我讓你去得痛快!你走,我或者會折磨你的!」這X先生對著白素喊道。
白素繼續拖著二人往魚市場走,這時世普也開始變清醒,雙腳也能動起來。白素邊走邊回頭,X先生就在數米之外而已,他更舉起手中的火槍,直指他們。
「我自己走就可以。」世普傻傻地說,卻不知道死神正在身後逼近。
見情況危急,白素放棄前進,無奈的她決定駛出渾身解數。。。
「世普,你要有心理準備,接受你待會兒會見到的事情,」白素把二人放到地上去坐,「我寧願你沒醒過來,我不想這麼快就讓你看見另一個我。」
「你說什麼?」世普抹走眼角的血,抬頭看白素,又向前一看,才驚覺X先生已殺著過來!世普還來不及叫嚷,這X先生的火槍即對準他們噴出一柱藍火,白素正要踏前一步去擋著,她身前竟閃出了一個人!
「是誰?!」白素瞪眼這人的背影。
這神秘人赤裸身子,大字形矗立在X先生和白素之間,用身軀擋住了猛烈的藍火,保護了白素等人。半醒的世普覺得自己在發夢,而同感驚奇的X先生關掉火炎,想看清這個突然冒出的神秘人,可是,這人的正面已被燒得體無完膚,根本無法辨認出來。
「你是誰?」X先生眼睛睜得老大。
比著是正常人這樣子被燒,早就痛不欲生地滾地呼救,但神秘人卻不啃一聲,更大步靠近到X先生去。
「難道?!」白素摀著嘴暗忖,「難道是他來了?!」
世普好不容易從地面爬起來,單手搭在白素的肩,揉著眼睛去看清楚。
「是什麼事?我搞不懂。」世普問,定睛神秘人的背影────這看來中等身材的男子單從背影看沒有什麼特別。
「我也不確定。」白素邊說邊拖著世普二人退到一邊,「不過,我感覺到希望降臨,這個人跟我們是一夥的。」
神秘人來到X先生面前,二人近距離對望。
「有趣,」X先生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衣袖,盯著神秘人血肉模糊的臉,「突然過來礙著我們,禮貌上你應該先報上名來呀。」
神秘人似乎沒有要回應的意思。
「別在我面前裝神扮鬼!最少你也要穿上衣服吧!露體狂!」X先生高聲道,說罷,便揮拳到他臉上去,但神秘人竟單手輕鬆擋了下來!
X先生目瞪口呆,正常人是不可能這樣擋下他一拳的。這時神秘人一手抓在X先生的衣領,把他舉起來往地上使勁一摔,地面馬上碎裂,X先生的背陷進了地面去,手中的火槍亦脫手滾到了老遠。神秘人接連又向愣著的X先生轟上幾拳,他鼻血溢出,全無還擊之力,雙手怎也擋不了神秘人強而有力的抽擊。未幾,在黑車那邊穿軍裝的X先生也趕了過來。
「小心!」白素大嚷一聲。
神秘人抬頭一看,那個軍裝X先生已躍至半空,往神秘人直撲過去,然後二人就摟在一起滾開了,他們在地面糾纏起來,好不容易站定之後又拳來拳往,而凹在地面的那個X先生則乏力得爬不起來,只懂抖著身子叫苦。
「怎樣?我們要走還是怎樣?」世普輕聲問。
「對,我們先躲起來比較好。」白素看得入神,幾乎忘了自己要找地方避難,他們接著就拖起安淇鑽進魚市場去暫避。
「為什麼要躲在魚市場?」世普問。
「你有其他辦法嗎?沒有的話聽我的去辦就好。」白素說。
說罷,他們便向魚市場走,進入之前,世普回頭多看了神秘人一眼,竟發覺他身上的燙傷好像好了一點。
軍裝X先生苦纏了神秘人不到半分鐘,一直占不了甜頭,反而頻頻被擊中臉部和胸口,神秘人出手之快令軍裝X先生連回氣的時間也沒有,雖然身披裝甲,但仍每次被擊中仍然痛得入心入肺,單鬥力氣的話神秘人絕對是X先生之上。
節節敗退之下,軍裝X先生打了兩個根斗後退到幾丈遠,神秘人亦追趕上去,這時軍裝X先生從腰間摸槍,再對準疾馳而至的神秘人。
「呯呯呯~~!」
軍裝X先生連發十多槍,邊開邊喊著,神秘人即連忙閃開,但身上仍然多處中槍,神秘人就退到隔開馬路中心的石欄後匿著,他蹲在那裡檢視身上的槍傷,幸好都沒有打中要害,彈孔主要都在大腿上,但這令他頓時不良於行。
「哈哈哈!」軍裝X先生大笑道,「無論你多強壯,但面對子彈你還是無能為力!」
軍裝X先生向著石欄走,雙槍仍架在胸前。這時候陷地的西裝X先生亦慢慢爬起來,他伸展四肢,拍走身上的碎石沙泥,軍裝X先生遂把一支槍丟到西裝X先生去,打著眼色,一同往神秘人蹲下的位置走去。
走著走著,軍裝X先生由對面商店的玻璃牆看去,從其反射發現神秘人仍在原位,他便跟西裝X先生再次打了眼色,然後刻意蟹行到距離神秘人遠一點的位置,以防突襲,雙眼就一直緊盯對面的玻璃,就這樣慢行了好一會兒,兩個X先生已靠近了石欄,接著他們一起躍過石欄,一左一右地槍指倒地的神秘人!
