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Z (東京奧運後世界末日) - 五十六

新宿地鐵站的軍用基地裡，一個名字智也，別稱為萬事通的政務官溜入了休息房，這房間裡只有竹田一人，他正好在沙發上呼呼大睡。這個政務官之所以被稱作萬事通，是因為他的長相就跟雪姑七友裡面的小矮人萬事通同一模樣────肚子鼓鼓的，頭大，手腳短小。分別是，這個日本萬事通雖然外表和藹，卻諸多詭計。

萬事通探頭到房外，確定外面沒人後便鎖好房門，然後向竹田走去，碰巧竹田又在這時候醒來。

「你誰呀？」竹田睡眼惺忪地打量著他，「喔，是萬事通你。。。」

「呃，竹田你終於醒了？」萬事通彎著腰又搓著手掌快步到竹田去。

「其他人呢？小池他們回來沒有？」竹田坐起來。

「沒有，他們還沒回來。」萬事通說。

「可惡，他們離開基地也不跟我先講一聲，我們現在就只能在這裡呆等他們嗎？」

竹田看一看萬事通，見他一臉奉承的鬼樣子，竹田知道他是有事相求。

「幹嘛？有好東西就直說呀。」竹田一手搭在萬事通肩膀上。

「我知道東京灣那邊有撤離行動。。。」萬事通氣聲道。

「這房間只有我們兩人你怕什麼？」竹田聽不清楚，「好好地說呀。」

萬事通然後在房間四處打量了一番，沒找到什麼，接著才回到竹田身邊。

「我就怕這裡有監聽之類的。」萬事通依然壓著嗓子說。

「怎麼了？有什麼好東西只有我們兩人才能知道？」

「日本皇室的成員會是第一批被送離東京的人。」

「什麼？怎麼沒有人告訴我？！」

「你先聽我說清楚，」萬事通坐到竹田身邊，「在小池和軍隊司令離開基地之前，我們已經在安排皇室撤離一事，中美兩國也將會參與護航。」

「我也要走！我也要走！我一早就講過了，我們是要馬上離開日本才對的，就由一意孤行的小池留下來跟X先生死拼吧。。。明明我們根本沒有勝算！那個X先生不是普通人來的！」

萬事通忙著叫竹田先閉嘴冷靜下來，免得打草驚蛇。

「當我在東京都廳聽到竹田你說要離開日本時，其實我心裡是十分認同你的。」萬事通說。

「說到底，其實你有什麼打算？」

「竹田你也是皇室成員，又怎能留在這裡呢對不對？」

「沒錯呀，我要走！我也要撤離！小池他們明知皇室要走也不送我過去，他們真夠大膽！」

竹田接著又嘮叨抱怨了半分鐘，而萬事通深明竹田這個人除了不受小池等人歡迎，其實連皇室也討厭竹田。加上竹田在皇室的血脈關連其實不算大，在皇室關係圖裡他只是沾在邊緣位置，所以他不屬優先撤離的人。但萬事通看準了竹田是個死纏爛打的高手，他相信只要把竹田送到撤離的地方，他總有方法說服皇室帶他一同離開東京的。

「我們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對不對？」萬事通問竹田。

「你想我帶你一起撤離對吧？」竹田對萬事通的心意不言而喻，「沒問題沒問題！總之你有辦法帶我到撤離點，我就把你也帶上機吧！多你一個人也重不了多少呀！」

「你是真的要帶著我走才好。」萬事通笑了。

「我說過沒問題就沒問題！你認識我二十多年，我是吃言的人？！」

萬事通放心之後，便挾著竹田離開房間一路向前走，走廊上的軍人都對他們敬禮。一直來到基地盡頭時，萬事通掏出幾張卡片，開了一扇門，開了又另一扇門，電子關卡重重但二人都順利過了，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偌大的車庫，這裡停泊的是三台坦克車。二人來到巨型鐵閘前，萬事通先叫竹田站一邊，然後徑自快步到鐵閘旁一個由黑色鋼鐵築成的小亭，萬事通透過亭子僅有的幾個氣孔看進去，裡面坐了一個年青軍人────他是萬事通的姪子。

「太一，快開鐵閘！」萬事通命令道。

「叔叔？」姪子太一站起來，站近氣孔，「你怎麼來到這裡了？」

「別囉嗦！快把鐵閘打開來！」萬事通看看手錶，他知道姪子的上級很快會出現，到時候他休想從車庫溜走。

「你不應該從這裡離開的，這裡是。。。」姪子說。

「我叫你別囉嗦！我有要事馬上就要出去！快開門。」萬事通一掌拍在這個接近密封的亭子上。

「對不起叔叔，但這樣子程序不對呀，基地不是隨意出入的地。。。」姪子續說。

「我沒多餘時間跟你解釋！」萬事通說，「你只需要開一點捲閘，我在閘底鑽出去就是了！」

「但警報聲會響起來的。」

「你別當我是白痴的好嗎？響不響你控制得了的！你明明就在控制室裡面！」

姪子猶疑著。

「太一，你一直說我是你的榜樣，但現在你卻懷疑我出走是幹壞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程序上應。。。」

