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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叫来一个说书人。据说他知识广博而为人有礼。传奇故事的讲述者,谦虚,细致,并且考究。他一开始未能明白琦普欧斯将他带给他的含义,直到他说起提萨尼斯的传说,一切都是那么的像:一只美丽,奇妙的鸟。葬礼的风俗,神圣的动物。无药,可食用的莎草和陵墓。他一边说,他一边领悟。熏香烧着,他让他出去。
“您说什么?”说书人问道。琴弦都未受扰动。
忽然,他得以冷静。“您可以走了。”他沉默片刻后温和开口。他也许找了借口:噢,我的身体不佳。炽热的空气让他没法轻松自如。也许没有。他离开后,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太阳仍然在天空中,空气炽热,仿佛热泉。他只是忽然,如此想见到他。不,他不怪琦普欧斯认为找一个引人入胜的说书人就能代替美提萨斯。曾经,他一定是时常拥有着他,才会为琦普欧斯轻看这个黑荔波斯人而生气。现在他不在他身边,他感到浑身无力,像一条死鱼一样瘫软在丝绸和棉絮做成的河滩上,想不到任何事。一具尸体上盘旋着秃鹰;他只能想到美提萨斯。他如今才能明白没人应当理解美提萨斯对他不可替代。
2/安歆阿想知道哪一座城市最古老;那时他出生,而她还活着。一段不可思议的日子,他竟和她在同一时空中生活。他可有企图攀附她胸前的金匾,或涂抹她脸上的眼线?她无法想象。她对他的热情,甚至不如她对知道这城市是否是赫苔丝的头生子更大。她召集了七个城邦的国王讨论此事,美提萨斯的父亲一定身在其中。
“最先或最后有什么关系?”他父亲一定选了和他相似的回答,所以他母亲放过了这个国王。他的意思是,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内,她没有打扰他的生活。而事实上他不认为有任何人能够打扰一个黑荔波斯人的生活。
他死之后,他老梦见他;他做梦,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一会,他觉得自己是叫母亲用来称呼他的那个名字,佩蔻斯;一会,他又只记得自己是个父亲和丈夫时的那个名字,辛纳希提。他女儿开始发现他的不同。他的脾气变坏了,虽然有一段时间,这个变化反而让他有种雕塑般的美;而这种美正好是很适合一个盛年的统治者,一个国王的。
他的女儿名叫艾米西亚斯。她时常注视他;因为她的母亲不如父亲温柔,而当他还没死时——如今她不敢提起他的名字。噢,是的,也许她也是有一些嫉恨他的,但是也需要他。因为她很脆弱,但也很机敏,这样的性格造就她在旁人看来雷厉风行,光彩照人。但她自己知道自己。曾经——佩蔻斯是个对她温柔的男人。在他面前,她乐意做个女孩。而别人只有像对待男人一样对待她才能遂她的意。没有他,父亲会是另一个人,不像曾经了。
但是他如今变化了;所以如今他变化了。“他的脾气变坏了,”她和她的叔叔说,或者,她说:“你应该担心一下父亲。”这是和她的母亲说。不说那样的粗鲁;他现在也不粗鲁。他从来不大吼大叫,抬高声音,很少;但她这样想的时候,感到一些苦涩的犹豫。有一次,她将一条粗绳掷入水下,想看看王宫边那座大湖到底有多深,但完全给暗流和漩涡阻止了。她的船在湖上因为波浪摇晃,绳子拖住了什么东西,终于将船也掀了过去——你知道她没有死,绳子也摸不到底,只有烂泥。美提萨斯将她从水中托起,她要感谢他的原因多了一个。
她靠近佩蔻斯——按他自己的说法,辛纳希提。她靠近他,他会皱眉。某一部分,她感受他仍然想要做一个好父亲,却难以达成。
“谁在哪里?”最终,结局是相似的。她多讨厌听到那句,“啊,艾米西亚斯….”,他听上去有些歉疚,但更多的是冷漠和埋怨。她讨厌听见一种挣扎和注定的结局。
3/他知道了黑荔波斯海岸线的长度。不,没有靠任何测绘师,他一个人走完的。实际上,他不能确定自己依旧是人了。他更接近一具赤裸洁白半人半兽的动物。那些神圣动物,没什么特别了,他不能不承认他几乎已经是它们的一员。这是片平坦,多水的沼泽地带,丰饶,种着他不知其名的作物。当他饿了,那更不像是一种感官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需求了,他用长,锐利,沾满泥土的指甲将它的根系从土里挖出来。两种作物,一种在水中,一种在土里。水中的那一种更甜。
更甜…
