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會倒在地上?師傅呢?白雪靈怎麼一臉驚慌的樣子…她的身份被人揭穿了嗎?
頭好痛…我剛才是在和誰交手?妖族?可惡…你逃不掉的,我一定會殺了你。
那人影…啊,是魏彤,對了,我們在比武…我,是被他打倒的嗎?不行,得站起來!
我不是該送信去嗎?怎麼會跟魏彤動上手?我到底在做什麼?
對不住啊,文吉,我又給你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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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腦海混沌,眼前一片模糊,腦中猶如千軍萬馬齊嘶亂叫。
他眉心緊蹙,兩手撐地,腦中雜音如雷鳴般震蕩。
過了好一陣,才漸漸靜了下來,耳邊傳來人聲鼎沸,吶喊聲如潮。
他像是被那呼聲喚醒了一般,身體自行站起,卻又是一陣眩暈,腳下一滑,單膝跪地,身形不穩,眼神空洞如失魂之人。
「亦真!亦真——!」白雪靈焦急地高聲呼喚,聲音如泣似訴,不知他可曾聽見。
場下群眾一陣騷動,一個粗聲大嗓的大漢伸手一指,高喊道:「他練過鐵頭功!看啊,那小子居然還能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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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裡是什麼鐵頭功?分明是仗著皮糙肉厚,硬生生頂著那記重踢,強撐著一口不服輸的骨氣才站起來的,這都還未完全回神呢。
魏彤此刻雙臂下垂,微微活動了一下指頭,確認經脈無恙。
他臉色凝重,心頭卻是震動難平——亦真的掌力之剛猛,遠遠超出預期,雙掌對轟之下,竟將他震得五指酸麻,血氣翻湧。
若非方才機敏,從側方偷襲一腳踢中亦真顱頂,此刻倒在地上的,只怕另有其人了。
他緩緩捏拳,指骨輕響,試圖讓血氣再度流通,肌肉微微抽動,雙臂總算稍微回暖。
魏彤不急著再攻,靜靜佇立於原地,待對手回神。
此時台下羅雨石已看得滿頭大汗,滿臉憂色,壓低聲音道:「不能再打了…再鬥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他走到擂台邊緣,朝鍾大人招手,示意該判勝負。
但鍾大人正看得入迷,雙目緊盯擂台之上,似是未曾聽見羅雨石的呼喚,口中喃喃道:「好…好啊,這才叫比武。」
鐘大人不理會他,羅雨石氣得咬牙,卻也無計可施,只能暗自希望亦真莫要逞強,能保全自身最為重要。
勝負已分,輸給面首並不丟臉,可別逞一時之快啊。
亦真腦海中恍若走馬燈,千頭萬緒交織不清,良久,終於長吐一口濁氣,意識總算恢復。
他站起身來,看著魏彤,只覺五味雜陳。
「亦兄弟,繼續吧。」魏彤神色平和,雙眼卻熠熠生光,身體前傾,擺出起手架式,戰意不減分毫。
話音剛落,他身形一閃,雙拳齊出,氣勢如雷霆萬鈞,瞬息逼近亦真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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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尚未完全恢復,慌忙一個翻滾,避了開去,隨即揮手示意。
魏彤微怔,看這模樣,哪還不明白?即便是個瞎子,也知道亦真已無心再戰。
「不必再打了。」
亦真喘息著,眼神堅定,向他拱手道:「方才我倒地之時,已足夠你殺我十次,我心服口服,認輸。」
魏彤一聽此言,臉上神情微變,眉頭皺起,難掩一絲失落之意:「不成,方才你挨我那一腳還能爬起來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人。我等此戰已久,怎可如此草草了事?來來來,我倆再過幾招,你不是也打得挺過癮的麼?」
亦真苦笑一聲,心知此人性情耿直,愛武入魔,與之爭辯無益,忽然靈機一動,腦海浮現海文吉那狡詐的笑容,想起他處事總有奇招,心念一轉,計上心頭。
「好。」亦真頓住身形,神色一肅:「那便如你所願。但我只出一招,此招乃我平生所學之大成,若你能接得下,我即刻認輸,這一戰便算你贏。」
魏彤聽見,眼睛一亮,熱血沸騰,連聲道:「好好好!你儘管使來,我魏某保證不躲不退,正面接下!」
亦真凝神屏氣,雙手緩緩舉起,臉上神情凝重無比,眉心微蹙,彷彿內力凝聚至極致。
魏彤見他一臉肅然,心中反而更是期待,隨即扎穩馬步,雙手畫弧成掌,氣凝丹田,準備硬撼這所謂「平生所學之大成」。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似也瞬間凝滯,擂台之上風聲驟停,台下觀眾屏息凝神,靜待那一擊。
亦真大吼一聲,聲震八方,雙手如劍指直伸!十指緊扣!掌中氣息翻湧,宛若兩柄寒光內斂的利劍!全身勁力自丹田鼓湧而上,凝於指尖,雙足一蹬,縱身如龍,破空而出!猛然朝魏彤衝去!
