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輪,下輪肯定精彩些。」白雪靈仍不死心,眨著明亮的雙眼,滿懷期待地望向擂台。
羅雨石聞言大笑,道:「得了吧,這的比武,十場裡有九場都是這種貨色,參賽的多是些草莽百姓,連基本武術都沒學過,稱不上什麼比試,何來精彩可言?」
白雪靈偏過頭,嘴角微翹:「可…總有些身懷絕技之人吧?」
羅雨石微皺眉頭,沉吟片刻,這才低聲道:「說起來,倒確曾聽聞有一名年輕人,武藝不凡。每次參賽都過關斬將,一路殺進最終的榜首之戰…可怪就怪在,每至決賽那日,他卻從不現身,無聲無息地退賽,名額便被取消了。等比試重新招人,他又再度出現,重新參與。你說奇不奇怪?」
白雪靈柳眉微蹙,疑聲問道:「再戰一場便可入京,此人卻總在關鍵時刻退出,這確實匪夷所思。羅伯伯,您說這回他還會出現嗎?」
羅雨石聳聳肩,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誰曉得?這等人行事古怪,也許心中另有盤算。畢竟,即便進了京也只是第一步,後頭還要與五湖四海的高手一較高下,才能得了皇上的眼。說不定,他是臨陣退縮也不一定。」
「嗯…」白雪靈輕聲應了一句,歪著頭沉思許久,卻也理不出個頭緒。
此時,方才那位名為朱不才的壯漢,尚站在擂台上張牙舞爪,興奮地揮舞著雙臂,引得台下群雄歡呼不已。
放眼望去,多是些男子喧聲雷動,鼓掌叫好;反觀那些年輕小姐們,或談心說笑,或品茶觀花,對朱不才的風采顯然興趣缺缺。
羅雨石瞧了瞧,搖頭悶道:「妳瞧朱不才那副模樣,虎背熊腰,粗聲大氣,倒像是年輕時的我,難怪人家小姐連眼角都懶得瞟一眼。」
蘇榮咧嘴一笑,語帶調侃道:「老羅何須妄自菲薄?這朱不才雖粗魯,但姑娘們不正喜歡你們這等有肩有膀的男子麼?」
白雪靈連忙點頭,臉上露出頑皮笑意:「是啊,有個孔武有力的男子守護身側,走江湖也安心許多嘛!」
羅雨石撇撇嘴,話鋒一轉,道:「說到這個,這又得提起那位打了就跑的年輕人了。據說那人劍眉星目,氣質出眾,當初一出場便驚艷全場。人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喚作『面首』。妳瞧,擂台下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恐怕都是衝他來的。」
白雪靈一愣,疑道:「面首?那是什麼意思?」
羅雨石當場大笑,笑得鬍子都顫了三顫:「妳與亦小兄終日同行,走的是正氣之道,自是不知這等市井俚語。所謂面首,原是貶詞,用來形容那些仗著臉皮好看、專靠女子養活的男子。可這年輕人卻另有一層意思——他每次出場比試,臉上從無半點傷痕,總是白淨俊朗,風采翩翩,於是眾人便戲稱他為『面首』。罵歸罵,卻也算個褒中帶貶、意趣雙關的名號了。」
白雪靈聽得目光發亮,聲音裡藏不住興奮:「這麼厲害?我倒想見見這位面首,看看他武藝究竟有多高明!」
羅雨石呵呵一笑:「也不是不行。不過這比武才剛開場,面首什麼時候出場還說不準,咱們還是先送老蘇回去,待回頭再來瞧也不遲。」
白雪靈一聽,想起正事,眼神瞬間暗淡下來,輕聲應道:「喔…也是…」
蘇榮看她神情落寞,心中泛起絲絲不忍,卻也知此別在所難免,只得無奈地打起馬韁。
三人遂離了擂台,緩緩朝城門方向而去。
衍阜的城門離此不遠,約莫一炷香時間,他們便抵達了門前。
蘇榮下馬檢查了一遍行李與乾糧,細細確認一切妥帖,這才轉身向白雪靈與羅雨石道別。
誰知白雪靈再也忍不住情緒,猛然撲到蘇榮懷中,哭得聲嘶力竭:「嗚…蘇伯伯不要走啊…」
雖然與蘇榮相識未久,卻因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對方的溫言照料早已深入她心底。
此刻離別在即,平日裡古靈精怪的她,竟也如同孩子般哭得不能自已。
蘇榮輕撫她的背,眼中亦浮現不捨,柔聲道:「傻丫頭,妳與妳大哥此次去邊疆,定要多加小心,處處留心,不可輕舉妄動。待妳們順利接到老母親,回轉龍陵,我們自會再見,到那時,伯伯再煮鍋酒,替妳們接風洗塵。乖啊,莫哭了,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我不要好看,我要蘇伯伯啊…」白雪靈終於再也忍不住,哭聲一下湧了出來,泣不成聲,像極了個被拋棄的孩子,連往日的矜持與身分也一併忘了。
