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德.霍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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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德.霍姆出生在第七十五个国王降临日之后的四天,是两亲的第二个孩子,却是里面最年长的——第一个孩子早在七十五年前,就作为对于国王的一项‘欢迎礼物’给献出去了。像许多家庭一样,自从国王降临在X国的国土,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一个新的孩子也没有诞生。如果将家庭的完好程度作为评判标准,这说不准还已经是较好的表现,在自评自选的表格上,尚且能填上‘良好’。因为离异,失踪,一方或者双亲都自尽的案例要多上许多;自然,虽然不是完全和当初‘降临’时收取的礼物有关,那件事因为效力广泛,颇有代表性,时常被指责为罪魁祸事,直到国王的野兽如同给国家带来动荡的骑士一样出场,众人——大多是男人,才就此噤声,不再多说了。
女人对此看法不同。礼物,确实是强制的,当国王降临在沙漠上,光明遮蔽月亮,唤醒众人,却使这些孕妇沉睡的时候,她们的态度,和男人,以及后来的舆论相反,是愉快的。诚然,之后的一段时间,一个月或者两个月间,局势不是那么鲜明的时候,腹中孩子的失去,要么在自己的心理上有损失,要么承受家人的压力和指责——孩子毕竟是一项财富。但从国王习得了新国土的语言,派出了自己的野兽开始,当夜睡梦中的喜悦和安详归来了;这一定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她们的丈夫对于那些高大,光滑,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哑口无言的时候,女人们坐在收音机旁,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头一次听见国王的声音,如此细小,仿佛只有她们能够听见。
“向地面的生灵致敬,”国王说。祂的声音同水银和沙漠中的月河一样流畅,光滑,“向荣耀,尊贵的母亲致敬。”
祂之后又感谢了她们子宫中的血肉为祂补充的,必须的能量,承诺她们,这些血肉不会单纯作为一次应急的养料。这一过程中,情况就有些复杂,或者说过分复杂,X国受教育程度非常低的女性已经习惯了将复杂的事物教给男人,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毕竟,生活中有太多据说她们没法明白的事。实际上,男人们很久之后才了解到这一情况,觉得困惑不已,且万分恐惧。因为这就表明他们消逝的生活和信仰回归的希望渺茫无比:突然降临的‘国王’(从来没人知道祂为什么要取这个古老而且不合地域的头衔)有太多他们没法了解奇异技术和装置。一部分女人们全心信赖祂,有一些能够理解,有一些不能,但她们的信仰是一致的。
另一部分女人自打国王建立了学校,用世界各地的文明——无论是来自曾经被视为洪水猛兽的S国,还是临近的D国,遥远的F国——喂养了她们的头脑和心灵后,心中出现了对国王深重的恐惧。这一恐惧比什么都要深,乃至之后,她们离开X国,在各地的电视节目和广播上宣传和解说国王带来了多么可怕的灾难:使她们国家过去的信仰和制度完全崩塌,使人民变成了怪物。还有孩子!救救那些,可怜的,出生的,和没有出生的孩子吧。她们回到X国,建立的武装部队中,聚集了许许多多被称为‘国王的孩子’的年轻一代。这些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青年,是在国王的统治下出生并成长起来的;血管里有祂的血肉。
自然,苔德.霍姆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那是第一次降临之后很久以后的事了。第一次降临的最初,女人们被夺去自己的孩子之时,无论导致决定性结果的过程如何,她们无一不身心愉快。不管是因为辐射,或者是像血管里的光色谱的形成一样,和量子力学有三言两语说不清关系的过程,她们的身体变得轻松,富有活力。实际上,她们变得年轻;皮肤比过往更有光泽,连性格都变得稳重平静。好像子宫里的那块血肉自打被国王所用,就像亟待被清除的淤积烂泥变为了丰饶的土壤,循环,持续,良性,不断地回馈她们。在她们的丈夫醉酒,发疯,神智不再清晰的岁月里,女人们过了一段安详的日子。因此她们也总是听见最初的那句话。
