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天色剛泛白,尚未完全破曉,羅雨石從沉沉夢境中悠悠轉醒。
平日裡他睡得極沉,今日卻不知怎的耳根子特別靈敏,只聽得院外傳來一陣斧鋸敲擊之聲,節奏緩慢而有力,似有人正在動手修補器具。
他披上衣裳,拄著牆邊長杖,一瘸一拐地踱出房門,見前廳空無一人,遂轉至屋外小院。
晨霧尚未散盡,院中一片氤氳蒼茫,只見一道挺拔身影坐於院角,專注地伏在一張破舊木凳旁,手執鐵錘與木釘,專心致志地敲敲打打,不知在修什麼東西。
「呦,亦小兄,這麼早便起來做事,可真是個勤快人啊。」羅雨石聲音洪亮,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與笑意。
亦真聞聲回首,見是羅雨石,立刻起身抱拳行禮,語氣恭謹:「早安,羅叔。我瞧見這凳子腳鬆動,坐上去搖搖晃晃的,您腿腳不便,萬一跌了可就麻煩,便想著抽空補補。」
他原本想稱「老羅」,但念及對方年長有德,終究還是改了口,叫作「羅叔」,顯得更有敬意。
羅雨石聞言,眼角浮現一抹欣慰之色,擺擺手道:「你這孩子倒是心細得緊,還會體貼人老骨頭的事。不過這天色尚早,你們昨日風塵僕僕地趕了一整日路,怎不多歇息些時辰?」
亦真搖了搖頭,淡聲道:「我常年早起,身子早習慣了。況且我與雪靈借住於人,心中本就不安,不做些事情實在有點心神不寧。」
語畢,又低頭細細打磨木榫,修補動作一絲不苟,沉穩如風中的古松。
羅雨石見他行動俐落,毫無生澀之態,細細一瞧,只見他雙掌粗糙厚實,掌心紋路深如老樹皮,還帶著幾處舊傷疤痕,分明是常年與木石金鐵打交道的人。
他心中微微一凜,這少年氣度淡然,出手幹練,絕非尋常百姓子弟,不知其身後藏著何等過往。
他欲言又止,終究只是拍拍他肩膀,道:「早點兒忙完,進屋來吃早飯。」語畢,便回屋梳洗。
約莫一炷香時間過後,東方天色漸亮,紅日緩緩升起。
蘇榮與白雪靈也相繼醒轉,梳洗妥當後走出房門,一步踏入前廳,便聞到空氣中飄來陣陣飯菜香氣,四溢而誘人。
定睛一看,只見羅雨石早已坐於桌邊,正大快朵頤,吃得滿臉油光。
「老羅,這也太客氣了,四菜一湯啊,咱們又不是什麼貴客。」蘇榮一邊打趣,一邊拉著白雪靈入座,嬉皮笑臉地就要動筷。
羅雨石咧嘴一笑,望著蘇榮道:「跟我客氣什麼?你可別謝我,這些可不是我做的,全是那位亦小兄親手張羅的。」
聞言,蘇榮愣了一愣,就連白雪靈也停頓片刻,微微張口,眼神間閃過一絲錯愕。
蘇榮就算了,連白雪靈都有這種反應,這一點細節,自然沒逃過羅雨石的眼睛。
他故意搖頭嘆氣,一臉感慨道:「你們是不知道,那小子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不僅補了凳子,還劈了些柴,澆了院裡的花,燒了灶頭,做了一桌菜…我一個不留神,他連我籃裡的內褲也給洗了。」
蘇榮一聽,哈哈大笑起來,白雪靈則掩口偷笑,眸中多了幾分驚喜與柔意。
羅雨石長歎一聲,道:「你帶來的這兩個娃兒,確實有點玄,算你老蘇這回眼光不錯。」
他素日裡獨來獨往,無妻無兒,這些年雖不缺吃穿,卻也沒個生氣。
如今家中突然多了兩個年輕人,一個機敏伶俐,一個沉穩內斂,竟讓這幢寂寥小宅多了幾分人間煙火之氣。
他望著屋中眾人,心中竟生出幾分溫熱,眼底一閃即逝的落寞也悄然隱去。
「早就跟你說了,我這看人的本事可從沒失過手…」蘇榮話說一半,忽聽廚房那頭傳來腳步聲。
只見亦真從廚房走出,身上圍著沾了油漬的布巾,肩頭竟扛著一柄大鋤頭,氣定神閒地朝門外走去。
蘇榮一看,忙問:「呦,亦小兄,這早飯做得真不錯,香氣撲鼻。可你這大清早扛鋤頭幹嘛去?」
亦真聞言回頭,道:「屋後有塊空地,地皮不厚,但若翻一翻,種些花草青菜也還成。日後若多住些日子,也能吃些新鮮蔬菜。」語氣輕描淡寫,似說的是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