她雙手緊抓著羅雨石的袖口,淚如斷線珠子般滾落,滿臉淚痕中盡是無助與惶恐。
蘇榮低頭看她那紅腫的雙眼,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動作雖粗糙卻透著長輩的關懷。
他溫言道:「傻孩子,人生哪有不別離的?這世道亂著,你與亦真肩負要務,更應咬牙前行,不能被這點情緒絆了腳步。」
說罷,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又囑咐羅雨石道:「老羅,這兩個孩子就交給你了,千萬別讓他們出什麼差錯。」
羅雨石點點頭,神色也稍顯凝重。蘇榮便再不多言,一翻身上馬,繩索一抖,駕車而行,頭也不回地出了城門。
白雪靈仍站在原地,雙眼緊盯著遠去的車影,一步未挪。直到那匹馬拖著車駛入天際,漸漸模糊在霞光與塵霧中,她才恍若失魂地喃喃道:「走了…」
「至於嗎?」羅雨石一旁看著,忍不住搖頭笑道:「不過兩月的路程,回頭就能再見,妳這丫頭哭得跟天塌了一樣。」
白雪靈低著頭,聲音悶悶地道:「別看我,我就是不喜歡分別。」
羅雨石本無意多勸,他向來言語樸直,又不像蘇榮那般疼她,自也不會費心安慰。
相較之下,那個吃盡苦頭、卻默默堅毅的平民子弟亦真,倒更讓他欣賞些。
白雪靈站了許久,久久不語,羅雨石也不催,只是默默陪著她一同望著遠方,直到塵土落定、城外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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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白雪靈吸了吸鼻子,重重嘆了口氣,抬袖拭淚。可哭紅的雙眼卻怎麼也掩不住,淚痕未乾,一雙眸子仍水氣朦朧。
羅雨石忽然側頭看她,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那個…雪靈啊。」
白雪靈理了理衣襟,強作鎮定道:「羅叔叔放心,不會因這點小事耽誤正事,剛才讓你見笑了。」
「笑倒不至於。」羅雨石一笑,神色卻轉為認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妳這性情直爽,是個懂情義的孩子。只是老蘇走了,有件事我得問妳清楚。」
白雪靈神色一凝:「什麼事?」
羅雨石抬眼看她,語氣有些奇怪:「妳跟亦真…不是兄妹吧?」
白雪靈聞言如遭雷擊,眼神微變,心中頓生驚懼。
她急忙掩飾,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道:「我們…當然是兄妹,羅叔叔怎麼會這樣想?」
「唉,妳就別掩飾了。」羅雨石擺手,露出一抹苦笑:「不用騙我了,我也是過來人,怎麼會不明白呢?」
白雪靈心頭如擂鼓,臉色瞬間發白,她低聲辯解:「我們真的…真的是兄妹…羅叔叔,您別嚇我…」
羅雨石卻不再多說,只輕輕道:「妳若不承認,那兄妹就兄妹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語氣不重,卻帶著一絲莫測的深意。
白雪靈站在原地,一時間手足無措,冷汗直冒。
她不知哪裡露了破綻,竟被這人一眼看穿。她想了想,終於還是快步追上去。
「羅叔叔,等等!」她試探地問:「您怎麼會覺得…我們不是兄妹?」
羅雨石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她,神情輕鬆:「我不但知道你們不是兄妹,還知道你們不會再回來了呢。白姑娘,依我見…妳這身分,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白雪靈臉色發白,嘴角顫了顫,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她背脊發涼,額上汗意涔涔,腦中嗡嗡作響,只覺四周冷風陣陣。她本來膽識過人,可這話聽來,卻似寒刃懸頂。
天合對待冥族的手段,尤其是對女人,她可是略知一二,縱使她膽色過人,終究是名女子。若真被揭穿,只怕…
羅雨石察覺她神色異樣,忙擺手道:「別怕,妳若真是我以為的那種人,我早就不理你們了。可我看妳與亦真,皆是重情重義之人,與那些藏頭露尾之徒不同。況且…」