「以我的階級，我的話就是程序！」

姪子這時低頭。

萬事通等了幾秒後嘆一口氣，道：「太一，現在不是展現你大公無私的時候。」

「只是。。。」姪子欲言又止。

「是誰推薦你進入軍隊的？是我呀。又是誰在你老爸欠債時幫他還清的？是誰在你們流離失所時租了房子給你們的？」萬事通的臉幾乎就貼在亭子上，「你怎麼會變得尊卑不分，你怎麼這麼不聽長輩的話？」

姪子合上眼。

「原來你是這樣對待長輩的。。。你不開門的話，以後就。。。」萬事通才講了一半。

隆隆隆。。。這時，捲閘慢慢升起來。

「這才對。」萬事通對姪子說，然後回頭和竹田打了眼色，便從底下一同滾到外面去。

滾到鐵閘另一面後，竹田本以為已到基地外面，豈料那裡是另一個車庫，牆邊停了三台黑色房車。竹田爬起來跟著萬事通走上最近的一台，萬事通坐上司機座，亮起車頭燈，然後便駕車離開，馳騁在颱風之中。

開車後不久，竹田忽然又擔心：「其實。。。」

「其實什麼？」萬事通繫著安全帶。

「其實會不會有點危險？X先生見到我們車子的話一定會衝過來吧？」竹田放眼前方，雨刮擺動起來，前面除了街燈，什麼都沒有。

「留在日本遲早都要死的話？怎麼不冒險一下？」萬事通反問，「這也是我想到唯一的方法前往東京灣。」

竹田深呼吸一口，然後卧到椅背，接著，萬事通左手伸到座位下，掏出了一把手槍擠給竹田，他再從車頂又取出另一把手槍，擠進自己口袋裡面。

「拿著傍身吧，」萬事通說，「不過，希望用不著吧哈哈。」

竹田拿著手槍對著前方作勢瞄準。

「還有，這車子是防彈的，X先生才沒有那麼容易對我們怎樣。」

車子一直開了半個小時後走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來都不見人影，只碰過一輛逆向駛過的私家車。萬事通想保持低調，他就試試把車頭燈關掉，但關燈後實在看不到路面情況，就只好繼續亮起燈來。這種天氣令竹田添了不安，偶爾車子更有被吹飄的感覺。豈料，車子引擎忽然傳來雜聲，竹田才擔心地看了看油箱燈，才發現氣油將盡了。

「呀！你看！」竹田食指猛點著指示燈，「沒油啦這他媽的爛車！」

萬事通不禁也緊張起來，他料不到自己竟看漏了油箱。

沒法子之下，萬事通只好繼續前行。十多分鐘又過去，車子終駛離高速公路，進入一處住宅區。馬路左面的樓房鱗次櫛比，竹田注意到只有零星幾戶亮了燈，路上亦未見有加油的地方。此時車子傳出引擎痛苦的運轉聲，幾下強烈的震動之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擋風玻璃外的雨刮仍在不住地擺動，以免引起注意，萬事通把車燈關掉。二人就靜靜地呆在車子上幾分鐘，聽著外面的呼嘯風雨聲。

「現在是我這世人，覺得最無助的時候。」竹田埋怨道。

萬事通也一臉失望，然後額頭頂在方向盤上沮喪地喃喃自語。

「我還以為你準備充足，」竹田邊說就邊拍打車門，「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也不注意一下？待會兒皇室的人都被飛機送走了。。。完蛋了，完蛋了，我們還能溜到哪裡去？我們溜到哪裡去都不行呀！留在日本遲早都會被X先生捉到的！早知這下場的話，我留在基地裡算了。」

萬事通沒搭理竹田。

「你要想辦法呀！」竹田一拳敲到萬事通後腦去，「我們不能只呆在這裡呀！這裡離東京灣的撤離點還有多遠？！」

「還有很遠。」萬事通說罷，也一拳打到車門發洩。

竹田搖搖頭，頹然地躺到椅背上，口中念念有詞，雙眼斜看雨點打在玻璃上，外面的景色都是模糊的，好像莫奈的風景畫。又過了好幾分鐘，竹田透過擋風玻璃前看，遠處有微弱的光芒。

「你覺得馬路前面的兩點紅光是什麼？」竹田一指點著前方。

萬事通慢慢地抬頭，聚精會神地瞇眼看。

「是不是有車子在前面？」竹田靠前到萬事通旁邊。

「只是街燈而已吧？」

「街燈哪有這麼低的你白痴嗎？！」竹田又一拳擊在萬事通腦袋上。

「呃。。。難道真的是車子的尾燈嗎？」

「你還不過去看一看？」

「我一個人？」

「害怕就拿著手槍過去吧，我留在這裡看著車子就好。」

「不過，我過去又怎樣，你覺得那車子的人肯載我們到東京灣嗎？」

「他不肯的話，你就把手槍頂在他頭上！你快過去呀！別再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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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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