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Z (東京奧運後世界末日) - 十九

身在英國的世懷向好友河川解釋了幾句，又在導演面前假裝身體不適便離開了戲棚。她獨自坐了兩個多小時的汽車趕到倫敦全英一叮的電視台總部，追問了小女孩阿比的下落，但是沒職員肯回話，不過世懷也理解，一間赫赫有名的電視台又怎會無端去搭理她這個外人。可是，世懷沒有離開，反而靜靜地待在大堂的沙發上，她記得節目製作人的樣子，她希望可以在下班時段踫到他們經過。

數小時過去，還是未見到任何熟悉的製作人，她偶爾跟河川用短訊訴苦，然後，河川竟意外地出現在世懷眼前，他從大堂的玻璃門仰首進來，身後還跟著另一個嬌小的女人───她扎髮馬尾，雙頰泛紅，是人見人愛的可人兒。

「世懷，還是沒人理你對吧？」河川笑說，叉著腰靠到世懷身前。

「河川，你。。。你怎麼會過來？」世懷站起來。

「我就知道他們不會理你的，所以才過來幫你一把，你有什麼資格去見他們？你又沒有預約。」

「對呀，我就是一頭牛，不想想辦法就衝了過來。」

「沒錯。」

世懷無奈地搖搖頭，問他：「那你有辦法囉？」

「有。」

說罷，河川往後一蹬，退到他身後的可人兒去。

「登登。。。」河川雙手晃在半空。

「咳咳。。。河川，你登登什麼？」

「你認不出她？」

「我當然認得出，她也是我們攝製隊的呀，是艾馬對吧？」

「你只知道她名字有屁用？她以前是在上海工作的。」

「又怎樣？」

「有看過中國東方衛視嗎？」

「什麼？」

「那個中國達人秀就是東方衛視的節目啊！中國達人秀就是從全英一叮複製過來的啊！艾馬以前是中國達人秀的助導啊！她認識全英一叮的製作團隊啊！」

「呃。。。」世懷聽後笑不攏嘴，馬上湊到艾馬面前摟著她，興奮得幾乎就將她抱起來自轉，「太好了太好了！艾馬你一定要幫我！」

「世懷，」艾馬說，「你聽我說，在這裡等是沒用的，你跟我到一個地方去吧。」

「哦？好的好的，就聽你指示吧！」

接著，他們到大堂外跳上一輛計程車，前往附近的一個歌劇院。

「明天就是全英一叮的次圈比賽直播，」艾馬跟座位旁的世懷說，「而今天呢所有的入圍者都到了歌劇院去採排，聽河川說，你想找一個菲律賓的參賽者對吧？」

「嗯嗯沒錯。」

「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在歌劇院看到那個小女孩採排的，」坐車前座的河川轉頭搭嘴，「到時候你就可以直接向她問個清楚！」

「你覺得我們能進去歌劇院嗎？」世懷問艾馬。

「我相信那裡有不少我認識的人，我進去是沒問題的。。。或者這樣吧，你一會兒跟著我，說你是我助理之類的。。。那只不過是一場採排，他們的防範不會太高的，如果他們真的不讓你進去，那我就獨自幫你打探一下那個菲籍女孩吧。」

「好的，沒問題，雖然我是好想親自去見她。」

不到十分鐘，車子來到一座宏偉的歌劇院外，他們立刻跳下車，半走半跑地趕到大門去。在艾馬引路之下，他們來到二樓，河川邊走邊抬頭欣賞戲院的弧形玻璃外牆，紅紅夕陽開始在玻璃外的天際形成。未幾，他們已來到採排的地方，那門口坐了兩個胖子，他們見到艾馬即彈了起來，三人立在原地聚舊，世懷咬著牙搓手頓腳，想立即撞開他們衝進劇院去。

「呃，對了，」艾馬回到正題，向兩胖子解釋道，「我身後這兩位是後場助理，我帶他們進去後台走一圈學習一下沒問題吧？」

「問題？當然沒有！」兩個胖子已走到身後的雙頁門去，「來吧，我相信裡面的製作隊見到你也會很高興！」

看來事情發展得相當順利，現在連河川都一同進去了。門一開，眼前的就是一個能容下數以萬人的巨型劇院，場景就是在節目中會見到的那個表演場地，只是目前觀眾席都是空的，而舞台上有一隊體操表演組合在跟著工作人員踱步。艾馬幾人沿梯級向下走，一路去到舞台側然後就拐到了後台的預備區去。世懷用力地握著河川的上臂，思量著一陣子真的見到那個小女孩時應該要說點什麼。而瘦削的河川一直在忍痛，他上臂本身沒多少肉，世懷這樣用力幾乎就要握斷他的骨頭。

他們面前這個偌大的預備區比戰場更混亂，一排接一排的梳妝台上置著亂七八糟的化妝品和戲服，多個衣車架隨便地塞在通道上，幾個忙碌的小伙子在裡面左穿右插，有的參賽者就靠在化妝台坐，但多數都在旁邊的房間裡面匿著獨處，靜靜地等待採排。趁著艾馬跟幾個老相識在寒暄，世懷便拖著河川走在預備區，二人四下張望，又偷望各個房間裡面，但走了幾圈後，還是不見任何菲籍臉孔。

