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堂上下不平靜,有臣子不滿李琮太過溺愛、偏寵蘇昭容而曠廢政事,而李琮卻覺得那些臣子們小題大作不以為然,有風聲說佟達瑞明日早朝率一眾官員打算要彈劾李琮沉迷享樂竟把國家大事晾在一旁。
新帝剛登基不久朝堂局勢、基礎尚未穩定,蘇長平思來想去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與其一輩子為人臣子依附他人而活倒不如自立為皇,多年來蘇丞相暗中積攢了不少錢財、訓練了不少府兵,養兵千日就待此時,他命令好幾隊的府兵明早上朝時將宮門口團團圍住,成敗盡在明日分曉,這一晚蘇丞相激動的睡不著覺,等待的夜晚是漫長的。
終於五更聲響,上朝的時刻來臨了,大部分的臣子皆已入宮候著而擺著架勢的蘇丞相這才姍姍來遲。
果然如蘇丞相預料的一樣,佟達瑞攜同派系官員來勢洶洶、有備而來「臣今日冒死,也要當眾喚醒皇上,否則對不住先皇親封的這個官位。」
李琮坐在最遠處的龍椅上垂眼看著底下的佟達瑞「佟大人突然如此嚴肅,朕一時間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佟大人所言,不管什麼事佟大人還是想仔細了再說,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愛卿應該清楚。」
走到這一步了蘇丞相終於按捺不住,率先開炮「佟大人可是要奏皇上近來過分寵愛蘇昭容、只知玩樂絲毫不理朝政之事?」蘇冉冉既是蘇丞相的親孫女,那這話由蘇丞相來說就是大義滅親,倘若這話是由旁的官員說出口那蘇丞相也難逃連坐法,為了天下犧牲自己的孫女又有何不可。
佟達瑞矛頭轉而指著蘇長平,他質問著「既然蘇大人先開口了,那本官也不再拐著彎說話,蘇大人位居丞相而蘇昭容正是大人的孫女,蘇大人為何都不知道要勸勸蘇昭容?」
「佟大人說這話真是冤枉了本官,本相何嘗沒勸,只是皇上與後宮妃嬪之家事豈是區區下官能過問的。」蘇長平一句話裡三字一聲歎。
官員們私下交談、議論紛紛,也有早看不慣蘇丞相作派的官員插嘴進來指責「前段時日蘇昭容欲封后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聽聞就是丞相逾矩承辦。」
與蘇長平同條船上的官員紛紛替蘇丞相幫腔「大人此話差矣,蘇丞相也只是遵從皇命。」另一人也道「再說咱們現在是在論皇上因蘇昭容而荒置國家大事,為何又牽扯到蘇丞相。」
「皇上也是人,人非聖賢熟能無過,再說皇上還是太子時就立功無數、治理國家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依臣看,該處置的是蘇昭容。」林忠一直都是李琮陣營的,率先開口替皇上說話,爾後引發諸多臣子議論紛紛。
「正因皇上是皇上,手握大權又是全國上下萬千百姓的指望,即便有一點缺失也是要不得的事。」
「哼,大人話說的好聽,敢問大人從小到大難道就沒犯過一點錯?」
「臣說句殺頭的話,自古皇位就是能者居之...」
「大人此話真是大逆不道、誇張至極,孔子說過在其位,謀其事,盡其責,善其事,身為人臣就該守本分、盡忠,大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嗎?」
臣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各執幾見爭論著,李琮面無表情也不惱也不氣就靜靜的坐在龍椅上聽著眾臣們的對談,這時小陳子碎步踏上台階附在李琮耳邊報告「皇上,蘇丞相安排在宮門口待命的那幾隊府兵已全數被烈將軍控制住了。」李琮滿意的點了點頭,哪些大臣可留哪些大臣又該除李琮心裡已有底了,他給佟達瑞使眼色,是時侯該結束這場鬧劇了。
接收到皇上的指示,佟達瑞清了清喉嚨揚聲道「蘇昭容失德的事且放一邊,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