魏彤見狀,不敢大意,雙足扎穩馬步,手臂前劃圓弧,體內氣機運轉如潮,準備以卸力之法硬接這一擊。
正當要迎面而上,卻見亦真身形於半空中忽地一拐,角度陡然大偏,身影如鳥轉枝頭,竟似不按套路出牌,去勢猝然折轉,斜斜地朝擂台下側滑出!
魏彤「咦?」了一聲,眼神一頓,只見那原本鋒芒畢露的一擊,竟是擊空收勢,全無殺氣,如泥牛入海。
下一瞬,亦真穩穩落地,未作半分停頓,當即快步如飛,直奔擂台邊緣,一手伸出,將場邊的羅雨石與白雪靈分別一拉,拽著二人就往場外疾奔。
「這可打錯地方了啊!亦兄弟你怎麼了?走火入魔了嗎?!」魏彤滿臉驚訝,大喊出聲,聲中竟夾著幾分著急。
亦真頭也不回,只回一句:「我這招,叫作——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語聲未落,身形已如飛燕穿林,拉著二人衝入人群之中,轉眼便隱沒無蹤。
魏彤呆站擂台,半晌說不出話來,滿臉錯愕。
這可是大好機會,眼見勝利在望,亦真竟說走就走,半點不戀戰。
圍觀的群眾也是愣在原地,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大敗面首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連想都不想就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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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大人此刻終於回過神來,氣得鬍鬚亂顫,厲聲道:「簡直反了天了!成何體統!!!」
他本就因一個面首難以掌控而憤懣,如今又冒出個比他更不受管束的高手,還未分勝負就當場棄賽,無異於公然打臉,怎能不怒?
魏彤聽見鍾大人怒斥,反倒笑了,仰天大笑三聲,聲音爽朗震耳,道:「此人果真非凡,居然還出此奇招轉移我心神!我等習武之人,豈能如此草草罷手!」
話未說完,他一個縱身,自擂台躍下,朝亦真離去的方向狂奔而去,嘴裡還叫喊:「亦小兄且慢點!那一招我雖接下,然尚未參透箇中奧妙,你怎便走了?!你等等啊!」
他聲如洪鐘,然而人群喧鬧如潮,燕語鶯聲淹沒其語,轉眼間,他也如一陣風般追入人海,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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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觀者一時皆靜,擂台空蕩蕩,餘韻未散,彷彿方才那場驚天交鋒只是幻夢一場。
朱不才敗陣,亦真棄賽而去,面首魏彤追趕不返,熱鬧一場竟收於如此結局,滿場哀嘆,嘖嘖稱奇。
「鍾大人,那接下來…?」一名侍從小心翼翼上前問道,語氣顫抖。
「我怎知道!依規矩辦事便是!這場我不管了!」鍾大人怒不可遏,袖袍一甩,氣衝衝地轉身離去。周遭官兵惶惶,無人敢言語,只能恭敬送行。
待鍾大人離去,有官兵上了擂台,咳了一聲,照例宣道:「朱不才、魏彤、亦真,三人皆為失格,本輪比試,無人晉級。」
人群中傳出低低嘆息之聲,有人惋惜朱不才技窮敗陣,亦有人為魏彤叫好,但更多人目光落在亦真身上——這名來歷不明的青年,竟能與面首一戰不敗而退,著實令人震撼。
「這些高人,想什麼呢?」某個小民喃喃道。
一名老者搖頭歎道:「他們胸中自有山河,豈是我等可測。」
「我們該怎麼辦?」一旁「護君團」的姑娘們也目瞪口呆,先前還滿懷期待,如今卻如失所依。
她們不管接下來的比賽,杵在原地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卻得不出個結果。有姑娘垂頭喪氣,將精心繡製的「魏彤必勝」小旗收進懷中,眾人也紛紛收起彩帶布條,三三兩兩失落的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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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得了,你再拖我腿,我骨頭都要散了!」羅雨石氣喘如牛,猛地甩開亦真的手,跌坐在地,額頭滿是冷汗,臉色泛白。
亦真回身四望,見周圍人群混雜,官兵並未追來,心中才稍稍鬆口氣。
白雪靈站在一旁,緊緊盯著亦真,目光從他額上的傷、臉上的塵、肩上的血,一路掃到腳踝處的泥漬。
她眉頭緊蹙,伸手替他拂去鬢邊的血絲,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亦真搖了搖頭,嘴角一勾,笑道:「沒事,皮厚肉糙,死不了。」