羅雨石卻笑罵道:「你差不多得了,再這麼下去,明兒是不是老婆都要你替我娶了?行了行了,快過來吃飯,別再忙活了!」
眾人聽罷,皆笑成一團,亦真撓了撓額角,一臉不好意思,神情竟顯得有些靦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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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罷之後,蘇榮便放下碗筷,拍拍肚子,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得回龍陵去,家中還有事。」
白雪靈聞言,連忙起身追問:「蘇伯伯,怎麼不多住幾日呢?」
蘇榮笑道:「哪能呢?我這人閒不住,待會還得去市集買些雜糧乾貨給你們帶上,你們去邊疆路上好用。不如你隨我去一趟,幫忙挑挑。」
白雪靈抿著唇,似是有些不捨,小嘴一撇,不發一語。
蘇榮看她神色,心頭微震,立刻安撫道:「傻丫頭,我又不是丟下你不管。等你尋到你娘,把人接回來,咱們還不是又得見面?」
此言本是玩笑,可白雪靈一聽,卻如被針扎,猛地垂下頭去,淚水不爭氣地潸然而下。
蘇榮見狀,一時語塞,心中如刀絞般難受,鼻頭發酸,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紅了眼眶道:「好孩子,不哭,妳娘親一定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羅雨石向來不習慣這般淒楚氣氛,見白雪靈眼眶微紅,低頭不語,便咳了一聲,強作輕鬆道:「唉,我也去市集採買些東西,不如就與你們一起去吧。」
蘇榮聞言,順勢一笑,道:「也好。雪靈這丫頭對那場比武大賽興致頗高,等買完東西,我們還可順道過去瞧瞧,也算是散散心。」
他說著,伸手輕輕摸了摸白雪靈的頭,聲音溫和,「乖孩子,別哭了。」
說罷,便轉身進屋,去整理行囊。
白雪靈咬唇,強忍淚意,卻仍抑制不住低聲啜泣。那淚珠一滴滴落在胸前,像是無聲的碎玉,叫人心疼。
蘇榮一離開飯桌,羅雨石望著她,又望了眼亦真,長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唉…不知所為。」
不多時,白雪靈擦乾眼淚,整了整衣襟,神色恢復平靜。
蘇榮也拎著行李走出,手中牽著那匹高頭駿馬,四人遂一同出門,往市集方向而行。
然而才剛踏出家門數步,羅雨石忽地停下腳步,轉身一個橫跨,竟將亦真的去路攔住。
他身形高大,站定時竟似一座高塔,沉聲道:「那個…亦小兄,我忽然想起,院子後頭的柴火還沒劈完,家中又沒旁人,不如你幫我守個門,順便劈些柴火可好?」
亦真一怔,道:「咦?我今早不是才劈完嗎?我也想一起去送蘇伯伯。」
他語音未落,羅雨石已急忙打斷,道:「唉呀,最近城內治安不佳,聽說有幾處宅子都遭宵小夜裡潛入。我瞧你筋骨不俗,不若脫了上衣在院中劈柴,露出些肌肉筋線,也許就能震懾宵小。你說是不是?這忙,你總不至於不肯幫吧?」
這番說詞聽在耳中頗為荒唐,亦真聞言不由得皺眉,直覺這羅叔叔別有用意。
可偏偏自己心中也有顧忌——這白雪靈若是離了自己的視線,只怕遲早闖出禍來。
她的冥族身份無比敏感,雖然是服了毒果,變了眼色,但若真讓人識破,只怕後果難以收拾。
他扭扭捏捏,躊躇不語,似是極不情願答應。羅雨石卻氣定神閒,雙手抱臂,腳步絲毫不挪,一副鐵了心不讓他跟去的模樣。
亦真心頭一急,還在盤算如何找個理由混出去,哪知蘇榮卻先開了口:「亦小兄你放心,有我和老羅在,這小丫頭還能出什麼事?你若不放心,我蘇某這條命給你作保,總成了吧?」