但是,说真的。他不爱吃水中的那一种,虽然它干净又让人饱腹,但是你总能看见他捧着那花的根系,胡须和睫毛上都沾着水珠,他在那吃它,尝到它清新的甜味和一点难嚼的根,却在舌头不断翻搅碎块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吃颤抖的血肉。然后他呕吐,将花和根都仍在地上,水泽上沾着他的呕吐物,黄的,白的,最后只有胃里的酸水。
所以,你瞧,他受不了这个。
他到了美提萨斯的墓地,看见四处都是贝壳和鲸鱼的骨头,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盐。山体上升,土壤是黑色,红色,褐色的。他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嘴唇和眼睛上都有一层砂土。他从一片低地爬行上来,显然那片地在旱季时就会被河流完全吞没,两岸残留着干藻和水母。
有人把提萨尼斯地区长期遭受灾害这件事归结到他的性情大变身上;他虽然精神恍惚了,这件事纯属胡说八道还是判断得清得。该死,提萨尼斯地区原本就是大河冲积出的平原,一万七千年以来地势不断升高,安谧希斯年代河流决堤就能淹没四分之三的土地,到了如今却一半不到了。谁也怪不得。要他说那地区的人最好还是尽早改变想法,做商人为好。
商人。说道商人,他记起上次那个提萨尼斯人。噢——他实在和美提萨斯太像了。他甚至直接将他认成了美提萨斯,怪不得他。他坦率地承认了提萨尼斯地区如果能受到那条大河的恩惠,播种耕作收获都比其余地区轻松不少,不需要锄地,连埋种都是牛做的。不过他谁也没嘲笑,不需要他发言的时候,他就安静地待在原地。他舞跳得也很好——说实话,他应该意识到,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他。
4/陵墓建造在两座山峦之间,自南往北变得平坦。再往西部走就到了产乳香的地方。一个商队来过,骑在马和骆驼上,头上缠着黑色的头巾,问他是否需要一些香料。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然后说,好啊——不过,他说不出哪里显得奇怪,他自己,还是骑在马上的那个兜售的。他看不清他的脸。他拿了一点银币给他,但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已经说了——他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能说出他在笑,你可以认为正是如此让那个微笑显得如此神秘。
“水,”他说,“看在大神的份上,好心人,如果你能给我一点水就再好不过了。”他给了他水,将碗送到他手边,但反过来,他握着他的手,让嘴唇能碰到碗边,几乎像就着他的手喝。或者说——几乎像他在舔他的手心。那感觉真奇妙。他的脸红了,心也砰砰直跳,可是你知道那里又炎热又干燥,风尘很大,人的脸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
“感谢你。”他又笑了。
这个地方的山体,岩石很多,山路颠簸。夜间又有盗贼,他于是问他需不需要留下来过夜。真是个傻问题。坐在马上的人正在袋子里拾捡香料,回答的声音有点轻;轻得过头了。“噢,好的。真感谢你…”他说,头没有抬起,片刻之后他才再看他的眼睛,高兴地扑哧一声笑出声。其实再过一天就到海湾了,他完全没必要留下来….
“请收下这个,”他将一个香袋递到他的手上,茴香,八角,肉桂,可能还有一点胡椒,“很适合醒神。”
是的,但没那么适合送给妻子。他低头看着那个香袋。
“您有妻子吗?”他又问。是的,他有。他几乎快将这事忘了。出于某个原因,他感到有点罪恶,不敢用眼睛瞧这个人。“那么这个吧。还有一些调料,我敢说她烹饪会用到的。”
他的手碰到他的脸。他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又看向他了。一片柔软,几乎像婴儿皮肤的东西靠在他的脸颊上。一朵金合欢的花,还沾着水。“您可以送给妻子…”他低声说。
“所以您不是送给我的?”他眨着眼睛,没察觉出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受伤。
“不!”他显得高兴,手收回去了。“有些人觉得送男人花是奇怪的,不过我这人就是有这样的习惯。金合欢和您的皮肤很配。”
他嘴唇哆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接过了那朵花,但握紧的是他的手;也许花都要被捏碎了。香和花都不再重要;他说:我带您去我的房子。