「呃?」X先生傻了眼。
原本這個倚在石欄後的神秘人似乎已死,皮膚正滲出透明液,四肢亦開始變形發軟。慎防有乍,X先生還是往他多開了幾槍。
「死了對吧?」西裝X先生問。
「嗯,」軍裝X先生點頭,慢慢靠近,「這不就是跟我們在新聞大樓看到的一樣嗎?」
「沒錯,那個軍人最後也是像他一樣地軟化了。」
二人走到軟化的神秘人面前,然後一腳踹下他胸口,感覺像踢上了吸水海綿。二人馬上轉移目標,軍裝X先生回去黑車那邊,西裝X先生則取起地上的火槍往魚市場過去,他來到魚市場門口時,站定了一陣子猶豫著什麼,接著才走進去。
這時白素已把世普二人帶到一間靠內的魚檔裡躲著,那裡充斥著魚腥味,鋪磚地面還是濕溜溜的。這裡每個魚缸都沒魚,只有滿滿混濁的咸水,他們聽得見正在接近腳步,是皮鞋走上來時的「答答」聲。
「是X先生?還是神秘人?」世普想探頭出去看,卻被白素一手拉回去。
「別亂動!」白素氣聲說,「保持安靜!」
世普退到安淇身邊,這時她已從撞車後清醒過來,但她又摸起肚子來,世普不禁又心慌了。
「安淇不能在這裡呆太久的,她必須去醫院。」世普著急道。
「我知道,」白素看了看安淇,「但這樣子出去也不是辦法,一出去一定被X先生逮個正著。」
「或者進來的是神秘人?」世普問。
「你剛才是瞎了?那個赤著身子的神秘人有穿鞋子嗎?」白素反問。
世普突感愚蠢,縱然知道白素一向直腸直肚,但她從不這樣子去譏諷他,這口吻聽上去反而有點像世普已過生的媽媽。世普只好回頭看安淇,只見她冷汗直飆,樣子痛楚無比,齒間擠出痛苦低嗚。
「但我們這樣子遲早都會讓他發現的。」世普又說。
「你別嘮叨,總之你閉嘴,我有辦法。」白素不耐煩道,然後更一手摀到他嘴上。
腳步聲漸近,能聽得出腳步正刻意放慢放輕。
「他近在咫尺,大概在兩三米之外而已。。。」白素暗想,然後擺了單腳跪地的姿勢,右手頂在身邊的玻璃缸,身邊的世普看不懂她的心思,但沒其他對策的他也只好按本份閉著嘴。
「答,答,答。。。」
此時,腳步聲至,白素幾人能從混濁魚缸看到一個人影經過,手中似乎拿著火槍,他們瞪大雙眼屏息靜氣,而這人影就竟停在魚缸前沒再移動。
「是發現我們了嗎?」世普心想,「如果我叫他一聲Xylus叔叔,他或者會放我們一條生路吧?他可能會念在跟我爸爸的交情而放我一馬?」
想著想著,身邊的白素半蹲起來,作勢要把魚缸推倒的樣子,世普不明白這一招對X先生能起多少作用。可是,這人影卻突然轉了身,似乎在回頭看魚市場的入口,見狀白素也住了手,靜觀其變。
未幾,人影竟往回走,然後更急步起來。
白素和世普四目相覷,然後一同爬到魚缸底下側頭探出去,見到西裝X先生正拿著火槍跑出去。
「幸好他走了,」世普呼了一口氣,「但他怎麼走得這麼突然?」
「你看,又多一個人在門口。」白素喃喃說。
魚市場門口站了一個身披黃色保護衣的人,世普對這打扮感到熟悉,想了想才憶起他在警視廳時,見過類似的黃衣人來收拾樋口沙羅的屍體。
當X先生想舉起火槍攻擊之時,黃衣人已提腿到半空把火槍一腳踢開了,緊接著他又一個連環腿把X先生踹進了魚市場深處,在濕溜溜的地面滑行到幾乎重回白素身處的檔子外,嚇得世普二人馬上把頭伸回去。
黃衣人大步跨進魚市場,他邊走邊拉倒兩邊魚檔的水缸,「啪啦啪啦~~」,玻璃粉碎,缸裡面混濁的咸水瀉滿一地,走廊比檔鋪低一級的關係,水便積在走廊上,向X先生和市場門口兩個方向流過去。
X先生見到水將流到自己時竟顯得異常恐懼,他半爬半滾到走廊更深的位置,接著,黃衣人一躍到他身前,趁他站起來之前就把他壓在地上,力量懸殊之下,X先生動彈不得。
