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靈 - (38)吃得苦中苦

朱不才瞬間潰敗，那副看似銅筋鐵骨、刀槍不入的身軀，此時竟如紙糊般脆弱無用。

他雙眼上翻，白眼怒睜，整張臉猙獰扭曲，面部隱隱凹陷，鮮血沿著鼻孔與嘴角緩緩流淌，染紅了胸前衣襟，場面駭人，令人望而生寒。

台下觀眾原本愕然失聲，萬籟俱寂，繼而如驚雷炸響！雷霆般的掌聲與吶喊衝破寂靜，齊聲叫好，呼聲震天，不絕於耳。

有人興奮得撕扯衣角，有人激動地高舉雙臂，甚至跳上桌椅，大聲狂呼，仿佛多年壓抑的怨氣終於找到宣洩口。

羅雨石激動難抑，拉著白雪靈的手臂，目光死死盯著場中那風輕雲淡的少年：「雪靈，妳與亦小兄到底是什麼來頭？朱不才那等橫行霸道的傢伙竟也說輸就輸，那小子竟能與面首周旋…這到底怎麼回事？」

白雪靈一臉調皮地咧嘴笑道，雙眼彎成新月，聲音裡透著幾分得意與賣關子：「哪有什麼來頭，不過是我的相好。你仔細看看，他有使什麼功夫嗎？那幾腳幾掌，不就是歪打正著？」

羅雨石搖頭不信，反駁道：「什麼歪打正著？若真是那般隨便，他怎可能接下面首三腳，還能還擊得手？雖說看著沒半點武學根基，可也不像無的放矢…」

話未說完，他腦海中閃過亦真背後那一道道深刻駭人的傷疤，不禁心生揣測——

難不成他是某位世家門閥豢養的暗衛打手？或是朝廷密令之下的御用刺客？若是如此，那沒習過正統武學也就說得通了。

這些念頭在他腦中翻滾，卻始終理不出頭緒。就在此時，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驟然蓋過他的思緒。

人群激昂如沸水，將朱不才重創後的場景推向高潮。

此人平日在衍阜城中囂張跋扈，橫行無忌，仗著自己身高力大、拳頭硬，欺壓良善，無人敢惹，如今竟被打得滿地找牙、昏死過去，簡直令人拍手稱快。

眾人情緒被點燃，滿腔積怨一股腦兒湧出，譏諷咒罵之聲此起彼落，仿佛要把這些年積壓的恨意一併傾瀉出來。

眼見形勢不妙，朱不才的兩名小弟倉皇上前，想將他扶起帶走，卻被早已激憤難平的群眾圍個水洩不通。

他們兩人左支右絀，被擠得動彈不得，背著朱不才蹣跚後退，臉色慘白如紙，額頭汗如雨下。

「揍他！別讓他們跑了！一起上啊！」人群中有人大聲慫恿，火上加油。

一時間，群情洶湧，周圍人等一個個面露兇光，惡狠狠逼近，如狼似虎。顯然這些年受了不少氣，此刻終於得以一雪前恥，人人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

就在此時，不知誰帶頭，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石，朝其中一名小弟砸去，只聽「啪！」的一聲，砸中額頭，鮮血立時湧出，那小弟慘叫一聲，幾乎昏厥。

這一擊如同開閘之水，將人群最後一絲理智徹底衝垮。眾人眼見有人動手，瞬間群起效仿，紛紛彎腰撿石，作勢欲砸！

「夠了！！」

一聲如洪鐘般的怒吼，自人群深處爆出，驟然間眾人如被雷震，齊齊定住，手中的石塊停在半空，目光錯愕地望向聲源。

只見人群緩緩讓開，一名腿跛眼盲的男子怒氣沖天地站在人群中央，他身形雖不挺拔，氣勢卻如破浪之鋒，令旁人不敢逼視。

正是羅雨石。

他目光如刀，一一掃過眾人，聲音中透著寒意與怒火：「你們這群天殺的，平時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句，跟龜孫子沒啥區別，如今看到人倒了就群起圍毆，現在倒成了英雄好漢？操你娘的，平日被欺壓時怎不見你們出來？這會兒一個個倒義正辭嚴起來，還要替天行道？」

