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龜茲回中原整整花了兩個月又七天,抵達中原時已是大雪紛飛的季節。
回程的路上也不知怎的金憐悅漸漸覺得李琮這人已沒從前那麼討厭,甚至有時候還會感受到李琮對她的溫柔,好比說他會在她睡著時給她加條毯子,也會特地給她買好玩的好吃的,甚至在她騎了一整天馬後主動說要幫她按按腿諸如此類的噓寒問暖,太子夫妻倆架還是照吵但彼此的關係不知不覺中改善了許多。
馬車駛進皇宮,兩扇厚重的宮門緩緩關閉,宮人們整齊劃一的排成兩列跪俯著接駕,憐悅不禁回頭再多看一眼高聳宮門外的繽紛世界,同在馬車內的李琮湊到她耳邊一副也想探出頭去瞧的好奇模樣「後頭有什麼?」
憐悅用肩膀撞開他的靠近的胸膛,嫌棄道「你那邊也有窗,別來擠我。」
李琮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我只是想知道什麼東西讓妳看的這麼入迷。」
視線依舊看著窗外,宮門即將關閉,只剩一小個縫隙能看到宮外的天地,她略感惆悵歎「後頭什麼都沒有。」有自由可貴的空氣。
「既然什麼都沒有那就往前看,人要往前看。」李琮話說完硬是把她那邊的窗簾子拉下來不再讓她看。
憐悅正感傷著被李琮一鬧不只該哭該笑,心一橫一腳踩在他腳背上「你這人怎麼這樣?連我看哪也要管。」
「妳怎麼還動起手來了,哪學的壞毛病。」李琮伸起腳用雙手大力按著止痛,嘴上唸叨著。
她簡潔有力指控道「你!」
李琮倒是沒敢否認。
接到聖旨後李琮便先去面見皇上匯報這趟遠行的所見所聞,憐悅則是帶著鄭寶娜回到東宮的永瑟殿,永瑟殿被打點的一塵不染、井然有序,鍾嬤嬤果然能幹。
「一別十個月太子妃總算回來了,在外奔波肯定累壞了,太子妃沐浴更衣後要用晚膳嗎?」嬤嬤給太子妃拿了碗補精氣的湯藥。
「沐浴完我就睡了,不吃飯。」憐悅邊走邊脫外衣和鞋子,她在外頭久了早忘了宮中規矩因此又被鍾嬤嬤給囉唆了半晌。
隔日天色還沒亮透鍾嬤嬤就入殿把太子妃喚醒,憐悅尚有睏意呆滯的直視前方內心連連嘆氣,回到宮中又得過上枯燥乏味、循規蹈矩的生活了,怎麼想都實在讓人提不起勁,晨昏定省、例行公事後,憐悅無聊的在殿院裡餵魚。
荷翠捧著放魚料的盒子站在太子妃身邊說話「太子妃太久沒回來了,這池裡的魚都長大了。」
憐悅把魚料扔進池中,魚群爭先躍出水面搶食,嚐過宮外多采多姿的生活現在不管做什麼都提不起勁,憐悅趴在欄杆邊心裡不停怨道「我好想出去玩啊。」
許是見主子快無聊瘋了,荷翠提議「太子妃若真覺得無趣倒不如去湊湊熱鬧。」
「宮裡哪有什麼熱鬧可湊?」金憐悅興致缺缺的抱怨著。
「皇后娘娘請來宮外的福壽寺大師尼姑們入宮祝禱誦經替太子殿下接風洗塵,福壽寺香火鼎盛是京城內最為靈驗的佛寺,很多宮人們都趁這次機會前去祈求願望呢。」
誦經有什麼好玩?「還是不去了,改日再說吧。」
「太子妃若今兒不去就沒機會了,福壽寺人馬今晚就會出宮。」
人馬?出宮?她靈光一閃,也許可以混入佛寺的隊伍中趁機溜出宮去透透氣,憐悅馬上來了精神「我改變心意了。」憐悅打發荷翠換叫來鄭寶娜。
鄭寶娜站在一旁不明白公主在忙活什麼「公主平日也沒多喜歡誦經,怎的今天竟會想去?」
「這回宮才過了一天我就快憋死了,這不有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可以溜出宮去玩。」憐悅挑了兩套素淨的衣服並把其中一套交給鄭寶娜。
「不行的,公主要是被發現了可如何是好?」鄭寶娜身為婢女這違反宮規的事她多少得攔攔。
她麻利的把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換了「妳不去也行,那我自己去,妳待在永瑟殿替我把風。」
不可能讓公主獨自出宮去的,鄭寶娜妥協「那更不可以,奴婢跟著公主。」
