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除夕夜,天亮過後便迎來了新的一年,皇上近來龍體不大好卻還是堅持要遵照先皇留下的規矩在御花園設筵款待皇室王族以及朝中重臣,平時皇親貴冑和朝臣的女眷無太后或皇后的召見是不可隨意入宮的不過特定節日所舉辦的宮宴則是例外。
三朝老臣的蘇長平自然在宴會賓客名單中,今年丞相帶著自家那位正值荳蔻年華的孫女蘇冉冉一同赴宴,入席後蘇丞相忙著與座上諸位貴賓打交道沒多餘的心力照顧孫女,只叮嚀孫女身在宮中言行需拿捏分寸。
蘇冉冉是丞相府裡的掌上明珠,她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紀,打出生到現在十七年了未曾在外拋頭露面一直在府䣌好生養著等著哪天時機到了嫁個好人家,次行是她初次入宮參與盛大的宴席不免好奇心多了些,距離開宴的還有一段時間她便自個兒出去走走看看,眼看也逛了有段時間後她正打算循原路回到御花園,只見走在前頭的公子走的急落了東西也沒發覺,蘇冉冉把東西撿起小步追了上去「公子,你的瓔珞掉了。」
那人聞生翩然轉身,原來是李琮,不過蘇冉冉沒見過太子所以並不識得。
「多謝姑娘。」李琮伸手去取瓔珞卻不小心握住了蘇冉冉的纖纖玉手,蘇冉冉害羞的紅了臉,太子趕緊把手鬆開,言行舉止表現得有些彆扭「若非姑娘好心本王恐怕就要弄丟娘親的遺物了,一時情緒激動不是故意要輕薄姑娘的。」
蘇冉冉說了一句「公子並非有意,這麼重要的東西難免心切,也怪不得公子。」她貼心的替對方找台階,隨後低頭捲著手帕。
「興許會過於唐突,但本王還是想問一問姑娘芳名。」李琮盯著眼前的眉清目秀的姑娘,毫不晦澀的開口。
蘇冉冉被對方盯的滿臉紅通,過了片刻總算從羞怯中清醒過來答「冉冉。」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反問「聽公子自稱本王,公子年紀輕輕已是王爺?」
李琮笑著搖頭,卻不打算隱瞞身份「本王正是太子。」
「臣女不知是太子殿下,方才多有失禮。」她邊說邊屈膝行大禮,神色明顯比方才緊張。
李琮立刻將蘇冉冉扶起,臉上笑容那是春山如笑「冉冉是本王的恩人,何來失禮一說。」
下手臂正被李琮托著,冉冉越發的羞了「多謝殿下不怪罪。」
「這裡沒有別人,在本王面前冉冉不必拘束。」李琮這話說得便有些曖昧了。
適才調適過來的小臉瞬間又泛起紅暈,見太子單手拿長形木匣,看木匣大小她猜測興許是拿來裝畫的,既然太子讓她不必拘謹她也放鬆不少,提問「殿下也喜歡賞畫嗎?」
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木匣,李琮點頭默許隨後才張口回道「這幅顧愷之的洛神賦圖三皇兄跟本王討要了數次,本王正打算帶到宴席上贈與三皇兄。」
聽聞殿下手裡的正是自己景仰的名畫,她難掩驚喜膽子也大了些「臣女對洛神賦圖慕名許久,殿下能否借臣女瞧一眼。」
「自然」他倒是爽快的很直接打開匣子把裏頭的畫取出交到蘇冉冉手中。
顧愷之一直都是蘇冉冉敬重的人,有幸一睹其畫作倒有些捨不得放下「多謝殿下成全,臣女今日才有幸親眼一覽顧愷之筆下風采。」
太子看出蘇冉冉對這話愛不釋手,彈指間的琢磨他已有了決定「冉冉似乎很喜歡這幅畫,不如贈與妳吧。」
她受寵若驚,此畫無價,太子殿下竟然說送她就送她「可殿下方才不是說要贈給裕王嗎?」
他又是一笑「本王琅珂殿裡的東西三皇兄可不只惦記這一樣,既然冉冉如此喜愛,本王可另擇其他東西送給三皇兄,再說皇兄風雅,王府裡是最不缺名畫字帖的。」
既是真心喜歡的物品那蘇冉冉也不扭捏矯情了,機會難得怎能不好好把握「臣女謝殿下賞賜。」
「本王還得替父皇招待賓客先行一步。」他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旋即止住腳步,回過頭去眼神炙熱「本王怕此時不問往後會後悔,不知冉冉是出自哪家?」