「要處置這人，自有公道，輪得到你們亂棍亂石伺候！？誰敢再動他一根寒毛，休怪我不客氣！」

語畢，羅雨石如鷹隼般的眼神掃過眾人。

他是提過刀，殺過人的，那股經歷過生死廝殺的煞氣壓得一干閒人不敢作聲，紛紛低頭避讓，將手中石塊丟回地上。

站在他一旁的白雪靈撇了撇嘴，輕聲笑道：「羅叔，這人是亦真和那個面首聯手打敗的，不如就交給他們倆處理，您說可好？」

羅雨石臉色一收，換上極為柔和的語氣，望著她輕聲道：「什麼處理？這種事我們哪插得上嘴？有鍾大人坐鎮台上，誰動誰不動，自有規矩，咱們少說為妙。」

說罷，他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眼朱不才那張扭曲凹陷的臉，不禁搖頭冷笑：「橫行一時，終有報應，活該。」

眾人聽聞，朝鍾大人望去，只見他正斜倚太師椅中，接過身旁家丁遞來的一盞熱茶，姿態從容不迫，捧盞就口，慢條斯理地細細品嘗。

那茶盞瓷白透潤，茶煙嫋嫋升起，映得他神情淡然，彷彿世間紛擾與己無干。

其身邊數名軍官亦在一旁談笑風生，或低聲議論，對場中群眾圍攻朱不才之事竟無一人出言阻止，顯見對白雪靈所說的默許三分。

隨即眾人又將目光投回擂台，盯著那仍未作聲的亦真，不少人心中頗為好奇，這般身懷奇技卻沉默寡言的年輕人，究竟來歷何方？

「不過就是比試中落敗了嘛。」

魏彤見亦真站在原地，並未趁勢追擊，便帶著幾分調笑口吻開口：「讓他記著點教訓，回去勤加修練，十年後再來較量，也未嘗不可。」

亦真聞言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道：「雖說比試之中受傷乃在所難免，可若廢人腿，便不免有失分寸了。罷了，讓他賠些湯藥醫資，往後改過自新，別再仗勢欺人便罷。」

至於那賠償幾何，處置如何，他並不打算多作干預，這些瑣事自有鍾大人處理，與他何干。

此時鍾大人已微微抬首，抬手一揮，喚來身後一名披甲家丁，在其耳邊低聲吩咐幾句。

那家丁得令，旋即領了數名官兵，大步流星地往朱不才那邊走去。人群見狀，紛紛放下手中石塊，讓出一條道來，任由官兵將朱不才等人護送而去。

若鍾大人果真識得民意，當不會輕縱朱不才，應會秉公處斷，還百姓一個公道。

這時，羅雨石忽地伸指在白雪靈額頭上輕彈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的嗔怪：「人小鬼大，插什麼嘴？」

「哎呀！」白雪靈吃痛，連忙伸手摀住額角，眨巴著眼睛賣乖道：「羅叔，好疼…」

羅雨石斂眉低咒一聲：「禍從口出，妳這性子，活脫脫就是個惹禍精。亦小兄若真與妳結伴，只怕往後要吃不少苦頭。」

白雪靈卻毫不在意，一邊揉額一邊笑吟吟回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這叫歷練！」

「貧嘴！」羅雨石笑罵一聲，作勢又要彈她，白雪靈早已機靈地一縮身子，靈巧地躲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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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朱不才被帶離場外，台上只餘下亦真與那面首魏彤二人相對而立。