「你,你又是誰?!」X先生盯住黃衣人的玻璃臉罩,罩面上凝住了呼出的蒸氣,他看不清黃衣人的樣子,只能聽到他起伏強烈的呼吸聲。
黃衣人沒答話,而這時來水已流到X先生腿上去令他苦叫起來。好奇的世普二人又再探頭出去,黃衣人正背對著他們。
「別這樣子!我要起來!」X先生力歇聲嘶,「不要不要不要!」
黃衣人依然是牢牢地壓著X先生,這時水流至X先生上身,再到腦袋去,黃衣人即單手放到X先生右臉上,把他壓到水裡去,X先生的左臉踫到流過的水又再慘叫起來,臉上的皮膚也一點一點地離奇變爛,猶如流過的是滾燙的熔岩。
隨著X先生越叫越響,黃衣人的呼吸頻率便越來越高,X先生的慘叫似乎令黃衣人興奮不已。
「你覺不覺得X先生好像。。。」世普才講了一半,身旁的白素竟無端地鑽出了檔子,傻眼的世普已來不及伸手捉她,只能張口結舌地看著她往黃衣人身後走去。
聽到涉水腳步後,黃衣人回頭看白素一眼,然後繼續對付X先生。白素走過了黃衣人,來到他前一點檔子旁,然後又一手把那裡的水缸拉下來!
「啪啦啦~」玻璃爆烈,水花四濺。
白素再把隔壁檔子的水缸也拉下來,一缸又一缸的水直湧到X先生過去,令他痛苦欲絕。白素停下來,看著X先生的臉腐爛起來,皮肉變成透明並溶化在水裡去,他的身軀也漸漸變小。世普離遠在看,X先生像漏氣的娃娃一樣縮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X先生已沒再慘叫,大概他已氣絕。再過多大半分鐘,黃衣人騎著的就只是一套泡在水裡的西裝,原本的X先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縱使黃衣人似乎只是衝著X先生而來,但世普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在原地遠看。他同時感到難以置信,X先生竟然就這樣消失到水裡去。
黃衣人站定起來,地面的水慢慢由去水孔排走,那套西裝在隨水飄浮。這時黃衣人竟向白素低語了幾句什麼,白素才回到世普身前,示意趕快離開魚市場。世普把安淇背到身上去,在白素幫忙扶持之下一同離開,世普不禁再偷看黃衣人────黃衣人背對魚市場的窗,面對著世普他們站著,但世普看不到他臉罩後的輪廓。
「慢著。」世普一手捉著帶頭走的白素。
白素回頭,這時黃衣人「咚」一聲雙膝跪地。
「你看,他是怎麼了?」世普問。
「別管他,快走吧!」白素反手捉著世普前臂。
「怎麼我覺得他有點像。。。」
「誰都不像!!」白素激動地打斷世普的話,「走吧!你不是說安淇要趕快去醫院嗎?」
然後黃衣人又是「咚」一聲直倒地面,沒了意識一樣。
「你看你看,」世普點了點黃衣人的方向,「我們就這樣對這個救命恩人置諸不理?!」
白素頓時變得急不可耐,她極不情願世普靠近黃衣人,便使勁把世普的手掌一握,世普即痛叫一聲,白素剛才所施的力氣幾乎握碎世普的掌骨。白素也心知用力過度,她看世普一眼,又瞧了瞧他的手,冷語一句:「走吧,如果你不想死的話,下一個X先生隨時又會來。」
世普把安淇背好,接著就乖乖地跟著白素走。世普邊走邊回頭,黃衣人仍倒在原地,他又看看眼前這個背著他的白素,他對她又再添一分懷疑,剛才她所施的握力絕非一個常人能所及。
「憑白素一早就想推倒水缸來判斷,已說明她早就知道X先生怕水這個弱點嗎?」世普忖度,「黃衣人身份未明的情況下,她就獨自走出去幫忙,然後黃衣人又跟她講了什麼?」
走出魚市場後,那輛七人車還在冒煙,軍裝X先生似乎已不在附近。白素命令世普先在門口等一等,然後她撿起X先生剛才掉下的火槍,再次衝進魚市場裡面,用火槍把倒地的黃衣人燒起來,她再跑出來之後,又來到馬路中心的石欄去,同樣用火槍噴出藍火將軟化的赤裸神秘人燒起來。世普忍不住疑問了幾句,但白素也只是敷衍作罷,又強調她是確定他們已經死亡才放火燒他們的,好讓他們不會留在那裡發臭。