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中的李琮還是故意裝糊塗問著,他語氣為挑「哦,佟大人以下犯上還不夠,尚有話要奏?」
「皇上,臣要參蘇丞相意圖篡位。」佟達瑞也不等蘇丞相反應過來,將事先準備好的奏折全數呈上,留錯愕、狐疑的蘇丞相呆站著。
從小陳子手中接過奏折,李琮裝模作樣的閱著,裡頭的內容都是蘇丞相這些年勾結貪官汙吏搜刮民脂民膏囤不法之才來豢養私兵以及想拉李琮下台暗中動手腳的證據,面容逐漸沉了下來,一把將奏則都拍到案上「蘇丞相好大膽啊,朕敬你為三朝重臣,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狼子野心。」說罷,他將奏折又交給小陳子,小陳子機靈的把折子分送給各個大臣閱覽,又引起一陣騷動。
「臣拳拳之心,日月可鑑,不知佟大人為何要這般誣賴陷害。」蘇丞相見情勢急轉直下不再傲慢,連忙跪下辯白。
畢竟沒有實證,蘇長平打死不認,僵持之際,烈青雲提著鮮血直流的頭顱走上大殿,滿朝大臣驚嘆、作噁聲四起,烈青雲絲毫沒有受大臣所影響,俯身揚聲「稟皇上,方才宮門口圍了一群打算硬闖皇宮、意圖謀逆的叛軍,臣已率宮兵將他們剿滅,還留了幾個活口待皇上審問。」語畢烈青雲把人頭扔到蘇長平腳邊「丞相可識得此人?」
因過度緊張,蘇長平不由自主的嚥了嚥口水,盡量保持冷靜搖了搖頭。
「看來蘇丞相年紀大了,記憶力也不好了。」烈青雲戲謔完蘇長平後轉身又對皇上報告「皇上,此人平日是負責訓練、管理蘇丞相府兵的,從他身上還搜出蘇府令牌。」話說完一併把令牌上繳。
李琮細細查看令牌,看著如假包換的令牌卻故意表現出不願相信烈青雲的模樣「丞相乃三代老臣,實在讓人無法相信,不還有活口嗎?把人押上來問話。」被五花大綁的謀叛士兵入大殿後為了不誅連九族便主動招了。
諸臣子見人證物證俱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蘇長平丞相打算謀反的事,連剛開始站和蘇丞相坐在同艘船的官員們為了自保也紛紛見風轉舵指責起蘇丞相的不是,蘇長平成了過接老鼠人人喊打處境無疑是雪上加霜。
親手拿著令牌走下台階,李琮將令牌遞到蘇長平面前「到這一步了,蘇丞相還要說自己是無辜的嗎?」
大勢盡失的蘇長平這時才真真正正意識到自己落入李琮精心所佈下的死局,原來佟達瑞從頭到尾都是李琮安排的人,蘇長平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他還不想就此認輸,既然左右都是死那便放手一搏,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放棄爭奪最高權力,蘇長平垂著頭一語不發,倏的抽出暗藏在鞋管內的小刀一把刺向李琮。
蘇長平年邁雖奮力一搏但奈何身體機能已不如年輕人,李琮輕而易舉的閃過了蘇長平的刺殺並將蘇丞相手中的武器打落,侍衛衝上來護駕一劍直刺入蘇長平要害,頓時間蘇長平口吐鮮血當場倒地不起,李琮俯身在蘇丞相身旁細語了句,這音量只有李琮自己和蘇丞相聽的到「丞相老了,不只腦袋不好使,連手腳都這麼笨重,當初父皇有意讓你頣養天年你就不該貪戀權位,為了滿足自己慾望借霍亂謀殺父皇不說,最後還把你的老命搭進去了。」
見李琮一副遂心如意、萬事盡在計畫中的神情,蘇長平不禁打了個冷顫,沒想到李琮竟然連霍亂的事都知道,蘇丞相懊悔著自己的大意,縱然他心裡有千萬個不甘心、怨恨也只能無力的顫抖的指著李琮「你...」
李琮直起身子,面露惋惜長吁短嘆道「若父皇在天之靈知道了一直以來所信賴的蘇丞相野心竟堪比天高甚至還有謀權篡位的心思會作何感想。」
老臣蘇長平丞相竄位不成還試圖刺殺皇上最終被就地正法的消息很快的散播了出去,不忠不義成了蘇長平死後唯一的評價,即便曾經有再多的功勞也敵不過一次的犯錯和鬼迷心竅,叛逆的汙點並不會伴隨蘇丞相屍體一併被黃土埋葬,蘇長平終會成為千古唾罵的對象。
除掉蘇丞相穩固自己的皇位也替生母報了仇,終於大仇得報。