“向地面的生灵致敬,”国王说。“向荣耀,尊贵的母亲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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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德.霍姆中士,同连队的战友一同从沙海中归来,时值正午。六个人沿着一条将昔日首都自东向西分开,笔直通向海岸的通衢走向名为兰辛皇家酒店的住所,城市沿着沙海堆积成的山丘向北部攀高,光明耀目,沙尘飞舞,像碎钻石一样闪光。苔德走在最后,回过头,发觉无论是近处还是远处,上午战斗的痕迹都已经无影无踪,只有一条像巨蛇一样蜿蜒的黑色道路,断断续续——那是沾在他们身上战斗时受伤的国王野兽体内黏液;当然,说不准也有几滴是她自己的。苔德的战斗服上破了几个歪歪扭扭,锯齿状的洞,她本人于是也像破了洞的油壶一样,向外面渗着黑色的原油。
这些随沙尘在风中变换轨迹的黏液,在苔德看来好像往日国王生日时在纪念大道两旁售卖点心中渗出的糖浆——她是本地人,对战前平和岁月的记忆具现在国王棕蛋糕中。大概率是不叫这个名字的,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可能是黑糖心,妙可之类的吧,她不知道,也想不出来。想到国王的蛋糕,苔德就觉得饥饿难耐。那可是国王棕蛋糕啊。午饭时间还没到,一行人走得疲倦不堪,暴露在烈光下,身体的平衡稳定地,不紧不慢地,一点一点溃不成军,走在最前的士兵都是S国的外派成员,高大,精致,利落,早上时还看上去就叫人害怕,如今视线困倦地摇晃,眉头皱着,黄金样的头发中混着闪光灼热的沙砾,看上去也就和她一样灰头土脸,除了引人发笑,什么也不能让她想起来了。苔德的眉毛愉快地扬着,头盔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像极了那些被她用炮弹轰得粉碎的野兽。她正是那些被称为‘国王的孩子’青年一代的一员,对于她来说,国王是分裂的家庭,降临日的蛋糕,和一幅肖像。
苔德心中原先第一浮现的是国王肖像,呈现在红色相框中,仿佛温和幽灵。此画像被政治倾向倒于王室的母亲偷偷存放在灰尘密布的仓库中,每当出现母亲和女儿都难以理解掌控的局面,苔德的母亲就低下头,双手合十,态度虔诚地向国王祈祷。苔德的母亲,不像降临后的一派,在亲国王和亲教派,或者复国主义浪潮中摇摆,坚定地支持着国王——无论是祂,还是祂的野兽。选了‘国王’这个头衔的国王,正如祂的选择所显示的一样,对于自己的国民,或者说地面生灵的事物都十分不熟悉。像一个真正的天外来客一样,王室没有引人注目的王后,招媒体和民众喜欢的王子和公主,有的是野兽,以及野兽。众所周知,野兽就是国王的孩子。苔德自从知道此事,便问母亲:“既然这样,那我也是野兽,那我也是国王的孩子吗?”苔德高兴地大笑,“哈哈,苔德大人!”——但母亲只是祈祷。苔德的母亲祈祷日子回到二十,或者三十年前,或者就在降临日刚刚来临的那几天:降临日的来临!回忆使她痛苦。那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庆典,随时可以回归。甜美的泉水与井口齐平,将干涸的河床填满;从此它们也再不需要了,因为国王建起来河流环绕的绿洲,在天空中神秘的光环之下,生生不息。食物从橱窗中涌出,像魔法一样,在橱柜中出现。只有欢天喜地的女人,和肃穆,谨慎,不敢言语的男人。不像后来苔德出生之后的岁月,纷争不断。受了国王的教育,接受了祂的恩典和恩惠的女人们,竟然将笨头笨脑,邪恶的外国人顺着两条通路带入国内!她简直没法理解她们为什么不珍惜这样的恩典。她是那种不多见,但也存在的,没有和丈夫离婚的女人,有时候从她丈夫的收音机可以传来那些女人的声音,电台远在S国,D国;她的丈夫背着她,偷偷听的。她们说起那些孩子;她的孩子,她的苔德!
“那些年轻的野兽,这个受访者说,这时候,母亲简直希望自己没有学会那么多种语言,“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他们会变成真正的野兽…….”
有时候苔德告诉她,她的脸疼。苔德的脸像被火烧的蚂蚁,又痒又痛。她告诉她那很正常,并且不要再在意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祈祷。
苔德的母亲对着国王的肖像祈祷,将苔德送进王室的公立学校读书(实际上,她在这一方面非常固执。苔德的父亲背地里有许多活动和交际,大多与年轻时的朋友,她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他要阻扰她对苔德的教育,她就会火冒三丈,用八十余年前的鞭子抽打他——那时候是他用来抽打她的,并指责他,如果祂赐予你的青春是用来做这个的,你还是下你的地狱吧!对,你的!),但她未曾强迫苔德也效仿,然而幼年的苔德认为这一行为很新奇有趣:因为毕竟在父亲面前,她就得举起右手,庄严宣誓成年之后一定要同自己的战友一起,推翻国王的统治了。这一点,苔德的母亲自然一无所知,归功于苔德本人因为对此不甚认真,奇迹般地守口如瓶。那是有一年父亲单独带着她,坐着国王修建的铁路,前往X国过去的庙宇时,他请求她发下的誓言。
“苔德,我的女儿,”父亲说,恳求她,“发誓吧,这都是为了你!”