他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追憶的光芒:「我當年,也曾為了一個人,什麼都不要了。若非老蘇拽住我,我早就跟她私奔到天涯去了。」
白雪靈微微一愣,張著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發出一聲輕輕的「啊?」聲。
羅雨石繼續說道:「還裝糊塗?妳跟亦真,我看是私奔的吧,說什麼接老母親也是假話,要不老蘇走了,妳能哭成那樣嗎,老蘇還道能再相見,卻不知你們這是在逃命呢。」
白雪靈怔怔站在原地,眼神微微一晃,臉上神色幾經轉變,從震驚、緊張,到逐漸釋懷,最後竟浮出幾分啼笑皆非。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原本以為羅雨石察覺了她冥族的身分,沒想到竟只是將她與亦真的關係,錯看作一場私奔。
她心中鬆了口氣,緊繃的肩頭也微微垂下。
羅雨石斜眼看著她,目光似笑非笑,帶著幾分老成世故的意味,道中盡是打量與試探。
白雪靈終於定了定神,嘴角勾起一絲苦笑,裝出無奈的語氣,低聲幽幽道:「唉…終究還是逃不過羅叔叔的法眼啊。」
羅雨石聞言,立刻神情一振,自顧得意,眉開眼笑道:「嘿,我就說嘛!早晨一見那亦小兄非要跟妳一道,眼裡緊張得恨不得寸步不離,這哪是兄妹之情?分明是怕妳臨陣反悔,跑了不成!那副神情,我可不是沒見過!」
說到這裡,他又湊近一步,半開玩笑半正經地道:「他是做粗活出身的,一雙手掌長滿老繭,氣息沉穩;妳雖穿著素衣布裙,可舉手投足間,氣質卻不似寒門女子,那是富貴人家才有的底蘊,眼神裡還透著讀過些書的模樣,小丫鬟再怎麼裝,也裝不來這等氣派。」
白雪靈聽著他的分析,只覺得既佩服又啼笑皆非。
她確實出身不凡,卻非羅雨石所想,更別提什麼私奔了,而是連來歷都不能明著說的冥族。
只是這些話,自然不會說出口。
「那羅叔叔還看出什麼來?」她眼波一轉,似笑非笑地問道。
羅雨石摸了摸鬍子,得意非凡地回道:「還有啊,方才妳在集市上買衣裳的時候,那幾件小衣物明明被賣貴了一倍有餘,妳卻毫無察覺地付了銀兩。老蘇不懂姑娘家的東西,但我可是做買賣出身的,那衣料、裁工、行情我一眼就能看出。若妳真是常走市井的小丫鬟,怎會連這點也瞧不出?」
白雪靈故作驚詫,隨即長長嘆了口氣,輕輕對羅雨石一福,道:「羅叔叔果真是慧眼如炬,小女自知掩飾不周,心服口服。」
羅雨石被這一禮弄得更是神采飛揚,只覺自己半生識人無數,眼光還是毒辣無比,忍不住笑道:「亦真這孩子出身貧寒,卻能得妳這樣的女子青眼相待,那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他這一路非跟著妳不可,恐怕心裡是怕得緊,生怕妳回心轉意,他再也攆不上了!」
白雪靈心知此言錯得離譜,卻也懶得糾正,索性裝傻裝到底,眨了眨眼,語氣篤定地道:「羅叔叔說笑了,小女子此生,非亦真不嫁。」
「妳倒真是性情中人哪!」羅雨石一愣,隨即笑起來,對這女子也不禁高看了幾分。
白雪靈又裝作無意地問道:「羅叔叔方才說是過來人,難道…也曾與某家千金有過舊事?」
羅雨石聞言,臉色微動,神情從歡喜轉為幾分感懷。
他搖搖頭,目光幽遠地望向前方的街角,輕輕開口,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年紀還小,只是城衛軍裡的一名小卒,年方十五六。一次偶然巡邏,見到一戶人家的小姐,倚門而立,皎皎如月,一笑傾人城。我那時年少無知,卻一眼就讓她住進了心裡。」
他說著,像是回到了那青澀歲月,眼神裡泛起一層薄霧:「後來我便常常在巡視時故意繞道,經過她家的巷口,能跟她說上一句話,便足以讓我心悅數日。可我出身微賤,她家卻是地方世族,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便一直沒有開口提親。」
說到這裡,他輕輕閉上雙眼,聲音低了些:「後來戰事爆發,我隨軍出征,一走就是一年有餘。再回來時,她已被許配他人,出嫁那日,紅妝十里,我連遠遠看她一眼都不敢,只能躲在人群之中,默默目送馬車遠去…從那以後,我便再未娶妻。」
白雪靈聽到這裡,只覺心頭一震,不禁為這樸實大叔的癡情所動。
羅雨石這樣的人,看似粗獷世故,實則情深不渝,或許這段舊事,早已成了他心底不願觸碰的疤,卻又是他至今未娶的唯一理由。
她沉默片刻,輕聲道:「羅叔叔…對不住,我不該問的。」
