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
褪下的皮落在脚下,他的皮肤在泛起的血泡中飞速成型。一圈圈的黑色鳞甲破碎成煤渣一样的碎片。半天之前,这里是一个藤蔓和森林交织的低地沼泽,水中漂浮着散发臭气的野藻浮萍。有六只脚和八只脚的甲虫在水面漂浮。它们闪亮的蓝紫色外壳像排列整齐的宝石。现在,它们消失不见,在阵阵热风中,泛着星火的树冠和树干围成崭新的城墙。通往前方的路被打开了,她从此比鹿更迅捷。但是,她能否像曾经那样自由呢?曾经,当她是造物主的孩子而不是女儿时,从未有任何山林峡谷阻挡她。这时他的唇舌也已经复原,但那张脸早已不复曾经的精致美丽。那张让她认为,他一定是她的姐妹的脸,早在他们离开梅依森-克黛因时就失去了。直视他没有带面具的脸是一种痛苦。他站起身,环顾他给周围带来的变化。他笑起来:”好一场破坏。我的鲁里玟拉-莫尔,你还满意吗?”
她皱起眉头。但她的嘴唇微笑。她的声音得意:”破坏?这不是破坏,我的兄弟。博斯菲德无法在森林密布的地方生存,沼泽和藤蔓是杂乱无章和疾病的象征。你使这里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地方。一个清洁,干净的地方。”
他的微笑破碎。因为他的身体处在剧烈的疼痛之中,仿佛血流在切割血管。他眼眶中湿润的液体膨胀,刺痛他的双眼。在她看来,他好像流着泪。他摇摇头,向她解释。”这是因为变化和疼痛。美丽或者罪孽,对我来说有怎样的区别?难道我会为茹诺尔-多米尼安着想?”他向她走来,鳞片在他身上割出道道诱人的伤口。她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移开眼。但他用手捏住她的脸。他像鹰一样尖锐的指甲割伤她的皮肤。她愈合,他更加用力。伤口总是在愈合之间重新涌现,皮肉撕裂和愈合的痛苦与快乐交叠在一处,要分清彼此是很困难的;甚至,要分清她是喜爱这感触,还是抵触它都难以付诸行动。他用锥石一样的牙齿咬着她的颈部,他的手指刺破他抚摸的每一寸皮肤。从那肉欲流动出的伤口中长出的黑色鳞甲像沉重尖锐的处刑台。她的血覆盖他干涸的血迹,在他们身下展开猩红两翼。他支离破碎,看不出原样的脸上粘满了血迹。白色的鼻梁,红色的嘴唇。在他满足的时候,他的绿眼睛纯洁无暇地微笑起来,她忽然看见他原来的样子。她的两腿之间湿润了,但她从来不考虑抚慰它。她仍然为自己的境遇而感到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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