你的命什麼都可以擔,唯獨這冥族女子你擔不起啊!亦真心中焦躁,幾欲跳腳大叫。
白雪靈察覺到他的糾結,微微一笑,輕聲道:「哥,真的沒事。我只是送乾爹一程,去去便回。如今我們寄人籬下,更該懂得分寸,怎可一意孤行,叫人難做?」
這番話,她說得認真無比,神情堅定,語氣之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成熟。
亦真望著她,竟一時無法讀透她此刻的心思。
回想方才飯桌上她潸然落淚的模樣,胸口仿佛被什麼堵住了般,說不出話來。
最終,只得低頭嘆息,無奈道:「罷了,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看家。蘇伯伯,您一路順風。」
說罷,他雙手抱拳,一揖到地,又轉身看向白雪靈,語氣低沉道:「我們受人照顧,切記不可惹是生非,平平安安回來。」
白雪靈聽得懂他言外之意,輕輕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
目送三人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街口轉角處,亦真仍佇立在門前,未曾移步。
他目光空茫,似在遠望,又似沉思,終於緩緩垂下眼簾,長歎一聲。
「罷了…」
說完這一字,他推開木門,轉身進了屋內,屋後柴院微風拂過,竹影婆娑,一地靜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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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萬里無雲。雖說衍阜非都城要地,卻因地處要衝、商旅來往頻繁,其市集熱鬧之勢,竟不輸龍陵。
街上人潮熙攘,車馬如龍,攤販們高聲吆喝,聲音此起彼落,穿梭其間彷彿踏入了紅塵萬象之中。
市井間不乏梳妝華麗的閨秀,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綢緞羅衣隨風飄動,香粉氣息與熱氣交織成一幅煙火人間圖。遠處湖邊,幾位風流公子搖扇吟詩,談笑風生,時而談經論道,時而指點天下局勢,引來不少路人駐足側目。
羅雨石身形魁偉,帶著蘇榮與白雪靈在人群中緩行穿梭,熟門熟路地避開擁擠之處,顯見對這市集已是極為熟悉。
沿路不時有攤販與他打招呼,或呼他一聲「羅爺」、或笑問「軍中歸否」,態度皆極為親熱熱絡。
蘇榮暗自稱奇,笑著與白雪靈道:「羅兄在這兒的名聲,比我在家鄉還響亮哩!」
不多時,三人來到一間舊鋪,店內擺滿各式乾貨雜糧。
蘇榮與白雪靈選了幾包米豆與些許調料,正準備結帳,鋪子老闆一見羅雨石,立刻笑逐顏開,連聲道:「老羅來啦?今日怎有空光顧?這些算你舊價,再給你打個折!」
蘇榮見狀,不禁笑道:「嘿,這敢情好!我若天天來市集,定得拉著老羅一塊兒來,省銀子還有面子!」
羅雨石苦笑著搖搖頭,道:「偶爾陪你走一遭也罷,若叫我日日趕這大熱天在人堆裡擠,我這老腿可不堪折騰。」
白雪靈聞言,抿嘴一笑,抬頭問道:「羅伯伯,怎麼這麼多攤販都與您認得?」
羅雨石看了她一眼,語氣溫和道:「我父母原本是小商,自幼便帶我穿街過巷,與這市集諸多攤販皆熟識得緊。後來我入軍服役,便少來了,但這些人多與我雙親交情深厚,如今見我,自是熱絡些。」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追憶:「家父母為人寬厚,誠信做買賣,市井之中頗得人心。今日之情,也不過是我沾了他們的餘蔭罷了。」