羅雨石笑笑,擺了擺手,語氣溫和:「無妨。人啊,年歲一過,許多事也就放下了。只是偶爾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遺憾罷了…」
他望向前方天色,道:「你們年輕人有情有義,既然決意同行,便好好珍惜。世間多別離,難再聚,一轉身便是天涯,莫負此生。」
望著這位老將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片刻無語,只覺眼前這片城巷街道,竟也變得有些寂寞蒼茫起來。
白雪靈聽完羅雨石的往事,雖難以真正感同身受,心頭卻也泛起一絲婉惜之情。
這世上情之一字,最難說清,最易斷腸。
她微微側首,輕聲問道:「羅叔叔後來有去打聽,她嫁的是哪戶人家嗎?」
羅雨石聞言一怔,苦笑著搖搖頭,道:「如果妳的心上人嫁給了別人,還會去打聽他嗎?」
白雪靈毫不遲疑,語氣篤定如鐵:「我要是喜歡一人,不管他嫁給了誰,我都要去把他搶回來。」
這話一出,羅雨石不禁大笑,笑聲中既有欣賞也有感慨。
他捧腹笑道:「年輕人果然還是年輕人,這股火氣與勇氣,咱這把老骨頭真是比不上了。若我當年也有妳一半的膽子,說不定如今結果全然不同啊。」
這一笑,也似笑開了羅雨石多年心頭那層舊塵。
他自以為看破了白雪靈與亦真的底細,心頭滿是成就與愉悅,沿途又問了不少關於亦真的事。
白雪靈以靜制動,見招拆招,口中雖言語得體,卻不再露出絲毫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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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笑之間,竟似有了幾分投契,氣氛也漸漸融洽起來。
只是走了一段,羅雨石那條舊傷的腿開始隱隱作痛,走得愈發緩慢。
白雪靈見狀,想去找輛人力車來載他,卻被他擺手婉拒:「沒事,妳陪我慢慢走就好。」
於是兩人只好以龜速緩緩折返。
還未到擂台所在,遠遠地便聽見一陣嘈雜歡呼之聲,如浪潮般翻湧而來。
「面首~這邊這邊,看這裡!」
「呀~面首加油啊!」
「面首娶我,我是你的好姑娘呀~」
台下姑娘們聲聲嬌喚,婉轉悅耳,如同春風拂柳,花雨繽紛。場上氣氛熱烈非凡,幾乎要將半條街道都掀翻了去。
只是與這一片鶯鶯燕燕的歡呼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圍一群面色鐵青的男子。他們或怒目相視,或冷哼連連,看向台上一名男子時,目光幾欲噴火。
忽然,不知是哪位男子高聲喊道:「打倒面首!」
這一聲如火星落入乾柴,瞬間點燃整個場外男眾的不滿之情。
「面首算什麼東西?長了一張娘們臉!根本不配做咱衍阜的男子!」
「打倒面首!把他從台上趕下來!」
「這小子目中無人,還勾搭姑娘,該教訓教訓!」
一陣怒吼如潮水般湧現,群情洶洶。
然而,女子們哪肯示弱,立刻有人嬌喝回擊:「呸,你們也配罵面首?就你們這副德性,照照鏡子吧,怕不是連面首的鞋都不配舔!」
又有一名麗人怒道:「說什麼從軍衛國,每回比武台開榜,你們便縮在家裡龜著,說到底,是沒本事還愛逞英雄罷了!」
旁邊幾個男子被激得面紅耳赤,拍掌道:「軍中講的是血性與氣魄,像他那種胭脂氣的,拿劍都嫌沉!」
女子們卻絲毫不懼,另有一位含笑反擊:「那你怎不自己上台與他比?只會在底下叫囂,當心將來連婆娘都娶不上!」
一語未畢,周圍數位女子便紛紛點頭叫好,眾聲鼎沸。
更有男子怒聲道:「那傢伙白白淨淨,跟個戲子似的,分明是吃軟飯的貨色,還敢站台上招搖?」
對面一位女子嗤笑一聲,冷冷回敬:「吃軟飯?你怕不是連飯都沒得吃!人家憑本事上榜,你憑什麼口出惡言?真正讓天合蒙羞的,是你這等心胸狹隘之徒!」
一時之間,台下罵聲與應聲交錯不斷,如烈火燎原,幾近失控。
擂台旁的官兵見勢不妙,急忙上前分隔兩方,連聲喝止:「別胡鬧!還未開打,別讓台下先亂了規矩!」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vCt53g5C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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