蘇冉冉已得知母族將被處死的消息求著見皇上一面,李琮便往蘇冉冉處走了一趟,李琮前腳剛踏入,蘇冉冉已飛奔跪至他的面前,哭著抱著他的腳。
「蘇丞相的事朕說過不會波及妳,妳暗中在朕飲食中下迷情藥之事朕也不打算追究,蘇昭容這般哭哭啼啼又是何意?」李琮晃了兩下腳想擺脫蘇冉冉。
李琮從前都是直呼蘇冉冉閨名的,可如今卻改口稱呼封號,嘴上說不影響不追究可實際上已產生隔閡了,蘇氏已被滅族今非昔彼眼下蘇冉冉除了自己也沒他人可以依靠,她是怨皇上殺了自己的家人和族人卻還是深愛著皇上只想像以前一樣陪在皇上身邊,她憋住眼淚喊冤「臣妾是真心愛皇上的又怎麼可能會在皇上膳食中下迷情藥,臣妾真不知為何林修儀要如此誣蔑臣妾。」
聽了蘇冉冉的解釋,李琮只是理性的分析著「林修儀不愛爭寵,素來不與人結怨,又懷著身孕,她沒有陷害妳的理由。」其實蘇冉冉壓根就沒什麼迷情藥,只是李琮前陣子專寵蘇冉冉之事鬧得物議沸騰,此事必須要有個說詞,所以李琮才和林紫漹聯手演了這一齣。
一再的解釋可李琮就是不信,蘇冉冉有些挫敗「皇上是不相信臣妾了?」
李琮被蘇冉冉鬧煩了「不管妳有沒有做過,只要朕說妳有做那妳便有。」他說完大力的抽回自己的腳坐到主榻上徒留蘇冉冉錯愕的趴倒在地,李琮再度無情的開口「朕已查清,去年妳飲食被下毒乃是杭氏為了除去金憐悅所為,雖真兇已找到但這罪得由妳來扛。」
被傾心所愛之人如此對待蘇冉冉的心冷的不能再冷,她還是狼狽的趴在地上,有些力不從心「既然知道是別人下的手,皇上又為何要我頂罪?」
「皇室出了一位這麼心地毒辣的后妃若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所以為了還金憐悅的清白,只能是妳為了奪妃位,自己給自己下的毒而栽贓給了金憐悅。」
聽完皇上一席殘忍的言語,蘇冉冉邊流淚邊笑著,恨恨的指控著李琮「那這段時日的鶼鰈情深又算什麼?」
李琮只是冷冷的笑了笑,半分情誼疼惜都沒有「朕與妳從來就不是鶼鰈,更謬論情深。」
真是可笑,蘇冉冉情不自禁的愛上了皇上,願意當祖父和皇上之間夾著的那塊石頭,整日被碾的體無完膚,可萬萬沒想到祖父想殺皇上,而皇上從來就不曾愛過自己甚至只是利用著自己,那她這些時光和皇上的情愛究竟算什麼,自己又算什麼呢?「那皇上還留臣妾一條賤命做什麼,何不讓臣妾隨族人一起去了。」
李琮起身打算離開,他邊走邊說「蘇氏只剩妳一人活著,好好活著替蘇氏留個香火,以慰蘇長平的亡靈。」踏出房門臨走之際李琮又悠悠的補了句「不對,妳每晚拿當門子泡手腳,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有孩子了。」
李琮走後,蘇冉冉遲遲沒有從地上爬起,一直反覆想著李琮說的話和這段時日兩人的甜蜜,哭著、怨著「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雨月」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她才心灰意冷的站起,傷心欲絕的她已想不到半分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找了條白綾懸在樑上,冷笑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只恨妾有情郎無意,皇上如此冷血無情,臣妾咒你,愛你的人與你愛的人都會一一離你而去,至此孤老終身。」語畢她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吊上去,沒多久便斷了氣,曾經恩寵於一身的蘇冉冉死後竟無任何喪儀,就只是靜悄悄的隨便找了個地方葬了,著實讓人唏噓。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j5MIxc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