白雪靈似是又要說什麼,卻終是咬了咬唇,低下頭去。
羅雨石在一旁哼了一聲,咬牙道:「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耍這種花招了?那什麼三十六計,差點把我這條老命給折在你手裡!」
亦真撓了撓後腦勺,賠笑道:「唉,那不是沒法子嘛,總不能當真跟面首打到斷手斷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啊,認輸就認輸,拉著我們跑什麼啊?」
羅雨石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扶著膝蓋站起,臉上滿是無奈:「你這一跑,人家怎麼看我們?男子漢大丈夫,當輸則輸,如今這模樣,倒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亦真聞言,微微一笑,伸手抓了抓後腦,道:「我若不跑,他可真就不會放過我了。」
白雪靈一邊替羅雨石拍去衣角的塵土,一邊側首問道:「你是說那個面首?」
亦真點了點頭,神色無奈道:「正是。這人不知為何,偏偏對我興致勃勃,三番兩次糾纏不清。我都已經主動認輸,他還不肯罷休,你說怪不怪?」
「這種比武,本就應當點到即止。」白雪靈微蹙秀眉,語氣平和卻不失果斷:「若是執意糾纏,倒顯得失了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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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於小巷角落,靜息片刻。
待羅雨石緩過勁來,終於挺直了腰桿,剛想開口,卻見他驀地一怔,臉上泛起難以置信的神色。
白雪靈察覺異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眼中也浮現出一抹驚訝。
「羅叔,雪靈,你們怎麼了?」亦真察覺氣氛有異,轉過身問道。
話音未落,肩上一沉,一隻有力的手掌搭了上來。
亦真如遭電擊,身子猛然一顫,連忙向後一躍,幾乎撞在羅雨石懷裡。定睛一看,那來人竟是方才在擂台上比武的魏彤!
「呦,亦兄弟,你可真讓我追得好苦啊!」魏彤笑容燦爛,神情甚是輕鬆。
亦真眼角微跳,臉上現出幾分尷尬之色,苦笑道:「魏兄,我與你勝負已分,武藝我不如你,你追來又有何意?」
「咦?」魏彤一挑眉,似乎真有些不解,隨即一拍額頭,笑道:「你這話就不對了。比武結束,席地長談,不正是你親口說的?我這不是信守承諾,來與你談天說地來了麼?你可莫要賴帳啊。」
亦真一拍腦門,這才想起比武前的戲言,彼時被魏彤一腳踢中後腦,腦袋昏昏沉沉,一時間竟把這茬給忘了。
「兩位好,在下魏彤。」魏彤轉向白雪靈與羅雨石,雙手一抱拳,舉止落落大方,絲毫不避諱。
「魏彤?彤…什麼?」兩人同時出聲,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
魏彤苦笑一聲,搖頭道:「並無彤什麼,單名一個彤字。」
白雪靈與羅雨石面面相覷,臉上略顯尷尬。
若是「彤」字之後還接一字倒也罷了,單名這般,聽起來與閨中女子無異。好在魏彤面容俊美,眉目間帶著幾分嬌豔,氣質雖陽剛卻不乏秀逸之氣,倒也不覺違和。
二人各自報上姓名,魏彤也不做作,回禮道:「幸會,幸會。」
試想一個生得絕色的男子,自小便引來無數女子傾慕,卻也因此遭男子冷眼與嫉妒,久而久之能不怨天尤人,仍保一份溫和風度,此等性情,實屬難得。
只見他神色自然,言談間不帶半分做作與虛禮,倒讓人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魏彤轉頭望向亦真,眼神帶著調笑意味,道:「亦兄弟,雪靈姑娘貌若天仙,談吐雅緻,舉止溫婉,有此佳人作伴,實乃人生一大快事。敢問兩位,平日可是同門修行?」
亦真一聽,頓時一怔,白雪靈也略為驚訝。
「我們一起修行?」亦真一臉迷惑,挑眉問道:「此話何解?」
魏彤微微一笑,語氣頗為肯定地道:「亦小兄骨骼清奇,筋脈縱橫,體格雄健結實,與你交手一場,我便知你非出自名門正宗,也無高師指點,全是憑藉自己摸索,修練出這一身鐵骨銅膚。方才我在後頭追你,見你一邊帶著羅大哥逃遁,步伐靈動輕巧,不帶絲毫滯礙;而雪靈姑娘雖慢你半拍,可那腳下起落卻穩如山石,氣息綿長吐納自如。故而我還以為你們兩人素日一同修煉,步法才有如此默契。莫非,是我看走眼了?」
「看走眼了、絕對看走眼了!」
亦真連連擺手,臉色漲紅如霞,額頭直冒細汗,心道這魏彤也厲害了些,觀察的簡直神準,才跑了幾步就瞧出端倪,這不擺明著把白雪靈的底給揭了嗎?再說老羅還在這兒聽著呢,讓他知道白雪靈會武功,那我豈不是得給他盤問到天亮?
