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持中原命官是重罪,眼下拖越久事情鬧越大,等官兵過來就來不及了,金憐悅一手持劍架著劉彰,慢慢退出茶館。
一行隨從待在茶館裡不敢輕舉妄動,她把劉彰往前一推,順勢一腳狠狠踹在他屁股上,順口用母語罵了句「這種人渣見一次打一次。」
劉彰被她一踹,一個踉蹌往前跌了個狗吃屎。
抓準時機,金憐悅把劍丟還給它的主人「多謝。」然後拔腿就跑溜之大吉。
氣瘋了的劉璋從袖口掏出三枚暗器射去,劉璋準度很差只有一枚是朝金憐悅的方向而去,她手臂傳來一陣刺痛,被劃破的傷口滲出黑血,暗器上肯定有毒,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溫潤青年一把攙扶住她,用中原話問「姑娘沒事吧?」
「高麗...」毒藥勁上來了,金憐悅眼前一黑,只覺得跌進了一個厚實的懷裡。
再醒來時,金憐悅靠坐在荒山野嶺裡的一棵大樹下。
「姑娘醒了。」溫潤青年操著一口純正的中原口音,立刻遞水囊給她,一旁,清俊青年拿著樹枝撥著火堆裡的木材,附近還有一些隨從。
就是吃了陌生人給的東西才昏迷被人販子賣掉,金憐月不敢再喝,搖了搖頭,還是說著高麗語「謝謝,我不渴。」
收起水囊溫潤青年介紹著「在下黃伯裕,那是我七弟黃伯琮。」
見她沒有回答,黃伯裕讓弟弟黃伯琮當翻譯。
她感覺身體很輕盈,傷口被人包紮過,應該是他們幫忙把毒給解了「謝謝你們。」
黃伯裕拍了拍黃伯琮的肩膀「七弟,你用高麗話問問姑娘願不願意幫我們帶路?」
黃伯琮一臉別人欠他很多銀錢的表情,眉頭微皺「三哥怎麼不去問?」
「我不會高麗語啊,要是會早問了,你客氣點別嚇到人家小姑娘了。」黃伯裕又是叮嚀又是囑咐的。
想想也是,若有當地人帶路肯定能省下不少時間,有求於人,黃伯琮勉強客氣一回「不瞞姑娘,我和三哥奉命前來拜訪高麗王,因不熟路所以耽誤了日程,不知姑娘可否幫忙帶路?」
金憐悅心想,原來這兩人是來找她父王的,正好順路,她抬頭望了眼天空「估計等會兒要下暴雪,得找個山洞避一避再走。」
「我們沒時間了。」看了眼萬里無雲的天空,黃伯琮一臉不信金憐悅說待會兒會下雪,全當她是因不願意幫忙而說的推托之詞,他轉頭看向黃伯裕改成中原話「三哥,既然那姑娘醒了,我們也該走了。」
她再次警告「你們救了我,我很感激,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真的要下雪了。」
黃伯琮瞥了眼她,不以為然的嘲諷「那這火就留給妳保暖了。」
那兩兄弟和一干隨從不信金憐悅所說,立刻動身打算前往高麗,金憐悅在附近找了個小山洞,把火堆移到山洞內,又在附近撿了不少的乾樹枝。
約莫兩刻鐘的時間過去,狂風暴雪,畢竟那對兄弟是救命恩人金憐悅到底還是掛心著那幾人的安危,即便再累也根本睡不著,趁著風雪較小,在附近找了一圈,眼尖的她發現不遠處一片白皚皚雪地夾雜著一坨黑黑毛毛的東西,她跑過去用手去撥,竟是人的後腦勺,她認得這兩個人,就是黃伯裕和黃伯琮兩兄弟,幸好這兩人還有氣息只是昏了過去,但沒看到與他們同行的那些隨從。
她拼命搓著凍到沒知覺的雙手「真是命大。」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人拖到山洞中,讓他們捱著火堆取暖。
過了好一會兒,黃伯裕醒來,他清了清喉嚨拱手作揖道謝。
他們也救過她,算是扯平了,金憐悅搖著頭讓黃伯裕不必放在心上,遇見暴風雪還能倖存下來是他們命大並不能歸功於她,只是與他們同行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躺在地上的黃伯琮仍遲遲沒有動靜,金憐悅等的有些不耐煩湊上前查看,她伸手想探他還有沒有呼吸,才剛低下頭,對方倏的睜開雙眼,她被嚇的失聲尖叫,身體往後一閃,狼狽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反觀黃伯琮卻非常冷靜的坐起身子,手摀著耳朵語氣裡充滿嫌棄「吵。」
坐在一旁的黃伯裕敢忙過去攙扶「姑娘沒事吧?」
「天啊,嚇了我一跳。」她用高麗話咒了一聲,並反覆撫著自己的胸口壓壓驚,金憐悅知道黃伯琮難搞也不想自討沒趣,走到一旁免得礙著黃伯琮的眼。
兄弟兩人以為金憐悅聽不懂中原話,毫無顧忌的聊著。
「姑娘好歹救了我們,對人家和氣點,別總板著一張臉。」黃伯裕無奈的輕拍弟弟的肩膀勸說著,黃伯琮就是靜靜的不說話。
對比黃伯裕的溫文爾雅,黃伯琮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這是金憐悅對他們倆的評語。
「這人來路不明,三哥未免太沒防備心了。」