魏彤雖出場無數，曾在拳鬥術中歷經風浪，然而其來歷始終成謎。

無人知其姓名家世，不知其師承門派，年歲修為皆如覆霧。至於他是否還隱藏了更高深的招式，眾人更是無從揣測。

反觀亦真，此次是首度登台，但其在與面首交手時所展現的身法與臨敵之智，卻已使得不少人心生驚嘆，甚至在某些觀眾眼中，他的風采已然勝過諸如宋浩銘等門派弟子，一時風頭無限。

「亦真必勝！亦真奪魁！」

白雪靈興奮地跳了起來，雙手高舉，聲音清脆響亮，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那青春洋溢的模樣，惹得周遭不少人頻頻回首，亦有幾人暗嘆羨慕。

魏彤見狀，不由失笑，側首對亦真道：「亦兄弟，得此佳人助威，實在令人艷羨，夫復何求啊。」

亦真尷尬的微微搔了搔頭，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是啊，我可真是好運。」

場下已然鼓譟起來，有人高聲呼喝，催促兩人快些比武，顯見眾人心急難耐。

魏彤扭了扭脖子，笑意漸斂，眼中神色轉為嚴肅，一字一句道：「言歸正傳，我對亦小兄的武藝佩服得緊，稍後我可不會再藏拙，若不小心傷了你，可莫怪我不留情。」

亦真嘴角微揚，雙眸湛然，道：「魏兄所願，亦是我所願。且讓我等痛快比上一場吧。」

魏彤聞言，微微一愣，旋即神色一振，眼中湧現出難以掩飾的興奮之意。

他微沉腰身，擺好拳架，步伐穩重，緩緩朝亦真靠近，氣息隱而不發，卻自成壓迫之勢。

亦真也不遑多讓，足下踏出細碎步伐，步履輕盈卻不失穩健，同樣朝魏彤緩步迎上。

台上氣氛凝聚如弦，乍看之下劍拔弩張，卻無半點殺氣，兩人皆神色專注，舉止從容，乃是一場真正的君子切磋、堂堂之爭。

「這才是拳鬥術啊。」

台下不知誰低聲說了一句，卻猶如石入清潭，激起圈圈漣漪，引來四方觀眾紛紛點頭稱是。

廣場之上，千餘人擠得水泄不通，卻無一人敢妄動作聲。

屏氣凝神之下，空氣仿若凝結，連一根針落地之聲都似能聽得清清楚楚。風過無痕，日影斜斜，擂台中央，倆人步步逼近，彼此身形漸漸拉近，氣機也隨之交纏不息。

魏彤面色沉穩如水，眼神凝重，緩緩伸出一掌，神情之中多了幾分審慎。

亦真不敢掉以輕心，抬手與之相接，雙掌交錯之瞬，雙方宛如被點燃了戰意，猛然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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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招交鋒尚未盡顯端倪，魏彤已察覺亦真底子不凡，絕非常人所能比擬，旋即快拳如雨！連環施展，雙臂舞動宛如飛雪紛紛，拳花翻湧，層出不窮！

