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克林西姆
许多年和许多世纪之前,从七港来的居民航行过浩瀚的海面,向被群山和草地包裹的内陆走去。波诺思-艾伊斯,安托菲.杨居住的地方没有迎来书,火,剑,也没有被夺走金,银,石,他们迎来了极南亚历珊德利亚的卡塔克林希姆。他们居住在南天最高一颗恒星下,在星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是黑色的,黑色的房屋,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纹理,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心和黑色的眼睛。有时候,人们叫他们’黑美人’;另一些时候人们叫他们’微笑灾星’。许多寻求财富的人来到波诺思-艾伊斯,却被挡在第一道岬角。见到卡塔克林希姆的送葬城,他们无功而返。在那里,卡塔克林希姆的使者建了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有一些像鼹鼠用牙齿刨出,有一些漂浮在海上,像用锁链拴住的船,裹尸布从上面垂下像海百合的化石开放;他们托举在空中的墓碑和骨匝燃着微弱温暖的光,吸引被河流浸泡,被雨淋湿的人。他们将尸体的面部涂成红色,牙齿涂成黑色;为他们画上金黄的眼线。波诺思-艾伊斯的居民没有被追捕绞杀,也没有被囚禁奴役;卡塔克林希姆夺去他们的生命不靠强取,而使它们自然消散。无数居民在泛起的浓雾中枯坐到身体干涸瘦弱。老虎和蟒蛇缠绕在一起,在油滑的藤蔓间结束生命。从码头,船队出发,他们为这些离开死亡雾气弥漫故乡的居民指明方向:前往南方。直到最高天上那颗星星出现,但向它行使而去,前往亚丽姗德拉。七港之中,只有那里不会奴役你们。使者身穿一件黑色的衣服,他没有以主人的口吻说话。但他们充满警惕,即使做了其余港口的奴隶,也不前往亚历山德拉。他们害怕卡塔克林希姆。在波诺思-艾伊斯葱郁的山间耸立的崭新黑色墓碑,胜似曼妙的黑色巨蛇。逃离居民留下来的钻石,没有落入七港居民手里的。他们将红色,灰蓝色,银白色的辉石钻石放进居民的墓碑里。里面安眠着鸟和鹿温暖的身体。波诺思-艾伊斯的风是诸神睡梦中的呼吸,这些善良的诸天之主也因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行走而止息了。他们在草地,山涧,河流上行走。在风暴,暴雨,云层下行走,微笑着为整片波诺思-艾伊斯送去安息。人们骑着马,他们曾经是男人,女人,音乐家,农人,官员,商贩,渔民。现在他们是两种声音,他们骑着马穿行日光渐暗的故乡,说道:那些穿着黑色,头发是黑色,眼睛是黑色,心和声音都是黑色的人来了。快,快前往海上,快离开这里。或者他们说,他们哪都不会去。我们就在这里等待他们到来。噢。黑色的人,黑色的心。黑色的结局,快来,来到我身边。给我甜蜜的安眠和止息。他们放下枪剑火,躺在枕边梦见自己的结局。这样的人,卡塔克林希姆使他们在夜间故去。波诺思-艾伊斯的沮丧和痛苦渐渐停止了,让位给沉默和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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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是我的光芒,我精神的源泉。在海上,极星燃烧的夜空向他们远去的时候,她说道。她扣到颈部的菱形扣子摩挲婴儿新嫩的皮肤,白色的绸缎衬托出灰云一样的眼睛。你是我的太阳,我的月亮,克吕希。你是我所有的星星。维门的灯塔使彗星拖延的光明也淡薄消匿,于是当恒星遥远明亮的光从夜空中浮现的时候,她带他来到甲板上,久别重逢的星光唤起她对过去的留恋,她抱着他跳舞,随着海浪颠倒着时间的秩序;一颗星星运转在北部的天顶,为南方夜空的消逝散着优雅冷漠的光,人群向它举起手。一瞬间,他们的手呈现许多美丽的形状,像祈祷的树枝。她将他装进一个皮桶,再将这只皮桶推进泳池内,看这只船在海上的小小水塘内摇晃。人们看着星星的时候,他看着她;他们回忆星星的时候,他也回忆她。曾经,安托菲.杨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俯卧在他的尸骸上,因为他死亡中鲜花和水果的气味而心醉神迷。现在他抬起头看着她;他伸出手去抓她散落的头发。在水池的角落,一只狗从水中钻出,用石头似纯洁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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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和人群都向这个女人相反的方向离去。所有的农田,池塘和农舍都是安静的,人们离开或者沉默了。酒馆,餐厅,剧院,钟楼都是空荡的。她取用免费的食物和饮品,她挑选最辛辣食物,在钟楼和剧院中睡觉。每一个没有人的粮仓和没有人的房屋都是她的庄园。她拨乱竖琴的琴弦,砸烂玻璃琴的琴键。在她穿行的小巷中,站着一些死去的人。他们面容幸福。在林中,一柄绿色的剑插在那儿,环绕着紫红色的剑刺,它的主人用皮带将自己悬挂在树上,身旁绽放着明黄色的花束。一只鸟对她说道:有一个卡塔克林希姆,就在这附近,你是要逃,还是要寻找他?他和所有人一样,是黑色的。你是想要醒着,还是睡觉?想到睡着,让她感到迷惘;想到醒着,又让她感到痛苦,因为她曾遭遇太多不幸,即使亲切如爱人的神明也无法进入她的身体,给她带来海和光。于是她拔出那柄剑,在它沉睡着的剑刺上亲吻一下,让它再度像花朵一样开放,向她揉着妩媚的睡颜,因为她要带着它去见那个卡塔克林希姆。她要杀了他;或者,他要陪着她一起入睡。蓝色翅膀的鸟领着她向森林深处,然后它告别了她;这只孤独,幸存的鸟要回到自己的铁笼中,远离死亡和逃亡。她伸手去抓它,但是握到了一只死去的夜蛾,色彩斑澜。然后,直到一道浓重的黑绿色刺破树木藤蔓卷曲的枝条,使她的终点呈现在受伤的双眼面前。握着的剑变成了蓝果盈盈的枝条,散发着洁白云朵的香气。她面前的云层像一块灰蓝的海上巨石,耸立在天海之上。她和天幕离得这样近,而一个黑色的人影,几乎就站在云层下方。他转过头,蓝果爆裂为紫色的花束,香气如炽烈的燃料,灼伤了她的皮肤和脏器。云层烧起来,潮湿,银白色火焰,他像一具腐烂的尸体那样芳香。他将她拉到自己身上,让她很不痛快,因为他唤起了一种古老濡湿的欲望,永远和死亡缠裹在一起,像冰一样冷,却像火一样攀附在她身上灼烧。蓝色的花瓣落在他的眼睛,鼻梁,鬓角。她捧住他的脸,枝条落在他的胸口上,很快扎根发芽。枝条撕裂他胸膛时,它变回了林间的剑,光线刺破云层,搅碎了迷人,古老的黑暗。她在他的棺椁里,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里。他们的身上开着天蓝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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