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I was meant to be a king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对神的态度;自从到了希杜勒斯的圣所,包括那时他兄弟带着他踏进拱门之后,来到一座环形墓场。他们在侧卧着洁白雕塑的棺椁之间穿梭,手时不时碰到厚重的石料。厚重意味着其中保藏着什么重要的事物吗?他心想,这时拉斯蒂迦.柏林忽然停下来,将一只空的棺材展示给他看,里面放了一簇接骨木似的骨珊瑚,有只鸟螺做的眼睛,中间盛着珠宝。他于是问他:这是为谁准备的?出口之后觉得真是个傻问题,因为他怎么会知道。但拉斯蒂迦.柏林将手指放在颊边,好像用这个轻巧的手势示意他要保守秘密,然后翻身落进了棺椁里。他没像盗贼一样跳进去,因此他完全有机会阻止他,但不知为何,他一时间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意识到他终究不会阻止他去做任何事。然后他将手里的灯盏放在一边,轻轻倚靠在大理石的棺边上,借着最后一点微光看着他;他自己也知道,他看上去像个温柔的送葬人,只是心里还有怀疑,他是否是他想象的那样,满怀温柔地看着他——长久以来,他怀疑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张美好的临终床榻。”棺材里的人对他说,微微仰着头,黑发散乱在石板上。”最后能被这样注视的人是幸福的。”
“我不想谈这样的事。”他面带微笑地别开了眼;他从来没有对他生气过。正如他很少停止对外人生气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对他反感。这时,他坐起来,握住他的手腕,用了一点力,只能让他重新看向他,而不能使他倾斜身体,因此,他只是邀请他,而不是拖拽他进入一个装帧华丽的坟墓。”我怀疑能不能睡下两个人。”他说。
“来吧。”他哥哥回答。因此他也进入了棺材。他跪着,弯下身,然后蜷缩在他兄弟的手臂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拥挤。”他怀着他的腰。”其实可以躺下三个成年人。””你来过吗?”他意识道,支起一只手臂。为希杜勒斯工作的时候…他想象得出,他会这么回答。
“请抬头,厄文。”他没有回答。他们心领神会,因此他只循着他的声音抬起了头。他沉默了一会,片刻之后,他仍然看着天空。”这就是他们说的天堂?”拉斯蒂迦.柏林笑了起来:”他们告诉我是的。”——他一定来过许多次了,因为他压根没有看着这天空,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与之相反,他面前的天空有一会让他无法动弹,他不能眨眼,也移不开目光。如海的天空诚然给人带来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滑稽的好笑,因为,噢,他真的移不开眼,好像手指也僵硬了,变成了一具冻僵的尸体。他伸手将他从眼角滑落的泪滴抹掉,直到他的手指也湿润得给他抹了一层湿气,他才闭上了眼。
“我猜这是诺德人都很虔诚的原因,”他听他解释。”你瞧,它说它是个收藏家,于是连天空也要收藏。”
听了他的话,他的眼泪更加无法停止,原先,只是因为酸痛流泪,现在变成了痛苦,因为他皱起了眉。”啊,厄文。”他说道,一丝不耐也听不出,仿佛是件愉快的事,”你怎么了?”听了他的话,他坐起来,背对着天空,将它盖在身后。他意识到他对神的态度只是如此:如果神要住在人的中间,只能是他的爱人。他不需要一个不爱他的神;如果要崇拜,为什么不崇拜他的爱人呢?他抚摸着他脸颊的轮廓,心里的苦涩蔓延到了面部的表情上:
“对我来说这才是天堂愿景。”他看着他说。他丝毫没有不自然地微笑着,也半坐起来,这样,他就跪坐在他身上。他并没有觉得他在说什么荒唐,令人害怕发笑的话,然而舌头却打着颤:”我是要成为国王的。”他低下头,在他的手指上吻了一下,”不戴上王冠,我没资格得到你。”
他回吻着未来的国王。”那是因为我终究认为王冠是好的。我不恨它;我把它当成了一种凭证,”他在这个吻中暗自思忖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得到他。两个都是这样的困难,分明都是不确定的事,我却觉得没有选择可言….”这是真的吗?他离开他的嘴唇,轻柔地怀着他。一瞬间他再不怀疑。他回应以紧紧交缠的双手:他确实是没有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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