是的…他就是这么认识埃勒凡尼斯特的….他留下来过了夜…没有吃到一顿像样的晚餐,因为他的女儿病了。但是他享用了他。他不觉得怎么惊讶,当他第一次触碰他的手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不知道那会这样完美。当他在床上触碰他的手指和身体时,那感觉令他感到惊异。
自然,他不会觉得自己能再见到埃勒凡尼斯特。他同他郑重地告别,因为他毕竟是那一类将最难熬的体验留给自己的人。某种程度上,他认为埃勒凡尼斯特是对于他的一种惩罚,关乎诱惑和忍耐。
香料很快用完了;那个香囊被她的女儿扯烂,而妻子将它丢弃。大抵是如此吧,他心想。
河流冲击成的海湾环绕着提萨尼斯城。说真的,他知道香料商人大多富有,但没想到会富有到这个地步。沿着这条河航行的每一天埃勒凡尼斯特都要和他做爱,有时一天一次,有时多次,还有时一天都待在床上。香料和服饰没有重复过。餐点可以很丰盛,然而提萨尼斯人比起富丽和豪华更重视干净,他们斋戒,催吐和灌肠,埃勒凡尼斯特并不例外。他真的不是为了和他做爱才逼迫他灌肠的,这事情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但最可怖和难以忍受的是他需要在一连几天不进主食的情况下没日没夜地做爱,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要吐了,埃勒凡尼斯特环着他的手臂以及在他身体里的阴茎却还很有劲。他揽着他的腹沟,让他的身体更贴近他。埃勒凡尼斯特的呻吟声像女人;这真疯狂,因为他的声音甚至比他的妻子更加纤细。他的妻子是更有男人味的那一类型。
到了海湾,他把他安置在一个瞭望塔里,在一个渔场附近。他问埃勒凡尼斯特这样做的原因,他很歉疚地看着他,身体离他很近。“总督近来和佩蔻斯陛下起了争执。他声称只有赫苔丝大河流经的地方才在上一次战争中划分给他了,辛纳希提皇帝显然不这么认为。所以从提萨尼斯出发去王都变得挺麻烦。而,真抱歉,提萨尼斯以外的地产我就只有这么一处。属于我母亲。”“你没有说实话….”他支支吾吾地回答。埃勒凡尼斯特已经开始吻他。他吮吸他的舌头,让他的口腔变得格外黏黏糊糊,然后他又把自个扯出来的涎液一点点舔掉了。“一半是。”他很诚恳。另一半的理由是——这是个偏僻的地方,适合放置他这样的人,外国人,奴隶,男妓。他都数不出来新的身份有多少了。埃勒凡尼斯特既然没有说过,他对自己的身份也就模糊着。但一件事很清晰,埃勒凡尼斯特真的很喜欢做爱,他享受也擅长这件事,他照顾自己也照顾床伴,以自己的标准。譬如说当他自己不累的时候,他也就觉得他不累了。
窗外有艘长船,他猜是开往王都的。他希望埃勒凡尼斯特没有忘记他们是为什么来的;他也担心莱丽雅。他想知道她在哪里,如今怎么样了。
这条河绕着三角洲,在边缘处将埃勒厄芬和西波斯分开。莱丽雅觉得奇怪,埃勒厄芬分明如此炎热,城市北部奥斯特莱山顶竟然在这个天气依旧白雪皑皑。虽说夏季一到山冰也要融化,造成河流猛涨,但总得来说,它看上去一年四季都是冻着的。
受伤的人住在大瀑布里面。要不是天天都去,她也不敢相信里面竟然那么宽敞,她说不好她是哪里的人,看肤色呢,像更北方提萨尼斯的人,说不定还是王都来的。但是头发和眼睛又像河口内的本地人。她很高——肩膀宽阔,如此宽阔,声音也很低沉,她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男人呢。
“我是佩蔻斯.辛纳希提的女儿,艾米西亚斯。”
到了埃勒厄芬上边,真该死,地面抬高了,河流变得很浅,但仍然很湍急。所以就不是船被人坐而是人抬船了。他能看出水手各各怨声载道,他们拉船就像犁地的牛,每个边上都有十几个人,拉着一根粗重的绳子。但他顾不了那么多,第二天,自己也下去了。埃勒厄芬的河和西波斯一样绵延曲折,底下礁石嶙峋,他的脚上全是伤口。蜜莉诺丝发现之后又惊又怒,指责他自从美提萨斯离开之后就发疯了。
莱丽雅得知她是奉父亲的命令驻扎在埃勒厄芬,如今又被边境地区的部队背叛,不得已,才留在了这里。她不曾成为过父亲的帮手;自然的,在被掳走作奴隶之前,她一直身体孱弱。所以她好奇艾米西亚斯的感受。国王的右手!她的名号如此高。而且,看起来,她仰慕自己的父亲。噢,当然,她也喜欢着自己的父亲。她的母亲不怎么待见她。但她总在父亲身上察觉到不知怎么描述的疏离。
现在他们相隔遥远,她也有些想念他。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孤独冲昏了他们的头脑。”她闷闷不乐地说,“三支部队在同一时刻犯傻。他们原先都性格温和。”
她安慰她:“但是很显然,你的父亲总归会来解救你的,不是吗?”