一切比憐悅想的還要順利,她和鄭寶娜躲在佛寺載運禮佛器具的馬車隨佛寺人馬中出了宮,等到了人多人往的大街後馬車速度也變慢了憐悅和鄭寶娜趁機跳下車,這中原的大街又比龜茲城的大街熱鬧許多根本逛不到盡頭,可相較起來憐悅還是比較喜歡龜茲的淳樸喜樂,中原城多了一分空虛感,好生玩樂一番後憐悅這才滿意的準備打道回宮,再不會去該被宮人們發現太子妃不見了。
金憐悅忽然停下輕盈的腳步緊張的瞪著眼「寶娜,我突然想到一件非常嚴重的問題。」
「什麼?」鄭寶娜手裡還拿著一支糖人高興的吃著。
手上沒令牌啊!難不成告訴宮門口的門衛我就是太子妃讓門衛放行?「咱出宮是容易,可要怎麼再進去。」怎麼就沒想到呢...再不趕快想辦法回去恐怕永瑟殿要鬧起來了。
主僕兩人躲在宮門口不遠處痴痴的望著宮門,分明不喜歡這皇宮可此時倒恨不得長翅膀飛進去。
「太子妃嗎?」救星正是三皇子李裕。
一籌莫展之際援兵來了,看來人只要心善不去做惡事那長生天肯定會眷顧的「三皇兄,好巧我們又遇到了。」她心裡頓時升起一種做壞事被抓個正著的心虛感,說話有些緊張。
「妳怎麼會在外頭?身邊也沒護衛保護著。」太子妃身份尊貴若有什麼三長兩短該如何是好,李裕想想有些後怕。
哪敢承認自己膽大包天違反宮規擅自離宮啊,憐悅看著旁邊的地板搪塞道「這...其實也不是很重要,只是我現在沒令牌可以回去。」
李裕看了眼鄭寶娜手上還沒吃完的糖人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心裡笑嘆了句「確實像是姑娘的作風。」他嘴角再也藏不住笑意「若太子妃信的過我,我可以幫妳。」
她太激動差點就要去握三皇兄的手了,幸好她即時恢復了理智「信,自然是信的,三皇兄你人真好。」在三皇兄的幫助下,憐悅終於順利的回到宮中,三皇兄也沒再追問太子妃究竟是怎麼出的宮甚至還保證會替她守住這個秘密而永瑟殿的宮人只以為憐悅是去禮佛湊熱鬧罷了,神不知鬼不瞞住了所有人,憐悅還真有些佩服自己的謀略和運氣,下次沒做好準備還是別貿然行動。
太子從皇上御書房回來後已是申時,陳貴邊替主子更衣邊報告「今日烈將軍遞來消息說是安排在蘇府的人上報,蘇丞相似乎有意讓他的孫女入東宮。」
「蘇長平與杭皇后果然是同路人一丘之貉,都想著用這等手段來接近本王。」美人計李琮已見怪不怪。
陳貴笑了笑自家主子可沒那麼糊塗,但想起從古到今確實有不少人折在這上頭,不禁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這句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本王想取得蘇丞相信任也許可以從他孫女下手,派人調查一下蘇長平孫女日常生活和喜好,來日也許可以反將一軍。」
陳貴連連點頭。
「還有一事要稟報殿下,杭皇后似乎派人出宮去尋產男嬰的坐胎藥。」
「竟還癡心妄想,由著她去吧。」既然太醫斷言皇后想再懷孕已是無望,杭皇后再怎麼努力到頭來終歸要失望的,是藥三分毒且讓她自食惡果吧,杭皇后高齡產女後身體虧損嚴重,太子命陳貴準備補品,打算親自走一趟芳華宮探望探望他的皇娘娘。
「奴才以殿下名義已給杭皇后送去不少補品了,殿下風塵僕僕剛回來,先好生休息一晚,明早再去也不遲。」陳貴見主子面有倦容不禁勸道。
杭皇后這胎有太醫悉心看護著,即便年齡過大也不至於傷了根基,只因皇后對於自己誕下公主一事耿耿於懷,坐月子期間傷心過度所致,這層原因李琮心知肚明「不會耽誤太多時間,本王去去就回。」李琮可不希望杭皇后太早死,活著受罪才是對她最好的折磨。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fT9LBSB1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