亦真不急於回攻，雙足穩如山岳，以守為先。

拳風破空而至，他身形游走閃避，若驚燕穿林，靈活至極。耳邊拳嘯聲不絕於耳，氣浪如鼓，震人心魄。

而魏彤攻勢宛若浪濤疊湧，陰陽並濟，剛柔互轉，時而如金鐵交鳴，時而若春風拂柳，時虛時實，打的亦真心中暗暗叫苦。

此人果非泛泛之輩，武學造詣顯然超越秦武犽數籌，亦真心中暗忖。

忽見一記重拳直攻面門！亦真閃避不及，只得硬碰硬出掌對抗。

拳掌相交，手中卻傳來一股似有若無的綿軟之力，宛如擊在空中棉絮，虛實難辨，竟使人無從借力。

還沒回神，魏彤身形如游龍閃電，卸去力道之餘，身軀一閃，竟貼身逼近，直鑽入亦真胸前死角！

「貼身靠？！」亦真心頭一震。

霎時，只覺一股沉如山嶽的氣勢自對方胸膛傳來，壓得他氣血翻湧，難以招架。

念頭電轉之下，他索性將力道轉向對方下盤，企圖以纏鬥之法將其摔倒，扭轉劣勢！

豈料一腳踢去，「碰！」的一聲巨響，像是踢中千斤巨岩，反震的力量穿骨透膚，直震五臟六腑！

千錘百鍊的馬步，豈是一腳便可拌倒的。

魏彤腳下根基如鐵鑄石鑄，穩如磐石，居然是動也不動。

亦真悶哼一聲，連退數步，氣息紊亂如亂絲，胸口翻江倒海！他強忍不適，運氣凝神，勉力將那一股作嘔之感壓制回丹田。

正當亦真氣機未穩，小碎步停止，魏彤眼神一凝，身法如影隨形，倏然再度逼來！

那身形如幻如魅，左閃右繞，招招虛實難測，轉瞬間又攻入眼前！

儘管清楚對方並無殺意，亦真仍是冷汗直流。

眼前之敵，遠勝過以往所遇，不論是秦武犽的剛猛，抑或自己的巧變，都不及這魏彤來得玄妙莫測。

場外白雪靈緊張得攥住羅雨石衣袖，指節泛白，眼眸不敢眨一下。

她素知亦真並非武學出身，能走到這一步已屬難能可貴，本以為兩人能打得勢均力敵，未料對手竟是隱世高人，手段層出不窮，將亦真壓得節節後退。

擂台之上，寸步之地皆是生死之別。

亦真邊戰邊退，幾近逼至邊緣，台沿就在腳下，退無可退，卻仍不願認輸。

他忽地怒喝一聲！猛然勁拳轟出，攜帶著幾分洶湧殺機，直襲魏彤面門。

這一拳，已非單純比試之式，隱隱帶著一股狠勁！

魏彤眼見拳風襲至，雖知此招不同尋常，若硬接不慎，亦有可能步朱不才之後塵，難保無傷。

可他心中戰意激起，反倒愈發興奮，想一探這拳法的奧妙之處，當下不退反進，雙掌交錯，準備硬接！

未料那一拳來勢洶洶，卻在離他尚有數寸之距時驟然收力，虛虛一停，正當魏彤心中納悶之際，只覺腹下一陣劇痛傳來，整個人竟如紙鳶斷線，被斜斜打飛而出！

「貪玩啊，貪玩…」魏彤在空中暗叫，這才驚覺中計，原來先前那虛拳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藏於下盤！

亦真借鑑了秦武犽上回施展的巧妙一擊，這看似渾然無畏的拳頭，其實只是假招虛晃，實際的殺招卻藏在下盤。

他忽地身形一側，腰胯微沉，腳步如電，一記迅疾無倫的前踢直取魏彤丹田下盤！將他逼得往後退了數步。

這一腳雖未能重創魏彤，卻為亦真爭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他立刻閉目凝神，運起馴靈術中的獨門呼吸之法，內息隨著靈氣流轉，順著經脈緩緩推動，如澗水洗石、潤物無聲。

