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悅內心一直鬱鬱寡歡表面上卻強顏歡笑,荷翠眼力好看出主兒有心事,荷翠又最是受不了日日在壓抑的氛圍下當差,於是想方設法地想讓太子妃開心,千懇求萬懇求才讓太子妃帶著自己出去外頭走走散散心,因荷翠不停糾纏憐悅才勉強答應出趟門壓根沒心思賞玩,倒是荷翠自己像是挺興奮的。
眼尖的荷翠跟在太子妃身側手裡轉著一片枯葉,提醒道「主兒您看,前頭的那是太子殿下。」
憐悅抬頭,見李琮確實在遠處且面帶笑意似乎正朝自己的方向走近,她連忙背過身改道遠離。
荷翠不明白太子妃為合見到太子殿下就跑「主兒這是怎麼了?殿下好像看到咱們了,不過去行禮似乎不合規矩。」
前頭就是太后的祥瑞宮,憐悅二話不說就繞進去「許久沒去給皇太后請安了,這兒離太后住處近,我去給太后請個安。」
「太后喜歡清靜,恐怕不會見主子。」見主子神色有異也不答話,行為實在反常荷翠也不敢多問下去只得忙跟上主子又道「太后她老人家見與不見都是其次,主兒有請安問候的心意才是要緊的。」果然如荷翠所言,憐悅並無見到太后,太后身邊的珟謹姑姑說自從皇上臥病不起後太后日夜擔憂身子也更加孱弱,珟謹姑姑還說太子妃請安的心意等太后午睡醒來後會如實轉達,現下還是不打擾太后休息為好。
主僕兩離開祥瑞宮,李琮已不見蹤影,荷翠顯然還想四處多逛逛「天色還早,接下來主兒想去哪?」
在外頭遊蕩太危險,保不定走到哪又遇到李琮,憐悅是真心想離他遠遠的以免見著了又傷神,還是躲回永瑟殿最安全「妳不是說中秋將近想吃月餅,恰好嬤嬤說今天開始各殿可至廚房領月餅,我們領完月餅就回去。」
「真的!這麼好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荷翠可是自詡八卦一姐,怎的竟還有她漏掉的消息,嬤嬤平日裡不愛說說八卦其實知道的事還挺多。
抵達東宮的廚房,憐悅在外頭候著荷翠進去領月餅,正巧碰到陳貴也來廚房領太子殿下的吃食,憐悅叫住陳貴。
幾日不見太子妃,似乎有些消瘦,陳貴依規矩行禮隨後客套問「太子妃的腿腳好些了嗎?」
她急忙問「不礙事,陳公公可有找到我丟失的錦囊?」
太子妃交代的事情辦砸了陳貴略感歉疚但他也只是下人豈能違逆殿下的意思「奴才正想把這事回報給太子妃呢,是這樣的,錦囊確實落在琅珂殿,不過錦囊在殿下那兒奴才也不好去討,要不太子妃與奴才走一趟,親自跟殿下取回。」
憐悅嘆了一口氣,只要東西不丟便好,既是在李琮手裡拿不拿的回來只能看命了「已至用膳時間我就不去了,請陳公公替我轉達,還忘殿下莫要將我的東西弄不見了。」荷翠也領完月餅,太子妃朝陳貴微微頷首便離開了。
轉眼又是中秋,這是憐悅來中原第三個中秋,一年又過去了,在中原中秋當晚有祭拜月神的習俗。
「月亮都快出來了,荷翠妳怎還沒伺候太子妃換衣服。」
「奴婢提醒過主兒,但主兒說她不想去...」
嬤嬤朝荷翠罵了聲「糊塗。」接著轉頭對太子妃道「今年皇上和皇后身子骨皆有不適,祭月之事便落到殿下肩上,殿下命所有東宮妃嬪前去一同祭拜,太子妃身為東宮正妻豈能缺席。」
憐悅倒是意興闌珊「為何中秋要拜月神?」在她的家鄉拜月神是男女兩情相悅定情之時才要拜的,她與李琮怕是不合適。
鍾嬤嬤說話的空檔已替太子妃挑選出適合祭月的衣裳「一來為祈求興旺平安,二來也是遵循古人所流傳的習俗。」
她主要就是怕見到李琮,可這事又由不得她任性,無奈之下只能去了。
祭月時最重要的就是月餅和西瓜,還可供些蘋果、桃子等水果,供桌面朝月亮並燃上紅燭,依位份高低循序拜祭月亮。
等東宮妃嬪祭月後,祝史宣讀太陰經、太陽經隨後揚聲「恭請太子殿下獻酒。」
李琮聞聲走上月壇。
祝史又道「請太子妃切團圓月餅。」見太子妃無動於衷遂又提高音量「請太子妃。」
人都來了總不可能裝聾作啞賴在原地不動,憐悅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月壇外圍的檻頗高,憐悅穿著莊嚴厚重的衣裙想要跨過去委實有些吃力。
已在月壇中央的李琮見狀伸出手打算拉她一把。
憐悅像是沒看到的樣子直接略過李琮的手,自己扶著旁邊的玄武石柱穩住腳步跨到祭壇之中,依著祝史的話切開月餅,祭月儀式算是正式完成,各宮各殿的主子各自回宮幾個宮女們忙著分月餅。
也沒啥事了憐悅正打算回去,聽見後頭李琮悄聲的喊道「太子妃。」憐悅沒回頭只裝作沒聽到兀自向前行,走了幾步,李琮又喚了一聲,這次音量比方才還大「憐悅!」她腳步微頓停了一秒又邁步離開。
