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連用了十幾道刑荷翠那丫頭腿都打殘了這才終於全數招出,承認是太子妃指使她去毒害蘇昭容的。」穗花剛從外頭回來遣退小宮女,接手替皇后梳頭。
「遲早都要認的,何需嘴硬拖磨時間。」杭皇后嫌荷翠拖拉數日才認略微不耐煩。
「不過荷翠一直不肯在供書上按手印,說只要讓她和太子妃再見一面才肯畫押。」
「既然都招了罪已坐實,好歹主僕一場讓她倆見最後一面也無妨。」太子妃入局半截身子已在土裡,想來也翻不了天,拿自己的令牌命盛寶提太子妃走一趟慎刑司。
憐悅憂心荷翠安危,人人皆避諱慎刑司恐怕只有憐悅是奔著進去的,一道鐵門把主僕兩人隔開。
牢籠裡頭的荷翠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臉上全是血痕「奴婢對不起主兒。」
外頭的憐悅瞧著實在不忍「不怪妳,他們是要屈打成招不得不認,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沒用護不了妳。」
臉上寫滿了歉疚荷翠搖著頭娓娓道來「其實打主兒進宮以來奴婢就是替皇后辦事的,奴婢房裡的那些毒物也是自導自演,皇后是存了心想陷害主兒。」
無法不明白皇后為何要這麼做,憐悅更是不能置信荷翠為何背叛「我自問待妳不錯。」
「主兒對待我們這些卑賤的下人的確好,待奴婢更像親妹妹一般,叫奴婢如何不動容。」
她待下人們寬厚,又怎會想到有被他們背叛構陷的一天,心痛問道「那是為何要背叛我?」
荷翠被折磨的虛弱不堪,說話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主兒的恩德奴婢此生無以回報,若非逼不得已是斷不可能栽贓主兒,可皇后手裡握著奴婢至親生死,忠孝無法兩全。」
雖被信任的人背叛可一想到家人受到脅迫同是為人子女憐悅卻也怨恨不了荷翠,她體會過太多的無能為力能理解荷翠一弱女子的無奈「既然妳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那大可不必白白多受那麼多皮肉痛,直接招供也就完事了。」
出賣了主子,此時此刻荷翠非常的厭惡自己她虛弱的自嘲冷笑道「奴婢背叛了主兒已是罪該萬死又何懼身上受點痛苦。」
三年的主僕之情,兩人相視卻無語,彼此眼神中盡是無奈,無助的她不禁自問現在誰能救自己?很不爭氣的,她第一時間竟想到李琮,蘇冉冉昏迷她嫌疑最大李琮肯定恨她恨的牙癢又怎會救她?遂絕望的不再看妄想下去...
會面時間到了,盛寶依皇后命令把太子妃押至太子的琅珂殿受審,憐悅離開慎刑司時隱約聽到荷翠說了聲「主兒定要保重。」
可事到如今,真能保重嗎?怕是誰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琅珂大殿中,皇后陰著臉劈頭就細數著太子妃的罪狀「太子妃妳妒嫉蘇昭容得太子寵愛,私自買通松蘿殿內宮女偷偷在蘇昭容飯菜裡下劇毒,荷翠雖還沒在供書上畫押但還有口供,緣玲也都招了,太子妃還是不承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怪皇后如此篤定,原來這坑從頭到尾就是她一手策畫「兒臣還是那句話,兒臣沒有,到死都不會認的。」座前皇后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讓憐悅覺得噁心,李琮的冷血無情讓她覺得心寒,她至今仍不知道皇后為何要害自己,可既然李琮並不信那答案也已再不重要了,她心裡涼颼颼面無表情的跪在生硬的地上等候發落,竟有那麼一瞬感覺地板是溫的。
「好一個傲慢狂妄的太子妃,仗著有母族撐腰就敢放肆,如今事情已水落石出,人證物證據在妳還敢狡辯,來人,傳證人對峙。」習慣了掌控局勢受人仰望杭皇后豈容一將死之人放肆。
盛寶急忙入殿,卻不見荷翠身影「稟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荷翠在牢中自裁身亡了。」
「死前可有畫押供書?」穗花急切,這話在眾人面前脫口而出未免有些不恰當,穗花剛問完就後悔了深怕受皇后責罰,不過穗花想問的也是皇后心中最在乎的,盛寶害怕的搖著頭「沒。」
「好一個荷翠,敢做不敢承擔後果,在宮中畏罪自殺乃大罪。」看皇后的模樣是氣得不輕。
荷翠是背叛了她但到了最後一刻荷翠還是願意拿命換她的清白,憐悅整個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氣軟在地上,心中不禁自問「荷翠不願在供書上畫押,她的父母尚在皇后手中,又該怎麼辦?」怎麼兩邊都保全不了?