最後,在白素引路之下,他們走到遠處的黑車去,地下有一個後備車胎和一些換胎工具,這時黑車跳下了一個脫了臉罩的黃衣人,他看來只有廿多歲,滿頭大汗,看到白素等人時更嚇得驚叫起來。
「別怕,你忙你的。」白素對這黃衣人說,接著從地面抬起軍裝X先生駕來的摩托車。
「你們從哪裡過來?」黃衣人問,臉色青白。
「我們本來在那輛七人車上面的,」世普點一點那邊,「然後就跟你一樣被X先生攔住了,對了,剛才我在魚市場裡看見了另一個跟你穿同一套衣。。。」
「世普!」白素嚷道,雙手扶好摩托車車頭,「別耽誤別人了!」
白素又再打斷世普的話,但世普堅持講下去:「剛才我在那裡看到一個跟你穿同一套黃色保護衣的人,但已給我們燒了。」世普好像刻意要刺激白素一樣。
「哦,那個,那個是我同伴吧,」黃衣人喃喃應道,「他被一個披軍裝的X先生拖下車後便變了第二個人一樣,他把X先生揍得毫無還手之力,那。。。那場面多麼可怕,我,我。。。」說著說著,黃衣人變得語塞,「呃,你說什麼燒了他?我不明白。」
「夠了世普,」白素又過來捉住他,「走吧,快上摩托車。」
「我未跟他說完!」世普甩掉白素的手,然後又轉身到黃衣人去。
「你意思是燒死了我同伴嗎?!」黃衣人驚訝地追問。
「不,我們沒有燒死他,」世普解釋,「你同伴剛才救了我們,只是我來不及道謝,我就給人拖走了,」世普斜睨正生氣的白素一眼,續說,「你說你同伴變了另一個人,意思是他的樣子變了還是什麼?」
「我沒有注意到他樣子有沒有變化,因為我只敢躲在座位上偷看,」黃衣人抹走滑到下巴的汗珠,「但他的力量是我前所未見。」
「那你車子裡面有什麼東西?」世普問,「黑漆漆的車身,又沒掛車牌,你們是什麼團隊?」
「世普。」白素又搭到世普肩膀上。
「這個嘛?」黃衣人扶在車側借力,「對不起,無可奉告。」
「裡面藏著發軟的屍體對吧?」世普問。
「呃。。。」黃衣人只懂睜大雙眼。
「你們是政府的調查隊嗎?」世普追問。
「我要趕快把車胎換好,有兩個車胎剛才被刺破了。」黃衣人轉身去忙。
「喂,我。。。」
「世普,現在就走!」白素喝道,「你看安淇的樣子多痛苦!我們去醫院!」
「我多問他一句就好!喂,你們。。。」
話才說了一半,白素施力握住了世普的肩膀,痛得幾乎把背上的安淇也掉到地面去。白素只要多用力一點世普的鎖骨必定折斷。
「為了你自己和安淇的安全,現在就走。」白素咬著牙對世普耳語。
世普望著白素的眼神,他知道如果還賴著不走的話她或者真的會握碎他的骨頭。
「好,我們走。」世普點頭。
坐上摩托車之前,白素向黃衣人簡單地查問了醫院的方向,然後白素當騎手,安淇坐中間,世普坐最後。
「坐好。」白素輕聲一句便騎車奔馳。
疾風撲在各人的臉。
「這個白素真的是我認識的白素?」世普心想,把身前的安淇擁緊著,「不,我覺得不是。。。她只是外表長得跟白素一樣罷了?既然覺得她不是白素,那我怎麼還要跟著她走?怎麼要聽她的話?如果不聽她的話?我又可以怎麼做?日本政府還有空幫我們嗎?他們大概又會捉我回去當人質吧?不過,這個白素說是爸爸吩咐她來找我們的,就算是她胡扯,她也沒可能踫巧胡扯得到爸爸昨晚來找過我這個事實吧?算了吧,我不聽她說我還能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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