他有些惱本想上前抓住她問個清楚,可在場人多眼睛多嘴巴也雜,李琮便作罷。
陳貴一路跟著太子殿下,自是把殿下洗三溫暖的情緒看在眼裡,不由的佩服太子妃,陳貴服侍太子至今二十餘年從未見有誰可以輕易惹殿下心緒波動「奴才猜想,太子妃興許是在吃殿下和蘇昭容的醋。」小陳子說話就是中聽,李琮這才稍稍一解心中無處可發的火。
過了兩日,蘇昭容無意向太子提及中秋剛過月圓人團圓有些想念家人,李琮便特許蘇昭容回蘇府小住一晚以解思家之苦,入了宮除了大婚第三天歸寧以外還能回家省親的絕對史無前例,這事落在旁人眼裡都對蘇昭容萬分羨慕,太子得多喜歡蘇昭容才能給她這麼多特權恩寵啊。
趁著蘇冉冉回蘇府的機會,李琮命小陳子傳太子妃至琅珂殿吃高麗夜宵,憐悅一直記著李琮和蘇丞相的那番談話,那些話真傷了她的心,半分胃口也沒,便推三推四藉口不去,於她來說當不當太子妃或者未來誰成為皇后都不重要,她就是萬萬沒想到李琮竟一直在利用自己。
李琮等了許久,桌上的飯菜都涼了,這時小陳子終於回來卻沒帶回太子妃「殿下...太子妃說她剛吃過東西還不餓,不來了。」
連她最愛的家鄉菜都請不動她,看來她心裡肯定有什麼事,他皺著眉「再去請。」又命廚子再把菜熱一遍。
陳貴公公在琅珂殿和永瑟殿之間來回奔跑了數趟,十月天夜裡已有些許涼意,可陳貴竟還跑得汗流浹背,憐悅是真不想去可看這架勢今晚不赴約陳貴公公就要跑死了,她最後還是隨陳貴走一趟。
這回有兩種一緩一快截然不同的腳步聲,李琮知道陳貴終於把太子妃請來了,陳貴把太子妃送至院門口後自動自發揮手遣退廚子一同退下。
桌上的菜因為熱了好幾遍已經變了色,李琮動手給她夾菜「妳最近是怎麼了,看到我就跑,刻意避開我?」
她面無表情站在院外,遠遠淡淡的回覆道「豈敢,您是太子殿下。」
雖不知她為何鬧彆扭但她羊質虎皮諒是也不敢「菜都快涼了,快過來。」
「殿下用吧,我吃飽了。」
無人之時竟叫他殿下?還說吃飽了?小陳子分明說他到永瑟殿時正巧看見桌上全是菜可而太子妃一口也沒動正命人把飯菜撤了「那妳說說都吃了些什麼?」
連今晚的菜色是什麼都沒看清,又怎會記得,憐悅沉默「不記得了。」
「莫不是我沒收妳的香囊,妳生氣了?我不是不收,是來不及...」李琮話還沒說完就被憐悅的話打斷了。
哪壺不開提那壺,她正惱自己自作多情縫製香囊給他,偏偏又被提起無疑是傷口上撒鹽「那上不了臺面的手藝幸虧殿下沒收。」她接著又解釋「香囊本就是拿來感謝殿下救命之恩的,我心意到了殿下收不收倒不打緊。」
他放下手中的碗,眉毛微蹙問道「香囊只是謝禮?」
她仍舊靜靜的回應「否則殿下以為呢。」
「妳分明說喜歡我。」叫了好幾次她都不肯靠近,那他靠近就是,李琮朝她走去。
「那是誤會,我自知言談舉止粗俗,恬居太子妃之位,確實配不上您。」憐悅面色冷淡,語氣中卻不自覺有著自嘲的意味。
「胡思亂想,是不是誰與妳說了什麼。」
金憐悅望著情緒激動的李琮,覺得他太過荒謬,不由自主的嗤笑「哈,是了,全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見她心如死灰,李琮急了「憐悅妳究竟是怎麼了?」
「也沒怎麼,只是認清現實罷了,我方才說的那些話難道不是殿下親口告訴丞相的?」拐彎抹角不是她的性格,抬眸索性攤牌。
他不免吃驚,難不成那天在松蘿殿外與蘇長平的對話被憐悅聽見了?「那話只是當時的權宜之計,並非真心話,我有我的苦衷。」
事到如今李琮竟還不承認,他利用她,可她卻傻傻的喜歡上對方,她越想越不甘心嘴上半分都不想吃虧「你要利用我母家勢力坐穩太子之位,剛好我也需要你太子的身分祐我族人平安,既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那彼此也無須客套,從今往後各不相干,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假意對我好,我是喜歡過你,但不代表你能把我耍的團團轉,你的虛情假意對我來說只是一種羞辱。」心中憋了許久的話不吐不快,憐悅爽快的說完擅自行禮告退。
小陳子守在遠處,裏頭的狀況讓他約略瞧到七八成,看的那是膽顫心驚,除了太子妃還真沒人敢給殿下臉色看。1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QwCTntH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