「七弟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
她娘親是逃難至高麗的中原人教了她不少中原話,金憐悅能聽、會說卻看不懂中原字,金憐悅在他們身後偷偷點點頭,表示贊同黃伯裕所言。
看了眼山洞外的風雪和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黃伯裕歎道「這雪不知要下多久,又該延誤時間了。」
「你們若想趕路,最遲明天早上雪便會停了。」火勢漸小,她添了幾根枯枝,這回她說的是中原話。
原以為對方聽不懂中原話兩兄弟才敢大肆談論,可沒想到她非但聽得懂還會說,這下換人尷尬了,黃伯裕僵硬的陪笑著「原來姑娘聽的懂中原話,還說的這麼好...」
她解釋「我娘親本是中原人,我自然會說一些。」
黃伯裕困惑的問「姑娘既聽得懂、也會說,怎麼先前都不肯開口,讓在下唱這獨角戲唱的好苦啊。」
「小哥你別見怪,我本就很少說中原話,一開始是不知如何開口,可後來看你不停比手劃腳還挺好玩的,就想著不說好像也沒關係。」
「姑娘這是...拿在下尋樂子了。」黃伯裕頓感又好氣又好笑。
因為有些心虛,金憐悅連忙轉移話題,瞧這兩兄弟雖被風雪整的略顯狼狽但身穿華服又細皮嫩肉的,恐怕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富貴人家的孩子,她發號施令「我出去再撿些樹枝,你們把火堆顧好。」
黃伯琮卻一把將她攔住「等會兒,誰知道妳不是想把我們丟在這裡自生自滅?」
磨磨嘰嘰的,有被害妄想症吧,她有些不耐煩雙手一攤,金憐悅險些就翻了個大白眼「行,那你去找?衣服都濕了出去凍死得了。」
山洞內一陣沉默。
金憐悅平常待人還算親切和睦但若是遇到蠻不講理的人,和善這種東西也用不上,她態度不容置疑,狠狠說道「安靜待著。」
約莫三刻鐘的時間,她帶了些樹枝回來,樹枝有些受潮她放在火堆邊烤乾,隨後從懷裡摸出一張烙餅,丟給黃伯琮「天氣不好找不到什麼吃的,你們兄弟兩個將就吃吧。」
只喝水,沒吃半點東西,唯一的烙餅又給了那對兄弟,金憐悅肚子餓的咕咕作響,睡意全無,站在洞口吹風。
「今天是我態度不佳,抱歉,還有妳幫了我們,欠妳一句多謝。」溫柔的聲音來自向來不太友好的黃伯琮,他不知何時來到洞口,佇立在金憐悅的身側。
看來有些人就是欠兇,人要是不知道反省那才是真沒救,她撇頭看黃伯琮「這點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她伸手擰他的袖子,還有點濕「快回去烤火吧,免得受寒。」她心想,要是染上風寒,還得照顧他。
「看來這次出使高麗是來對了。」黃伯琮視線從自己的手上移開,看向遠方最後目光落在憐悅清秀的臉蛋上,若有所思。
抬頭略帶疑惑,金憐悅眉頭微蹙,直言「聽不懂。」
黃伯琮直勾勾的盯著對方,許久才緩緩開口「妳的翡翠耳墜成色清透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稀有難得的玉石,高麗也產美玉?」
「這是我外祖母留給我娘親的,想來是從中原帶過去的東西。」金憐悅寶貝的摸著耳墜子解釋,她瞅了對方一眼,和對方沒甚話題可聊,二度催促「你們兄弟倆小歇片刻吧,雪停了便立刻叫你們。」
大雪果然下到了隔天清晨,雪停後金憐悅領著他們進入高麗領地,出了山林走了好一段路才見到人煙,人跡漸密越來越熱鬧,黃伯裕在市集買了三匹馬代步,給金憐悅的是隻小馬,小馬心性未定晃了晃腦袋與金憐悅撞個正著,金憐悅頭髮被小馬的轡頭勾住,她忙解開頭髮扶著自己的脖子歪著頭輕罵道「小笨馬,撞到我了!」罵聲過後,後頭傳來黃伯裕和黃伯璟的輕笑聲,金憐悅不搭理他們又瞪了小馬幾眼。
平安把兩人送至高麗王宮門口後,也是時候分道了,金憐悅轉頭「既然王宮到了,那我們就此別過。」她學中原人拱手作揖那套禮數,打算離開。
黃伯裕連忙挽留「姑娘別急著走,等我們辦完正事,定要好好答謝妳。」
「答謝倒不必,你們也幫過我,互不相欠。」
她剛邁步,這回換黃伯琮阻攔「姑娘且慢,姑娘大德沒齒難忘,敢問姑娘芳名。」
相識於江湖便相忘於江湖,再說憐悅身為高麗王的女兒是位尊貴的公主怎能隨便暴露身份,她笑了笑逕自離去再不理會他們的挽留。
等她從後門溜回王宮後,失蹤兩日的她理所當然的被高麗王罰了禁足,金憐悅自知理虧嘟著嘴乖乖受罵,直到睡前她才發現左耳的翡翠耳墜不見了,找了好幾天也沒找到還因此消沉難過了好久。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Z3AaSkF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