如何为了她,苔德一概不知。但在隆隆的铁路旁,远处,淡紫色的山峦上,可以见到一座花纹繁复,却已经破败的金殿,看见父亲这样请求她,眼看一幅要哭泣的模样,她不禁心生同情。苔德从来不对自己的境况感到伤感,但就像她经常认为一些身体之外的事物滑稽一样,她也时常为这些事物伤感。所以她举起手,小声说:(这也是他嘱咐的):我将为您的事业和我的国家献出一切。我发誓,我发誓,我发誓。苔德的父亲很满意,但脸上的安稳只停留了片刻。因为一只国王的野兽转过头来,脸上的许多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他打起抖来,苔德却对野兽笑起来:因为她觉得,它分明也在咧嘴而笑,一幅理解的样子啊!好像在说:噢,这事屡见不鲜。被国王分裂的家庭,又岂是苔德.霍姆的这一个呢?果不其然,在阳光照耀下,它很快转过头,迈着散步一样的步子,继续巡逻了。
对于苔德来说,国王什么都知道。那是千真万确的,因为这些光滑的野兽,什么都听得见。父亲嘱咐她,要小声!小声!能比划,就不要开口,以免被这些野兽听见。但苔德觉得好无所谓:因为国王知道呀。她知道,祂就是知道,这是不证自明的。祂为什么不生气,苔德不知道,她想或许祂也和她有点儿像,生活得没心没肺的吧。为着这个一厢情愿的原因,苔德一向对国王很有好感。她既然觉得祂能够听见,便在母亲向祂祈祷的时候,也低下头,满怀虔诚地念叨:请让烦恼和困惑消失得无影无踪。噢,感谢您,感谢您。感谢您!但是呀,国王,她心想,今后我如果为了杀死您而欢笑,涌上热血,忘乎所以,也请您原谅我。
苔德的个性就是如此,她乐天,对生活充满热情,精力充沛,甚至是健忘。除了母亲,谁也没有因为这些特质责备过她。父亲和母亲代表了两个极端,母亲沉稳,勇敢,除了在每年降临日的时候,显得多愁善感,她很少显示出明显的感情波动。父亲和同志战友之间分享了一些相似的特质:他们往往很健谈,但在基地之外的地方,又闷闷不乐,左顾右盼,不敢开口。自从十六岁那年,父亲和沃尔夫女士将她和一些同学从学校中劫走后,苔德有三年没有回过X国,也再也没有见过母亲,耳边总是回荡着话题不同,但题材相似的话:高大,皮肤白皙的S国人谈论国王的能源和科技,他们来检查她的身体,给她特殊的头盔和食物——那些食物!有整整三年,她从来没有吃过任何甜的东西!源源不断的苦味,是唯一能让苔德皱眉头的事物;D国人说着要开放的贸易通道,如何帮助他们X国的兄弟恢复过往的荣光;父亲和她的战友呢,也总是谈论一些过去的事情,好像很遥远,又好像只在昨天。父亲和他的战友谈论X国八十年前的样子,他们的集会,失落的信仰。有时候他们谈得起劲了,就一起在大厅中唱起歌来。让苔德很惊讶;歌曲虽然气势恢宏,歌词呢,苔德确实一句也听不懂。
苔德喜欢听的歌,就是国王电台的歌;那是祂用来哄自己的野兽入睡的歌曲。
苔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当他们到了过去父母曾经带她前来的酒店,看见一切都褪色,蒙上灰尘的时候,自然大吃一惊。当机器人将柔软,蓬松,深棕色的点心端上来的时候,她的惊讶又完全被惊喜取代。国王的软蛋糕。她从来不抱怨天气的炎热,也不埋怨训练的艰苦;苔德唯一想要抱怨的就是从味蕾中消失的甜味。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她的同伴和长官听不见的地方,她野兽的牙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苔德.霍姆的头脑被一种甜蜜的感官所侵占——至于蛋糕被剖开时,苔德发出的惊叹,她自己没听到,却被那位叫做尼克.廷德的D国士兵听闻,使他厌烦至极;他首先不喜欢这种甜点,在D国,这种点心被叫做野兽的饲料。他出生的地方女人很少有权利,对于X国这种状况,举国上下都大为光火,因此他对国王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就很顺理成章了。国王的举动很娘们,这种甜点也只有娘们才吃。但是偏偏,在这个七月昏昏欲睡的中午(实际上,已经是下午了,由于他们没有午饭可以吃,一直在等待,便成了中午),连基地里像浆糊一样的汤和鱼也没有,只有这种染上了不满色彩的甜点。这里唯一高兴的,大概只有苔德.霍姆,这个野兽一样的怪胎了。
桌布上画了淡紫色的纹样,在光照之下仿佛晃动。有一只花瓶放在某张桌子的一角,中间插了一只未开放的玫瑰——或许是玫瑰吧。苔德不能确定。有一时间,她想伸手触碰沾有露水的花瓣,确定她没弄混花的名字(不过这地方怎么会有玫瑰呢?月季)但最终没做成;因为她和它相隔甚远。但一切让她回忆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还在一起时,酒店里的装帧。国王的声音从收音机中传来,野兽在泳池里晃荡中,女人在它们的怀里,好像它们的孩子….