白雪靈聽得仔細,點頭笑道:「難怪大家都敬重羅伯伯,您這份氣度,定是繼承了雙親的品德。」
羅雨石聞言,嘴角微翹,卻只是淡淡一笑,未再多言。
三人繼續閒逛,白雪靈對市集萬象興致勃勃,宛如初次見世面的孩童一般。
她穿梭於各色店鋪之間,時而駐足於玉器鋪前,撫觸那翠色晶瑩的玉鐲;時而在布莊細細拈著各色織錦,眼神閃爍如星,對每一樣新奇之物皆流露出難掩的好奇與欣喜。
蘇榮默默地隨在其後,眼見她臉上笑意漸濃,連帶自己也被那股單純的快樂感染。
他輕聲為她解說各家鋪子的來歷與物品的用途,聲音溫和,彷彿回到從前尚有女兒在側的時光。
看著白雪靈這副神采飛揚的模樣,他心中油然生出一份久違的安慰與滿足。
羅雨石則站在一旁,看著這對亦父亦女般的身影,嘴角含笑,又不禁搖了搖頭。
他雖性子直爽,對市集熱鬧也不以為然,卻對白雪靈這番孩童似的純真感到頗為欣賞。
時光流轉,不覺已過一個時辰,日影偏西,暑氣仍盛。
蘇榮終於開口道:「時辰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白雪靈聞言一怔,急聲道:「蘇伯伯,您這就要走了嗎?」
蘇榮微笑道:「再多留片刻,只怕我捨不得走了。妳送我一程吧。」
白雪靈點了點頭,神色間卻透出幾分不捨與遲疑。
蘇榮見狀,語氣一轉,笑道:「妳不是說對那比武大會感興趣嗎?我出城的路上正好會經過擂台,到時讓老羅說給妳聽,也好讓妳開開眼界。」
白雪靈抿唇不語,只是低頭點頭,神情平靜中藏著萬般思緒。
蘇榮見她神情,心知她內心難捨,亦不再多言,只向羅雨石使了個眼色。
羅雨石立刻會意,開口道:「這時候趕過去,說不定正好能看到比試開場,走吧,錯過可就要等明天了。」
說罷,又提起白雪靈在市集中買下的小包裹,一行三人離開了市集,沿著城東大道往擂台而去。
走了約莫半刻鐘,遠遠便見昨日見過的比武擂台已是人山人海。
四周圍觀的百姓擠得水洩不通,連站腳之地也難尋片寸。場中還有身穿軍服的士兵維持秩序,喝斥推搡者退後,氣氛緊張而熱烈。
擂台一側擺了一張長桌,旁邊立了一塊告示牌,上書大字:「比武報名處」。
長桌前早已擠滿等候者,只見一名登記吏員站在桌後大喊:「報名費半兩銀子!一人限報一次!不要擠!人人皆可應試!」
人群中不少人手執白花花的碎銀,面露亢奮之色,爭先恐後地往報名處湧去。
年少者約莫十三四歲,眉眼尚稚氣未脫;壯漢則膀闊腰圓,氣勢洶洶;更有幾位身著華服的富家子弟也在其列,彷彿將此比武大會當作一場盛大遊戲,滿臉躍躍欲試之色。
「羅伯伯,這就是比武大會嗎?」白雪靈終究壓不住心中好奇,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問道。
羅雨石「呸!」了一聲,神情不屑,道:「什麼比武大會?依我看,這擂台倒更像是相親大會還差不多。」
「相親大會?」白雪靈怔了一下,隨即又道:「那些人不是要上台比武分勝負的嗎?」
羅雨石搖搖頭,眼神裡滿是鄙夷之色,語帶諷刺地道:「這所謂比武,名為『拳鬥術』,若在擂台上奪得佳績,便有可能被推舉入京,成為地方武士中的俊傑之選。但妳若真以為這是堂堂正正的武藝較量,可就犯傻了。」
白雪靈皺眉道:「拳鬥術?聽起來像是門武藝…若是比武,您怎會說是相親呢?」
羅雨石冷哼一聲,道:「這拳鬥術,只准使拳腳,不得用兵器,說穿了也就是打架鬥毆,只不過給它冠上個冠冕堂皇的名字罷了,講求什麼『技巧』與『章法』,全靠一身蠻力和運氣。至於我說是相親大會,那是因為這場比武大賽的始作俑者,竟是一名京中的女子——」
白雪靈頓時精神一振:「女子?是哪家的姑娘嗎?」
「嗯。」羅雨石繼續道:「傳言那女子乃京中一位世家之女,博覽群書、精通經緯,且貌美如仙,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某日突發奇想,說若有人能於比武中奪得首位,便可迎娶她為妻。此話一出,風聲四散,滿城皆知,無數少年英才、公子貴族聞風而至,人人想抱得美人歸…妳說,這不是相親是什麼?」