這局杭皇后精心布置多時,層層疊疊豈能簡單逃出「再傳緣玲。」
鍾嬤嬤說的不錯,背叛和陷害在這宮裡是最平常不過的事了,憐悅如今總算明白嬤嬤的忠告,就算不去害人還是會有人來害自己,可即便憐悅懂了卻還是不想變成和他們一樣可怕的人,左右都翻不出皇后設的網那何不救一救荷翠的無辜的父母「皇娘娘不必麻煩了,兒臣認就是了...」憐悅話還沒說完整就被李琮狠狠的搧了一巴掌。
太子妃話一出,杭皇后心裡高興極了,表面上卻掛著一副失望透頂的神態穩如泰山的坐在椅榻上「總算是肯認了,身為一國太子妃竟然手段如此毒辣,本宮真是無法置信。」
這一掌把憐悅打懵了也把憐悅打清醒了,腦海瞬間湧現過往和李琮的種種,與李琮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也曾共度生死,本以為他會相信自己,哪怕只是對這件事懷有一絲絲的疑惑也好,偏偏他不細查反而聽信皇后一面之詞,這一刻憐悅心裡除了苦澀冰涼再也沒有其餘的感覺,憐悅要強的把臉上的淚珠抹掉撇過頭不願再看李琮,空洞的直視前方。
就像是在處置一個不重要的人,李琮冷淡平靜的看著太子妃,似乎考慮了很久才無情的開口「皇娘娘,讓金氏去冷宮待著吧,免得繼續害人。」
本想置太子妃於死地的,不過打入冷宮跟死也沒甚區別,說到底皇后也不想因處死太子妃而得罪金一族便妥協了「也好,東宮的事太子自己決定吧。」皇后長吁短嘆「唉,太子妃本有大好前程,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啊。」隨後稱自己頭風發作要先行回宮休息,芳華宮的人這才隨著皇後離去。
陳貴也識實務的自行告退,殿中只剩太子夫婦二人,李琮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太子妃小聲的安慰道「本王不會讓妳死的。」
她苦澀一笑「是啊,我若死,你便會失去高麗部族的支持。」去冷宮她不怕,就那些真心待她的宮人和親人,深怕他們被自己牽連,既然李琮曾說過想利用她母族的勢力那這是她僅剩的唯一籌碼,金憐悅緩緩開口「我會給母家寫封家書讓父王支持太子直至登基,但我被廢之事希望太子能對外保密,還有,今日的事是我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請太子善待我的族人。」
礙於殿外還有幾雙眼睛窺視著,李琮就算心裡再捨不得還是得壓抑著「滾,本王不想再見到妳。」
憐悅被太監帶走後,李琮只覺得渾身沒了力氣,魂魄似乎都離他而去,木然的坐在椅榻上。
陳貴捧著茶入內「奴才知道殿下方才那巴掌是想阻止太子妃認罪,也知道殿下讓太子妃去冷宮也是為了保住太子妃性命的權宜之計。」
太子自責也懊惱「本王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憐悅被人害了自身難保也沒有能力替永瑟殿的宮人們找到好去處,只能聽從陳貴發落安排,幸好陳貴處事公正並沒有因太子妃而牽連其他宮人。
臨走前憐悅囑咐「鄭寶娜妳在宮裡好好當差,等年齡到了就會被放出宮去,如果妳回到高麗記得替我和父王、娘親問好請安。」
「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也是公主的鬼,公主去哪奴婢就在哪。」鄭寶娜是鐵了心要和公主一起。
見鄭寶娜想不明白,憐悅又急又氣「妳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這不是鬧著玩的。」
「公主若執意不帶奴婢,那奴婢便撞死在這根樑柱上。」鄭寶娜說話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
憐悅更怒了「宮人自裁是會牽連家人的!」
「公主不是不知道,奴婢是個孤兒,就算死了也不怕害著誰。」這種時候鄭寶娜倒是挺伶牙利齒的。
最後拗不過以死相逼的鄭寶娜,憐悅才同意讓鄭寶娜一起去冷宮,去冷宮至少還是活人,總比看鄭寶娜一頭撞死來的好。
畢竟是鄭寶娜自願進冷宮的,太子要管的事太多根本也沒把這雞毛蒜皮的小事看在眼裡,而且冷宮荒廢多年屋舍用品皆已殘破,即使帶十個婢女一同進去亦是有活罪受的。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Zo9K6AQ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