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李琮的計畫,皇上派出去的人早該在李瑑住處搜出作法草人了,也不知是不是下人們偷懶辦事不力竟找漏了,李琮本來尚在煩惱要如何讓皇上二搜大皇子府,倒是太子妃無心插柳柳成蔭捉住了送毒湯藥的太監這才能扯出李瑑,不過話說回來都怪李瑑自己太飛揚浮躁、按耐不住,急著至李琮於死地反而東窗事發引火上身。
「功過相抵吧,她主僕二人每日聯手灌藥,險些把本王嗆死。」李琮瞧了眼倒在一旁熟睡到不醒人事的金憐悅又道「大皇子的事落幕了,不過金憐悅適才說的話倒引起了本王的興趣。」
「哦,奴才也好奇什麼話會讓殿下如此有興趣?」
太子有所猶豫似乎還沒拿定主意,遲疑片刻還是說了「方才她主僕二人說話,言語間似乎表明了金憐悅並不是王后所出。」
欺君豈能隨便開玩笑,若非是主子親口所言的陳貴也不大相信「皇上當初是要求高麗王的嫡公主和親,若太子妃不是嫡出那高麗王這麼做就是欺君之罪,罪名可不輕。」
「你通知在宮外的烈青雲仔細的查一查太子妃的身世,若此事當真興許未來可以助本王將高麗一舉拿下。」李琮只覺得金憐悅過分單純善良實在笨的可以,他都好奇她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但太子他自己都沒發覺看著金憐悅熟睡的面容竟是越看越順眼,連行為都貼心了許多「讓小宮女把她挪到偏殿好好睡一覺吧。」
整整睡了兩個鐘頭,金憐悅才從睡夢中驚醒,偏殿內只有一個小宮女正在換檀香餌,金憐悅一臉困惑「我怎麼睡著了?」
小宮女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小跑著到太子妃前頭恭敬的回話「太子妃衣不解帶的看顧著殿下,累壞了也是情有可原。」
「那太子現在狀況如何?」
「太子妃睡著的期間太醫來過幾趟,都說太子脈像趨於平穩,體溫也恢復正常了,想來是快醒了。」小宮女稟明後又道「奴婢服侍太子妃起榻。」
金憐悅下榻後又問「寶娜呢?」
「寶娜姑娘怕擾了太子妃清眠一直在外頭候著,要奴婢去喚寶娜姑娘進來嗎?」小宮女攤著外衣等著太子妃把手伸進來。
接過小宮女手中的衣服,金憐悅吩咐道「妳不必忙了,我自己來就好,妳幫我轉告寶娜,她陪著我也累了好幾天,讓她先回永瑟殿好好睡上一覺,太子一醒我便回去。」
小宮女領命後緩緩退出屋去,金憐悅快速整理好儀容後先去正殿探視李琮,床榻上李琮臉色已恢復如初她如釋重負嘖嘖了兩聲「李琮啊李琮,那麼多人要害,你說你平日裡到底是多招人嫌,幸好最後老天也不收你。」
外頭小太監揚聲通報「稟太子妃,孫太醫藥拿來了。」沒多久孫太醫已出現在內殿,這麼多天總算是看到孫太醫的笑容,他打開提盒拿出湯藥「有勞太子妃了。」
她隨便找了話題閒聊著「怎麼只有孫太醫你一人,裘老太醫呢?」
孫太醫客氣的說明著「殿下情況好轉,裘前輩年紀大了又已勞累多日,皇上體恤,怕前輩身體撐不住命前輩提早出宮回府休息。」
接過藥碗,金憐悅誠心的道謝「孫太醫與裘老太醫都辛苦了。」
「醫者父母心,微臣不辛勞,殿下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孫太醫詳盡的給李琮把過脈「依殿下的脈象來看,這碗藥喝完應當就不需要再喝了。」許久診療結束,孫太醫拿著提盒倒著身子退出去了。
以往金憐悅都是與鄭寶娜合作給李琮灌藥的可鄭寶娜已回永瑟殿了,金憐悅只能自己作業,她一手撐起李琮一手捧碗有些手忙腳亂,忙了好一陣子才順利把藥餵給李琮喝下,餵完藥她還沒來得及下榻,李琮便直接把嘴裡的藥全吐到她衣服上。
因稍微被嗆到,李琮咳了幾聲,他是存心吐到她身上的,心想,被金憐悅強灌了那麼多難喝的藥總該回報一下對方。
