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伊格说：不要杀我。阿德勒会只剩一个人。
一次，一个祀伊格遇到不是3区也不是4区的居民。阿德勒向他问好：您好。4区没有负责人，但居民已经死去，于是声称自己是负责人：我是4区的负责人，能为您做什么？来人说他来自2区，想要去1区；阿德勒笑着，人畜无害：那您来错地方了。4区是3区集中管理罪犯的地方；聚集地呢？来人问。祀伊格好奇地抬起眼睛看他们，阿德勒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头：没有聚集地。他柔声说：都是分散生活的。他指指自己的枪，要求阿德勒带他离开4区；他请他上车。可4区没有出口，没人能离开；枪是2区的产品。阿德勒说：您可千万不要走火。否则整个车都会被掀翻。他带那人来到废弃出口处，指指下面：这就是出口啦。他当然不信。阿德勒于是将祀伊格领到他身边，说那您带着我的恋人一起下去吧。反正她没有犯过罪，只是我害怕孤单将她留在我身边，现在也可以放开她了。他要求他用枪做交换，郑重地放在原来祀伊格坐的位置。两人走向出口，祀伊格回头，嘴唇翕动：我死后阿德勒会变成一个人吧？他笑笑：不会哦。祀伊格大概没弄懂他说的是死，还是一个人；两人走入出口，阿德勒前往仓库，领出另一个祀伊格。她醒来时，另一个祀伊格变成了肉片，在冰海中漂浮，阿德勒抚摸她的头发，想这是西雅格的白色羊群，如今我是牧羊人。两个人他们才没差别，多一个人也不行。
她醒来：阿德勒？他点点头。她坐上那个座位，枪靠在一旁：无论离开这里多久，回到车里的祀伊格就是一如既往的祀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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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勒下降到4区，与第一个祀伊格相处很久，周遭人来人往，无一不是罪犯。祀伊格揉揉眼睛：大家都是罪犯，阿德勒犯了什么罪？阿德勒回答：我枪杀了重要政治家，因此下放到了4区。祀伊格点点头，表示理解。车是祀伊格带的，她点着鼻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就有一辆车；这是西雅格的车。他复制了自己的脸；名字；车。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两人乘车离开，在一个聚集地内，阿德勒说：据说A聚集地想要抢占全部资源；在A聚集地，阿德勒说：据说B聚集地想要抢占全部资源。最后来到C。祀伊格小声问：阿德勒为什么要说谎；他拍拍她的头：一会祀伊格不要说话。他将祀伊格领到众人面前：诸位，这是西雅格.D。我之所以笃定，是因为他不久前被我所杀。如果你们之间有在此生活不久的人，应该认识他；阿德勒说的话，祀伊格一个也不懂，只能皱起眉头，不看他们。一张又一张脸，分明张张不同，为何看似一样？在人群中，人的脸变为一个意见；阿德勒说：他出现在这里，说明3区原本是为了分散4区人口存在的中转站，因此必定存在出口。啊，不用担心——西雅格已经告诉了我，毕竟被我杀过一次，多少有些害怕。人群微笑。阿德勒微笑。阿德勒告知他们方位：诸位已经落后啦。瞧，A聚集地和B聚集地，难道不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吗？他还要通知D聚集地，因此先行告退，来日再见。
祀伊格抱着膝盖：所以我们要去D聚集地吗？阿德勒摇摇头：根本就没有什么D聚集地。她睁大眼睛：欸？A，B，C．．．．一共就只有这么多人吗？他说：是啊。转头看她，双眼闪闪发光：然后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车窗被摇开，阿德勒关闭制动，任车在冰面上飘行。阿德勒开口：说一个数字，祀伊格，越大越好。她不明所以：９；他噗嗤笑出声：太小。１９！太小。９９。小啦。１１２９！祀伊格气喘吁吁，数字脱口而出。为什么是１１２９呢？阿德勒的手指敲打键盘：１１２９。好啦。声音传来，笑意像她未见过的春日：好啦。祀伊格，这就是我要活的数字。祀伊格抱着肩膀，他又抚摸她的头发。她不气了：年吗？那可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阿德勒！他摇摇头；他看着她：你。