「會不會是今天沒有來？」河川問，「又或者採排完走了？」

「可能真的走了。」世懷忽感失望。

世懷左顧右盼的樣子最後還是引起了一個女場管的注意，而世懷和河川顧著後退沒注意到女場管就在後面，他們幾乎就撞個正著。

「看路！」女場管一手抵著他們，語帶不歡，「你們在找人？」

「我。。。」世懷轉頭看她，「我只是好奇而已，只是周圍看看。」

女場管望著門口的艾馬幾人，續說：「你們是她們帶進來的？」

「呃。。。是的。」

「你們是工作人員嗎？」

「類似吧，我們只是來學習一下。」

「學習？」女場管便搖頭繞過他們，「這裡大家都很忙的，你們別當這裡是遊樂園，不是工作人員就趕快離開吧。」

「我想問一個問題，」河川叫停了女場管，「我之前看全英一叮時，留意到一個好厲害的菲籍女孩。。。」

「阿比？」

「對，她叫阿比。」世懷連忙點頭。

「你們在找她？」

「她是採排完走了嗎？」

「你們找錯地方了。」

「什麼？」

「阿比根本沒來過這裡。」

「她不是其中一個入圍次圈的參賽者嗎？」

「沒錯，不過在她首圈登場過後，我們就再找不到她和她團隊的任何人。」

「竟然？！」

「這麼多的參賽者就只有她聯絡不上，我們其實已當她自動放棄了，還有，你們趕快離開，不是誰也能進來的，走吧。」女場管說罷離去。

「她可能有急事，回菲律賓了？」河川看著失望的世懷。

「那個叫阿比的女孩子好可愛，」坐在他們身邊的一個老伯搭嘴道，「首圈的時候，我曾跟她的伙伴聊過幾句，原來她們是來自蘇綠海的海上人，就住在一艘木船上漂來漂去，是大海的遊牧民族，呃。。。正確名稱好像是叫作巴瑤族，她們是那樣跟我說的。」

世懷突感又驚又喜，她記起了「1998下海記」的錄影，片段就是在蘇綠海拍攝的！她走近老伯，看見他胸口上貼著一個號碼，右前臂套著一個猴子公仔，大概是表演腹語的參賽者。老伯講話時一副笑容滿溢的樣子，搭配精靈的小眼睛，是平易近人的老人家。

「你說你在比賽首圈的時候跟她的伙伴聊過天？」世懷問他。

「對，」老伯說，「她們當時跟我在等候區坐在一起，所以就聊了起來。」

「但之後你們就沒再聯絡了？」世懷問。

「沒有啦，連見她們的機會也沒有啦。」

「那麼你還知道她什麼嗎？」

「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了，我記得她們說過，在沒有出海的時候，他們會留在海岸邊的棚屋上，在潮退時那裡水深不到一米，水清得跟像透明一樣，那裡又背著一座火山，整個環境都沒丁點兒開發過，她們說那是最世界最美麗的地方，接著我們又聊了英國有什麼好、為什麼要來表演之類的閒話而已。」

「她們有說過當天表演完後會去哪裡嗎？呃，有沒有說過住哪間酒店？」

「這都沒說過。」

「喂，」女場管回到世懷和老伯二人之間，「你們幹嘛還在這裡？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呀？」

「有什麼關係？這有礙你工作嗎？」河川對女場管說。

「這裡是私人地方，閒雜人等不能進來，你們現在就滾出去！」女場管說罷，接著對門口的職員又喝令了幾句什麼。

河川開始和女場管爭執了起來，艾馬等人只好過來拉開他們。另一方面，既然阿比不在，世懷也沒有留下的理由，白走一趟了，只好失望地離開歌劇院。

「河川，或者你說得沒錯，」世懷在歌劇院外邊走邊說，「阿比可能有急事回鄉了，要不然怎麼會千里迢迢到來，然後又放棄次圈的比賽？」

「這樣的話，你要找她似乎沒可能了。」河川說。

「那又不一定，還有辦法的。」世懷邊說邊在手機上搜尋著什麼。

「什麼辦法？」河川問。

「你聽到剛才的老伯說阿比她們住的棚屋背靠火山嗎？我有印象在爸爸那隻下海記的光碟中也有拍到一座類似火山的地方，」世懷眼盯手機中的搜尋畫面，「你看！一定是這個了！蘇綠海的祖魯火山群！」

「你不是想直接到那裡去找她吧？」河川疑道。

「呃？有問題嗎？」世懷繼續盯著手機。

「我不覺得那邊是一個小地方，」河川解釋說，「那個老伯只是說她們的棚屋背靠火山，但沒有指出準確位置，整個九龍區豈不是都背靠獅子山嗎？如果我說我住在一個背靠獅子山的地方，你覺得你能找到我嗎？」

「蘇綠海不像九龍，那裡沒有多少開發，我相信住人的棚屋也不會多，我覺得是值得親身去找一找的，河川，我知你擔心我衝動，但我會做點資料搜集才去的。」

「我就知道你永遠是一頭衝動的牛。」

世懷鬆鬆肩，然後拿起手機撥給了游年堂弟。

「喂，是游年嗎？」世懷呼了一口氣，續說，「你和游日不是說要去環遊世界嗎？第一站先去菲律賓吧！我們一起去那裡的蘇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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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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