剛才被震亂的血氣漸漸平伏下來，五臟六腑間的悶痛也隨著呼吸而散去。

他的臉色逐漸由蒼白轉為紅潤，額角滲出的冷汗也一點點被氣息蒸散。

台下之人雖看不出其中玄妙，但魏彤卻見他氣色漸旺、精神漸足，像是忽然施展了什麼上古奇門內功，不禁眼前一亮。

他對各家拳派頗有研究，對武道也極為敏銳，可這門運氣功夫卻全無聽聞。

這種無名的神秘氣韻，彷彿隱藏著古老秘術的底蘊，使他原本的好勝與好奇之心被徹底挑起，顧不得下腹隱隱作痛，腳下一點，身形再度飛掠而上！

亦真吃過對方拳腳的虧，深知若再只是消極挨打，遲早被壓制得無還手之力。

他眼神一沉，兩腳略一屈伸，膝蓋處肌肉如弓弦般緊繃，猛地一躍！身形如箭矢般破空而出！朝魏彤直撲而去！

「好！」

魏彤見亦真迎面衝來，毫無畏懼之意，竟不閃不避，正面硬撼，頓時豪氣上湧，揚聲讚道，雙掌一拍，如鐵槌重擊！氣勢凌厲絕倫，猛地迎上一掌！

亦真不敢有半點大意，他已將全身氣力調動至極限，一掌拍出，掌風猶如風雷驟至！攜著排山倒海的氣勢，與魏彤硬撼一擊！

砰——！

空氣中頓時炸出一聲猶如爆竹迸裂的驚雷巨響，震得台下觀戰之人紛紛摀耳驚呼，有些膽小的甚至蹲下了身子。

兩人如兩股狂潮對撞，魏彤此刻徹底棄去了以柔克剛的打法，改以純陽剛猛力對攻，身形猶如雷霆震地，雙掌連續如鼓點般猛擊出去。

「碰！碰！碰！」

連環三掌，每一掌都震得亦真手臂劇麻，氣血翻湧，但他不肯退縮，憑著一股倔強之氣硬是一掌掌頂回去！

掌對掌，拳對拳，擂台之上如洪鐘大呂齊響，氣浪席捲四周，吹得觀眾衣袂獵獵作響！

不知對了多少掌，只見亦真額頭青筋暴起，雙臂彷彿已失去知覺，臉色漲紅如血！

他咬牙硬撐，忽地凝聚全身氣力，低喝一聲，最後一掌轟然擊出！

這一掌用盡了他所有氣力，竟帶著整個人撲了上去，卻只見掌風撕裂空氣，打出的掌揮了個空，身形反被自掌帶動重心失衡，踉蹌一滾，狼狽地向前滾了出去！

亦真忙爬起身，一邊喘息，一邊四處張望：「魏彤呢？！」

只見魏彤早已滾到擂台邊緣，單膝下跪，一手死死搓著掌心，臉上略顯痛苦，那雙原本如玉的手掌此刻已微微紅腫，泛著隱隱熱氣。

他臉上仍掛著淡然的笑意，然而額頭卻滲出一滴晶亮冷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小子快上啊！他不行了！面首要輸了！」

台下一名觀眾大聲吶喊，立時引來一片附和聲，眾人紛紛為亦真吶喊助威。

幾名一臉憂色的女子，眼見魏彤吃虧，緊張得攥緊了衣角，小聲驚呼：「面首…！」

亦真感受到台下那股洶湧的期待與呼聲，心頭一震。

「我能贏！」

他腦中只剩魏彤的身影，連白雪靈的事都被他暫時拋諸腦後。

這一刻，他不是為了誰，只是想戰勝這個強者。

他怒吼一聲，咬牙將幾近失去知覺的雙臂再度舉起，如同最後一擊的戰鼓，朝魏彤轟然揮去！

魏彤緩緩抬起頭，眼見亦真的拳頭直逼面門，嘴角忽然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神色說不出的詭異，卻透著一股深不可測的意味。

「亦真，小心！」

場外忽地傳來白雪靈急促的呼喊聲，聲音中滿是焦急。

小心？小心什麼？

亦真心頭一震，還未反應過來，腦門上忽地遭受一股強烈的衝擊！如重錘敲頂，意識瞬間模糊。

眼前光影紛飛，天旋地轉，耳中嗡嗡作響，像有千軍萬馬從腦海中奔馳而過。

一口血腥湧至喉頭，尚未吐出，他已身不由己地向一旁倒去。

砰！

俊俏的臉龐重重撞在冰冷的擂台之上，猶如殘星墜地，悄然無聲。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czXz8l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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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吃得苦中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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