河水从西方日落的地方前来,一片血红,像个安静的屠宰场。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埃勒凡尼斯特握着他的腰,自然感受到了。他将他的脸别过来,使他能够看到他。他看见他眼中闪动的光彩,动着嘴唇,不知想说什么。或许他想问问那条河会流到哪里去呢?它会流过莱丽雅身边吗?
“沙漠。”他看出来了。啊,埃勒凡尼斯特一向能够如此。他向他微笑,唤醒了他很遥远的记忆。在母亲的膝盖上。也许只此一瞬,埃勒凡尼斯特真心爱着他。但是他并不能像辛纳希提王爱着那个不见其人的美提萨斯一样爱着他。内心某处,他认为自己并不够格。
“沙漠。亲爱的,这条河流到沙漠去了。谁也没去过这河的深处,太热了;连骆驼也要死在那里呢。”
他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嘴唇怜爱地吻着他的头发和眉骨。尤其在这一刻,他无法知道埃勒凡尼斯特内心所想。
她目瞪口呆。所以,现在艾米西亚斯就是皇帝了吗?那个高个子,冷漠却有点害羞的艾米西亚斯,现在竟然是皇帝了。她不能不觉得有点陌生。上次她还承诺要带她游览金殿呢,现在一切都看上去这样遥远。他们说,是因为辛纳希提要穿过赫苔丝大河尽头那片沙漠,越过无人的茫茫海岸,去寻找一个叫作美提萨斯的人。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抛下了。
带她来这里的那个香料商人昨夜就走了。他的眼泪一直未停过,让她想要安慰他。但他只是抬起头,对她很歉疚,又有几分爱怜地笑,眼泪从他的鼻翼滑下来。也许他的样子要让最狠心的人也心生同情吧,她心想;他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帮助她呢?她不认识任何像他一样的人,比父亲更高大,温和,富有,而且,香气馥郁。
香气。
一段记忆就此复苏:她在简陋的石屋中窜上窜下,一个崭新的香囊悬挂在门廊上。如此华美,和屋子格格不入。她扯它,摇晃它。它碎裂了。干香料纷纷落下。噢,莱丽雅….她听见父亲的声音。你为什么做这样的事?他听起来那样伤心,她不知道为什么。一顿晚饭,一个干净,整洁,带有香气的陌生人….
那个香料商人。她恍然大悟,在大街上转过头。但是她没有找到他;没有找到父亲。她什么也没有找到。一瞬间,难以言喻地,她好像明白了那个香料商人流泪的原因;一些远去,无法回归的事物。噢,父亲,她心想,你在哪里呢?我受了伤,生了病,但我还活着。我在王都呢,你在哪里呢?
他抬起头,全身无一处不酸痛;看见佩蔻斯.辛纳希提。当然,和在王宫中截然不同。他赤裸上身,身上布满灰色,褐色的尘土。一种自暴自弃让他没有对他做任何解释。埃勒凡尼斯特垂下头,只让自己的身体得到片刻歇息的机会。但佩蔻斯.辛纳希提靠近他,捉住了他的肩膀。
“提萨尼斯的商人,”他说道。声音和在金殿中一样威严,“起来。”
“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他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礼貌。但是他感到厌烦,因为自从他被这群小而古怪的人绑架,就已经想一死了之了。他失去了一切,粮食,水,财富——还有安纳托。他不禁感到一阵苦涩。他比他想象中更需要,珍视他。
佩蔻斯.辛纳希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也不关心,他将一个柔软的果实塞到他的嘴边,让他咬破,或者,它只是自然而然地,破裂了。
“吃吧,你这可怜虫。”他的声音中竟带着清醒的同情。虽然在他看来,他是和他一样绝望,走投无路,才出现在这里。这是因为他看上去太无力了。他张开嘴,任果实的汁水流进口中,粘稠而酸涩。佩蔻斯.辛纳希提会在乎什么呢?他记起来自己有一张和美提萨斯相似的脸….
那真不公平。埃勒凡尼斯特心想,不无伤感的,佩蔻斯没有一张像安纳托的脸。
有关男人和女人;他说不清。是的,多少有一点。他的母亲太强势了,而她不知为何在去世前都从不插手他娶亲的事。导致他看不见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此明显的区别。他看不见提萨尼斯的人从来不担任祭司,被自己的丈夫和兄弟呼来喝去。他看不见她们要承担的生育;奇怪。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拥有一个孩子。他看着她们和那些孩子。他觉得奇妙。是的,他对她们和对所有人一样慈爱,也一样漠不关心….直到他看见安纳托在屋里纺布,让他想起一个女人,让他想到欲望的时候,他才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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