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Z (東京奧運後世界末日) - 三十六

直到天亮，九點都快到了，還是沒有警察來過，這時房門外很靜，反而街外變得嘈吵，他本來想是不是上班時間的關係街外才比較人多，可是，他聽得出外面的吵鬧聲就像幾群人在高聲對罵。世普走下床再次走到鐵閘，想聽清楚一點，這時安淇也醒來了。

「幾點了？」安淇問。

世普沒有應她，然後就大聲嚷道：「外面有人嗎？我們都很餓了，外面有沒有人？早餐呢？！我們要吃東西！」

隔了半分鐘外面仍沒有回應，世普便繼續嚷，就這樣徒勞地嚷了幾分鐘，然後隔壁的阿羅也跟著叫嚷起來，而房間的門子就一直這樣保持半開。世普對面的塞博先生走到鐵閘前，輕聲跟對面的世普和阿羅講了幾句什麼，世普聽不明白，大概是勸他們說別浪費精力之類的吧。

「我聽到街外的人在嚷著要見警察。」阿羅對世普說。

「為什麼要見警察？」世普問。

「太混亂了，內容我實在聽不太清楚。」阿羅說。

「外面嚷得要命，警視廳裡卻靜靜的。。。警察都害怕得躲起來了？」世普用手敲了一下鐵欄，這時閘門的鎖子在晃，他接著繼續喊道，「可惡，人呢？！你們這群無能的警察快過來！快過來呀！我困夠在這裡了！」

鎖子剛才那麼一搖的叮噹聲響引起了床上的安淇注意。

「世普。」安淇輕聲叫道。

「你們趕快過來！」世普沒理會安淇，「樋口沙羅！你聽到沒有？！枉你也是香港人，現在你竟然困我們在這裡置諸不理！」

「世普！」安淇大聲叫他。

世普側頭望向安淇，看到她正指著鐵閘閘門上那把仍在輕搖的鎖子。

「世普，你看，」安淇瞪大眼睛，「你看看，鎖子好像根本沒鎖上啊？」

世普放眼這鎖子，一下子意外得不懂反應。安淇說得對，鎖子沒有鎖上，又或者說，鎖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打開了。他將鎖子放在手心，輕輕解下來後就往閘門輕力一推，門即往外敞開。世普回頭看安淇，擠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世普接著踏步出去，突然沒有鐵籠子的保護他竟霎時不安起來，有種想返回閘裡去的感覺。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來定神，然後轉身先把閘門輕關。

「你留這裡一下，我先很快地溜出去看一看什麼環境。」世普說。

「我也要跟你去。」安淇走到閘門。

「不行，我只是出去看一下而已，沒什麼我就回來。」世普說。

接著他來到隔壁找阿羅，嚇得站閘後的阿羅差點倒到地上。

「阿羅，不知怎的我閘門的鎖子開了！」世普說，看到阿羅的閘鎖仍是鎖著的。

「你是隔壁的那個先生對吧？」鬍渣濃密的阿羅定一定神。

「呃，對對對，年青人，我就是你隔壁的世普。」世普說。

「竟然。。。你閘門的鎖子竟然開了。」阿羅靠近看世普。

「對，我也很意外。」世普說。

「會不會是一直都沒有鎖上的？」阿羅搔著臉頰的鬍渣。

「不會，我曾經去弄過它，我記得之前它是鎖著的。」世普說。

「那你趕快到房外看看吧！還有。。。」阿羅認真道，「小心一點，我們還不知道晚上的騷動聲是怎麼一回事，總之，小心點就是了，我有不怎麼好的預感。」

世普看了看其他囚室，全都是鎖死的，這時塞博先生望向世普，驚訝著他怎麼會溜了出來。

世普猶豫片刻後又再看著阿羅。

「老實說，我本應慶幸自己能走出來，」世普握著鐵欄子，「但我竟寧願自己仍困在裡頭繼續受保護，現在我才知道我是這樣膽小，我連像剛才般大叫的膽量也沒有了，你不是說門外有人嚷過怪物嗎？或者，我一走出門外會看到一堆死屍躺在走廊上，全是被怪物咬死的。」世普半開玩笑道。