白雪靈聽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捂著嘴道:「難怪我剛才還看到幾個書生模樣的,也來排隊報名呢!原來是為了討老婆。」
「哼,蠢得很。」羅雨石撇撇嘴道:「誰見過那女子的真容?連姓甚名誰都無人知曉,只知道是京中哪戶顯貴人家的千金。多半是有人故意放風挑動群雄,真真假假,騙人去賣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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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擂台上的銅鑼「嗡—」地一聲響起,眾人目光齊聚,只見四人正站在擂台上,顯然即將開始比試。
這四人形貌各異,其中一人乃一身精壯如牛的魁梧大漢,胸膛宛如鐵鼓,目露兇光;一人穿著襤褸,瘦骨嶙峋,似是鄉間乞漢;第三人竟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孩童,雙手還抱著糖葫蘆,眼巴巴地看著周圍;最後一人則是氣質斯文、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長袍襴衫,面帶書卷氣。
羅雨石見狀,搖頭冷笑:「這分組…怕是還沒比,就知道誰輸誰贏了。」
銅鑼聲落,書生立刻搶先出手,只見他一腳將那名小孩踢出擂台,動作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孩童摔下擂台,哇哇大哭,手中的糖葫蘆也撒了一地,引得圍觀之人一陣嘩然。
緊接著,那身穿草衣的瘦漢猛撲向壯漢,雙臂死死抱住對方腰身,欲使蠻力將其推出擂台,卻不料大漢紋絲不動,反而咧嘴冷笑,雙臂一箍,竟將瘦漢整個提起,猛然一摔,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那瘦漢被砸在擂台上,痛得在地上翻滾打滾,半天爬不起來。
文弱書生見狀,忽然大吼一聲:「好姑娘!妳等我,我這就來娶妳!」話未落音,便撲向壯漢,雙拳亂舞,如同風車亂轉。
大漢臉色不變,只冷冷一笑,閃身避開對方的王八拳,抬手就是一掌,結結實實打在書生臉上!
那書生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重重跪倒,雙眼翻白,口角流涎,顯然已經昏死過去。
裁判急忙上台,大聲宣布:「本輪比試,由朱不才獲勝,晉級下一輪!」
說罷,還高高舉起那名壯漢的手臂,環視四周,顯得煞有其事。
站在遠處觀戰的三人臉上皆是一陣古怪神色,眼中滿是難以言喻的表情。
「妳沒看錯,這…這就是拳鬥術。」羅雨石搖頭苦笑,語氣中滿是嘲諷與無奈。
白雪靈眼角抽了抽,神色尷尬,似想笑又不敢笑,低聲道:「這…這未免也太…兒戲了些。」
一旁的蘇榮抖了抖鬍鬚,難得露出一絲感慨,道:「小老兒平生閱歷也算不淺,這等場面,卻還是頭一次見,真是讓人貽笑大方啊。」
三人對望一眼,忍不住都笑了出來,只覺這場比武,鬧劇遠多於真章,果然不負「相親大會」之名。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b4iv2Tf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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