金憐悅低頭,錯愕的看著自己濕透了的衣服,又是無言以對。
眼前的金憐悅表情狼狽不堪,逗趣的模樣令李琮捧腹大笑打破了屋內的沉默。
「...」她惱怒,下意識把手中的碗朝李琮扔過去。
李琮動作比她快一把按住她的手,碗還安好的停留在金憐悅手上。
她內心不禁疑惑「大病初醒的人反應和動作怎麼能那麼快?」手被抓疼了氣道「太子殿下你可以鬆手了。」
李琮聞聲適才放開手。
揉著隱隱作痛的手腕,金憐悅啐了句「忘恩負義。」
「短短時間中原話倒是進步挺多。」聽李琮的語氣也聽不出是褒還是貶。
說到中原話進步這事兒還得歸功鍾嬤嬤,要不是嬤嬤每晚都逼她看書識字,她哪會講這些成語,她放下空碗拍了拍衣服「既然你醒了,那我便走了。」金憐悅也不等李琮點頭應允自個兒離開了,回到永瑟殿後她衣服都沒換把腳上的鞋踢飛後直接倒進被窩中,卸下重擔後眼皮重的像是黏了兩塊大石頭,此時此刻就算天塌下來被壓扁了她也堅決不醒,花了整整大半天的時間補眠,皇后體恤太子妃辛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去睡,免了一日早晨的請安,不過這種不遵守規矩的事多半還是得有皇上默許。
太子妃的身強體健,好好睡上一覺精神已恢復的差不多只是眼下烏青尚在,鍾嬤嬤貼心準備了兩顆剛煮好的雞蛋給太子妃熱敷,剝了殼的雞蛋柔軟又溫暖在眼下來回滾著還挺舒服的,金憐悅閉著眼睛任憑鍾嬤嬤處置。
也沒人問她,荷翠就自個兒站在一旁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癆「大皇子謀害太子,皇上怒不可遏下令把大皇子貶為庶人流放邊疆去了。」
見鍾嬤嬤沒阻止荷翠繼續八卦,金憐悅便放心與荷翠聊了起來「都重罰了,真是大皇子幹的?」時至今日她還不怎麼大相信是大皇子做的,明明是親兄弟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一再想置對方於死地。
「是啊,罪證確鑿無從抵賴大皇子也認了,大皇子府裡人禁不住流水的刑罰供出不少同謀,越是深查就把越多人扯出來,皇上說了宮裡容不得心懷不軌的下人,大皇子敬獻入宮侍奉的宮人全數處死,現在誰人不是害怕自己與大皇子扯上一丁點關係,各宮各院鬧的人心惶惶。」
一聽聞那些宮人們的下場,金憐悅只覺得皇上雷厲風行的作法太過殘忍「那些宮人何嘗能替自己做主只是聽命於主子罷了,即便有罪至於要處死嗎?」
這種質疑皇上的話也只有從高麗來的金憐悅敢說,荷翠雙唇緊閉不敢附和,反而是鍾嬤嬤出語氣嚴肅的訓斥道「多嘴,太子妃可聽不得這些血腥事,荷翠妳手上的活可都忙完了?」荷翠理屈詞窮嘟著一張小嘴不敢吭聲。
「几桌上擺的花枯的差不多了,荷翠妳拿出去換些新鮮的花。」金憐悅藉口打發實際是替荷翠解圍。
等荷翠走後,嬤嬤無法訓斥主子只能好聲好氣的提醒「聖意已決便不容質疑,那種大逆不道的話太子妃以後萬萬是不可再說了。」
「我以後會注意的,荷翠個性本就少根筋且她已知錯,嬤嬤妳也別再唸她了。」
「太子妃總慣著下人,當心下人爬到您的頭上。」鍾嬤嬤長嘆了口氣,拿著涼了的雞蛋也告退了。
嘴上是答應鍾嬤嬤會服從皇上的聖旨但金憐悅心裡到底還是可憐那些無端被大皇子牽連而處死的宮人們,午後金憐悅帶著也養好精神的鄭寶娜前往宮內佛堂替那些亡者誦經,願他們一路好走,來世,投胎成可以替自己作做主的人。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zrD1bT8v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