羅雨石此時正半眯著眼睛,斜睨著亦真,目光中滿是狐疑,那眼神彷彿在說:「還有什麼事是你小子瞞著我的?」
亦真被他這麼盯著,心裡愈發發虛,乾脆把臉轉到一邊,不敢對視。
羅雨石咳了一聲,語氣嚴肅:「雪靈,妳…妳會武功?」
「會啊。」白雪靈答得毫不猶豫,聲音清脆明快,神情從容自然。
「什麼?!」羅雨石一愣,語調驟高,整張臉都是難以置信:「你就一個千金大小姐,從小嬌養,怎麼會學武功?」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白雪靈眨了眨眼,笑得溫婉又帶點俏皮:「家中請了些武師,原是為訓練家丁,強身健體,順便學些了一些,防個宵小賊人。我那時閒得發慌,纏著武師不放,日子久了,他也沒轍,只得教我幾套步數路子打發我。」
白雪靈說得雲淡風輕,語氣平實得就像說起什麼家常軼事,可若真信了她這一套,怕是連門板都能笑掉。
她說起謊來雲淡風輕,神色不動,若她自封天下第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
羅雨石聽得一愣一愣,滿臉狐疑地盯著她看,心中半信半疑,卻也挑不出什麼破綻來。
倒是一旁的魏彤,聽得津津有味,還興致勃勃地豎起大拇指,笑道:「說得好!男子可學武,女子亦無不可。白姑娘能習武,自是再好不過,豈可只讓男子獨佔風采?」
羅雨石卻搖頭嘆氣,依舊堅守自己那套老觀念:「妳一個姑娘家,學那些刀來槍去的做什麼?傷了筋骨、落了瘢痕,可怎麼得了?」
白雪靈嘟起嘴來,輕哼一聲道:「我就學了點步數嘛,也沒說要上陣殺敵,遇上壞人我還不是跑得飛快,誰說姑娘家就不能學幾招防身功夫了?」
說到這裡,她語尾微翹,語氣中竟帶幾分撒嬌意味,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魏彤聞言,卻忽然正色起來,眉宇微皺,語氣也轉為嚴肅:「學武之道,最忌半途而廢。既開此門,便當踏實苦修,否則反招傷害。我看雪靈姑娘資質不凡,步伐沉穩、呼吸內斂,想來是有根基。如此,不如改日妳將那武師所授的招式細細說來,我幫妳梳理一番,補全不足,斷無害處。」
說著,他目光掃過三人,笑道:「不如這樣,今晚你們一道到我府上坐坐,喝壺清茶,論論武功,也省得我老掛念著沒處說話。」
魏彤此言一出,亦真尚未回應,羅雨石倒是下意識挑眉看了看白雪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雪靈則眨了眨眼,似笑非笑,一副輕鬆模樣,卻未立即表態。
若讓那群心繫魏彤的姑娘們得知,魏彤竟邀人入府論武,還是一男一女一老,說不得要氣得掐碎了手帕。
早知如此,還不如學些不三不四的旁門外道,也能讓魏公子多看一眼,說不定還會獲得他的青睞呢。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OiYhYkq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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