詢問對方的身世八成就是有好感了,蘇冉冉雖深居閨閣但對男女愛慕之情還是懂的,她沒有委婉拒答便說明了她也對李琮有好感「臣女的祖父是蘇丞相。」
李琮先是一默,然後頷首,臉上的笑容仍在「等會兒宴席上見吧。」他說罷便走了,蘇冉冉一直盯著太子的背影,直至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蘇冉冉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短短幾幾句話已令她情竇初開,生長在富貴人家內心總少不了雅韻,她對詩詞信手拈來「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李琮入席後悄悄的四處大量似乎是在尋找誰,沒多久蘇冉冉回到宴上坐在蘇丞相身後的位置上,李琮正巧與她對上眼,他先朝對方一笑,蘇冉冉微愣隨後也回了一個微笑,蘇丞相把太子和孫女的眉目傳情都看在眼裡,不禁納悶太子和冉冉是何時認識的?他雖奇怪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就在開席前一刻憐悅總算是趕上,手中捏著的一顆葡萄本想豪邁的丟入口中,李琮頭轉也沒轉只是側眼瞧著她,小聲提醒「這裡不是東宮,注意妳的吃相。」
她即使打住,小心謹慎的將葡萄好生的放入口中,見對方如此聽話李琮心裡滿意可並沒有表露出來。
憐悅已數月未見皇上,沒想到皇上龍顏已蒼老不少,她眉頭微顰正感嘆著歲月不饒人皇上就開口點名讓她出列,憐悅唯唯諾諾的上前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常人都會接著說一些祝賀吉祥話的,可憐悅也不是常人。
皇上對太子妃心性也是略有耳聞倒也不計較她嘴拙「太子妃隨太子遠赴龜茲體察民情還替朕收服了前朝餘孤,此行甚是辛苦,朕看太子妃都瘦了這才想起還沒給妳嘉獎,說吧,太子妃想要什麼賞賜?」
若真要幫她實現一個願望,那她肯定是「想回家。」她雖不聰明可這話她自知是萬萬講不得的,這突如其來的要打賞,她都沒事先想好,短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杭皇后不知太子妃在躊躇什麼,皇后也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但還記著自己生辰宴時太子妃把場子鬧僵再加上產下公主後怨氣難平,就想讓太子妃當眾出糗,且聽聞龜茲回來後太子夫婦的關係略微改善,挫一挫太子妃也等同是給太子下馬威便故意道「既然皇上這樣說了,太子妃只管說出口就是了,皇上是一國之主,什麼賞不了妳?」此話乍聽之下似乎沒有不妥但細細想來卻是轉個彎暗指太子妃要的賞皇上給不起。
在場不是重臣便是皇親,杭皇后故意說這一句八成是想讓父皇惱了憐悅,見她低頭不語也不趕緊回答,自個兒不知道在瞎琢磨什麼,他心下不免有些急顧不得太多,他起身垂頭拱手替她解圍「謝父皇讚賞,但兒臣和太子妃不要賞賜,能替父皇分憂已是無比光榮,再說我朝盛勢父皇一代明君,即便沒有兒臣推這一把想來前朝餘黨已如殘燭恐怕也掀不起什麼大浪。」
聽了太子一席話皇上心情大好又讚了句「太子和太子妃忠孝啊。」說完揮手先後示意太子坐下、太子妃回座「難得春宴,都別太拘謹了。」
方才三言兩語間已是彈雨槍林,憐悅恍若未覺瞥了一眼李琮,嘖嘖暗道「這李琮也有低眉順眼的時侯。」實在難得,不由自住的又多看了幾眼。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JERbjxI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