１１２９个你，就是我要活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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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１２９个祀伊格掐死了第１１２８个祀伊格，此时正在车内熟睡；车里有暖气。音乐开着。尸体和活人一样干净。半夜，祀伊格惊醒：阿德勒！她梦见自己被人掐死，两双手，一双是自己，一双是阿德勒。车停在一个庇护所，窗外是仓库。阿德勒从仓库中走出。祀伊格摇下车窗，他在她面前停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事：阿德勒。她从睁眼的瞬间唯一知道的人。掐着她的脖子。计数器停在１１２８。阿德勒抚摸她的头发：那是因为你做了太过分的事。她做了什么呢？她跑进了城镇，见到阿德勒在城镇中穿梭，枪杀那些新来的人；一个仓库中，堆满了和她长相一样的人。祀伊格说：我梦见一个有黑色头发的女人。我想送她一束花；而阿德勒不同意。他说她太固执了。可是阿德勒！太固执的分明是你。阿德勒摇头。两人在城镇中散步；空无一人，沿路有杂货店；药店；饰品店；有一些祀伊格从没见过。没有花店。但有的橱窗里，花束闪耀。祀伊格正在与阿德勒争执，四只绿眼睛齐齐定在花束上。阿德勒敲碎橱窗；玻璃飞溅，一块割伤她的脸颊。血和花束一道被取出。阿德勒松手，花束落到祀伊格手上。
好了。他后退一步。现在，祀伊格。他说：你可以送我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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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２０，西雅格给同僚写定时邮件：阿黛尔马上就会来杀我；配一个笑脸。发送时间是第二天早上。１９：３０，阿黛尔按响门铃，手中提着甜点。西雅格请她进来：你终于来啦，阿黛尔。屋内悬浮着多个透明屏幕，机密文件标签源源不断。她捂上眼，袋子掉在地上：是不是不该看？西雅格微笑：请睁开眼！就是为了给阿黛尔看才放在这里的。她于是睁开眼。阿黛尔看完，回复西雅格：西雅格和父亲比我想象中还要坏。果然牧羊人不会是羊的朋友。西雅格轻轻鼓掌：正是如此！我和父亲才是３区最坏的人。不止是３区，整个４区也是我们家的牧场呢。我已经没法忍受了；他晃了晃桌上的枪；阿黛尔说：好多违禁品。西雅格是违禁品爱好者吗？他摇摇头：不是噢？我是阿黛尔爱好者呢——所以，今天邀请阿黛尔来这里是因为想要请你杀死我。
用枪吗？
用手呢。西雅格说；可是难道不是有枪在这里？他听了这话将枪扔进垃圾桶。顺着处理器的管道，合金制品很快进入熔炉：现在没有了。所以请用手。他乖乖躺在沙发上，片刻又抬起头：我死了之后，阿黛尔真的会愿意去４区吗？他讪讪说：刚刚太兴奋，已经发了定时邮件报警。如果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删除。她摇摇头：不用。我愿意。阿黛尔坐在他身边，手在西雅格的喉结上轻轻按压，他缩成一团：好痒...好痒啦！这样根本死不了。阿黛尔还需要认真一些。她想了想：西雅格刚刚说，４区是你们家的牧场——虽然西雅格是意外去世，令尊未必来得及将你的意识完全复制到下一个量子系统中，但如果——万一。遇到了你的备份的话，我该怎么办呢？一个枕头盖在西雅格脸上，他支支吾吾：...其实是有的。
有的？
有的。已经复制过去了，一个雏形。而且做了一些按照我喜好的微调。不过很容易认出来。他从枕头下露出脸庞：如果阿黛尔遇到了我的话，请对我好一些哦？４区还非常大，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兑现你的诺言吧？他将阿黛尔的手放在自己的颈部：兑现你关于爱的承诺——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爱我；她试探着用上力气，嘴里说着：够了吗？但西雅格如果点头，那么她知道一定是不够。她非得竭尽全力，和他一样累才行；她是否能做到？阿黛尔向西雅格倾过身体：西雅格。那个备份，可以复制吗？他眨了眨眼，她就当可以吧。但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可以听到。西雅格想看她竭尽全力的样子，想看着她的眼睛，但最终大概只看到了呲牙裂齿的样子：因为实在太难了。她尝试了好多次，最后现场一团糟。被带走时还在地上因过度劳累而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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