甜味;甜味终于在苔德的口中弥散开来。她的肌肉放松,记忆模糊了。
之前也说过,苔德非常健忘,她的视线像不停摇头晃脑鸽子的眼睛,其中不同的风景总是飞速掠过,色彩斑斓,令她喜爱,但究竟出现了些什么,她也说不出来,个性相似和长相雷同的人都被她在白昼的乳白色光芒中分作一类,无论多么亲近的人,都不例外。因此有时候见到了父亲,她也用和同志之间打招呼的方式招呼他,说:“你好呀,亲爱的朋友!”
苔德的父亲,以为苔德是受到革命热情的感染,将国王引入的惺惺作态都忘得干净,那纯洁,愉快的态度也很使他高兴,于是他也和苔德一样回复道:“为革命献出一切,亲爱的同志!”惹得苔德咯咯直笑。好热情的人啊!虽然年轻人也很积极,但毕竟不像这样,无论怎么说,她的这个战友认真得有点傻,傻得又有点可爱了。父亲和女儿在苔德色彩糜烂,不断转换的视线中停留了一瞬,父亲呢,有着热情的残热,女儿呢,则带着怜爱和理解注视他,心里想着如果在战场上同他相见了,他还像现在这样,热情过头,让人不放心,她一定会关照他。这事发生在苔德十七岁的夏天,她刚刚加入革命军不久,现在苔德已经十九岁了,三年间,她自己觉得似乎一次也没有见到父亲,实际上,她确确实实已经将他的样子完全忘却了,只是偶尔在沙尘弥漫的战壕中,听见一个士兵的声音粗哑,对于年轻人来说有点太苍老了,觉得新奇,又奇怪。如果瞄准镜里没有国王野兽灰白色的脑袋,她就转过头去看他,听见他说:“看你的前方,士兵!”粗暴,气急败坏,由颐指气使的,很惯于发号施令,她于是又一边笑着,一边将头转过去,瞄准镜里是沙漠的碎屑和蓝色的月亮,想,这个人和她父亲的个性真像啊!
偶尔在这样的时刻,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和一些发着光的天空,湖泊,河流和沙漠,她就想到:父亲,还活着吗?太久没有见到他了。说起来,父亲的样子…父亲长成什么样子来着?哎呀,这可真是大难临头。就连苔德,心里也要害怕几分。如果这时候她眼前出现了国王光溜溜,闪着光的野兽,那一发子弹一定得打偏了。战地指挥官看着炸在沙堆上子弹,吼着和她说:“霍姆中士,你在乱打什么呢?”苔德.霍姆只好重新集中起注意力,一门心思看着国王野兽的眼睛,喉咙,那么奇异,滑稽,她又觉得有趣极了,注意力也很集中,关于:父亲莫不是已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死掉了吧?这样的担忧,她也就这样,没办法地给遗忘了。因为苔德.霍姆的个性就是这样的。
那个下午,甜味消散前的瞬间,苔德.霍姆又想起来这点:父亲。父亲说不定也已经死了呢?她又将它遗忘,简直同国王的野兽一模一样。父亲和她说,国王的野兽,实际上只能看见女人的样子,只能听见男人的声音;但是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这一点。苔德的父亲非常害怕国王的野兽,但很喜欢苔德。霍姆中士偶尔回忆起来,她在头盔下的样子,也没有比国王的野兽漂亮多少,就会觉得父亲是在是非常可爱。国王的野兽虽然伤害男人,但很少伤害孩子;它们保护女人,好像女人保护自己的婴儿一样。苔德看见过它们将自己的母亲抱在怀里,眼中的光彩,好像觉得她十分可爱。
这就是国王的野兽的个性;自然,也就是苔德.霍姆的个性了。同千千万万在国王治下出生的孩子一样,她的个性如此;然而在这些孩子中,她将是最终亲手将祂杀死的那一个。这点,苔德.霍姆当然不知道。她仅仅在国王的甜点中,安静地休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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