「或者你會看到更糟糕的景象，誰知道？」阿羅認真答說，「但你總要出去，總不能無了期地留在這裡的對吧？如果你在外面找到鎖鑰，記得回來把我也放出來，然後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世普又低頭躊躇了一陣子，然後才硬著頭皮舉步離開，這時安淇再次推開閘門出來。

「我不要讓你一個人出去。」安淇說。

「我不是說了嗎？你先留著，我一看到沒事就馬上回來。」世普說。

「萬一外面真的有什麼事令你回不來，我留在這裡也是會遲早出事的，」安淇解釋，「我就是要跟著你走，有事我們就一起承受，走得了就一起走。」

半推半就之下，世普才肯安淇跟在他後面。

世普把頭伸出半掩的房門外───原本該有至少一個警察駐守的小前廳現在空空的。世普和安淇對望一眼後便跨出門外，經過小前廳的桌子，上面的簿子草草地畫著幾個卡通，似乎是警察在無聊的時候畫上去的，簿子旁邊有一杯喝剩一半的茶。二人走到小前廳的鐵門，在門上的玻璃側眼往外面的走廊一瞄，沒見到什麼，世普遂把門子打開一點，然後從門隙望出去，只見走廊沒人而且很安靜。世普把門慢慢張開，然後像賊子一樣踮腳出去。他身處的是尾房的關係，他只需向前慢慢移動便可，而安淇亦小心地緊隨其後。

「是否我們過份緊張了？」安淇輕聲問。

「小心一點好，」世普轉身，「現在先別說話。」

一路慢走途中，他們經過了幾個房間，裡面同是空無一人。這時他們來到走廊的轉角位，只要左轉就是電梯大堂，二人再次謹慎起來，他們靠著牆邊站，無言地對望了差不多半分鐘，他們都嗅到一陣異味，這味道有點令人作嘔，像一堆爛肉的惡臭一樣。

「是什麼味道？」安淇唇語道。

「像不像發臭的腐肉？」世普皺著眉。

安淇捉緊世普的手，猛地點頭。

世普抬頭看著天花一陣子，好像在思考著什麼，接著才緩緩地把臉探出牆角，偷瞄了電梯大堂一眼，然後極速把臉伸回來。

「怎樣？」安淇瞪著一臉茫然的世普。

世普搖搖頭，然後拉著安淇往回走，把她拉進一間小小的雜物房內，再鎖上門。

「你看到什麼？」安淇再次氣聲問道。

「我不肯定。」世普雙掌抵著牆，頭低著。

「什麼不肯定？有人是吧？有。。。有死人？」安淇問。

世普繼續低頭，踱步在兩個擠滿清潔用品等雜物的層架之間，那裡只有半米闊，走著走著他把雙手撐在兩邊架子上，好像害怕自己會站不穩一樣。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死人。」世普輕聲說。

「呃？」安淇不解。

「其實我就只有剛才那麼一瞥，我不敢說自己看得有多清楚。」

「清不清楚無所謂，告訴我，那你看到什麼？」

「大堂盡頭的牆邊坐著一個人，就面對著我坐在那裡的地面上。。。我意思是，他背牆而坐。。。你，你明白我意思吧？」

「嗯嗯，還有呢？」

「我。。。呃。。。他形狀看上去很奇怪，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世普拍打著自己額頭，「那個人看上去好像。。。好像正在溶化。」

「溶化？」

「嗯，而且，他的手腳好像被拉長了一樣。」

「只是。。。只是他比較高、四肢比較長而已吧？」

「不是，怎麼高的人也不會是那個樣子的，」世普續說，「他手腳除了長以外還是扁扁的。」

「怎麼可能？」

「安淇，是怪物，阿羅不是說夜晚有人在喊「怪物呀怪物呀！」嗎？他們或者是見到這個。。。這個人不像人的東西！」

「那他的臉長怎麼樣？」

「這。。。」世普閉眼在想，「這我倒看不清楚。」

「他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牆邊？」

「沒錯，乍眼看不像有生命氣息，呃對了！還有就是他身旁有一堆黃黃綠綠的液體圍繞著他，說不定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我們嗅到的臭味或者就是源自這些液體。」

「那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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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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