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輕笑還在耳邊縈繞，接下來——是輕微的水聲，像是唇瓣碰觸，又像是指節輕撫肌膚。
凌修面無血色地站在柱後，雙唇緊抿到泛白。
他是太子，是六宮共主，是這世上僅次於新帝的男人。可他的未婚妻，此刻卻與一介「將軍」在私宮調情，甚至毫不避諱。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QF4tGzlN
「……偽君子。」他低聲咬牙，視線死盯著眼前紅漆漸裂的宮柱，心口一陣發悶。
東曜，東家軍的主將，朝堂上的鐵血忠臣——原來不過是個虛偽的禽獸。
「你根本不比蘇赫高貴到哪去，裝什麼清高。」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是氣蘇宵？氣東曜？還是氣這場荒唐的局……竟然還沒人問過他的感受？
一聲輕喘又從簾後傳出，繃緊的神經終於斷裂。
「夠了……！」
他一拳狠狠砸在柱身上，指節瞬間裂開，鮮血滲出。
「我要……忍到什麼時候？」他低吼，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烈焰，「難道……要我假裝屈服一輩子？」
他捂住嘴，深吸一口氣，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可胸腔裡那股羞辱與怒火已經瘋長，像火種灑進乾草，再也無法澆熄。
他低頭看著自己染血的指節，忽然冷笑一聲：
「東曜……你以為你掌控一切，可你從來沒看清楚我……」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Q1v1PKct
他將血擦在衣袖上，像是一種誓言，也像是種自我洗劫。
「我也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會一直忍著的棋子。」
【舊北境 · 雪夜】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azywOa8t
凌修裹在灰褐色的粗布斗篷裡，靴底碾過結冰的石板路，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他身後兩步，兩名死士如影子般沉默跟隨，腰間暗器在斗篷下若隱若現。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a3Y91VJu
「就是那裡？」凌修停在巷口，呼出的白氣在眼前凝結。他盯著十丈外那盞搖搖欲墜的紅燈籠——它掛在一截斷牆的鏽鐵鉤上。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ULfyQgZY
死士甲無聲點頭，手指在頸側比劃三下。夜盟組織的標記，三滴血。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4z6RUBkv
凌修瞇起眼。
七個月的暗訪，從江南鹽道到北境邊關，終於在這座被雪掩埋的小鎮嗅到了血腥味。
三日前那個京城來的密探，臨死前瞪圓的眼睛裡還映著不可置信——太子怎會親自出現在這種邊陲之地？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50vJN2UX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JuBZgS9e
「帶他過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xRYZKMPC
凌修看著被鐵鏈拖進來的身影——瘦得像一柄出鞘的劍，鎖骨凸起處積著陳年淤青，腳踝被鐐銬磨出的傷口已經潰膿。但那雙眼睛，冷白如新雪下的刀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x1SnoSPY
「名字。」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fHjZBbKc
「戎朔。」聲音像沙礫摩擦鐵器。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qPBxxwzg
死士乙踹向那人膝窩，卻在觸及前被突然翻轉的腳踝絆倒。鐵鏈嘩啦作響間，戎朔已經穩住身形，連呼吸都沒亂。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Y0zWgtqT
有意思。這人明明能輕易掙脫枷鎖，卻甘願被當作囚徒拖行半個鎮子。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OCLDvdjh
「聽說你是醫者。」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76e7CZwu
「是。」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u55J8fxz
「也是刺客。」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TJKNbBUd
戎朔嘴角扯出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殿下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XuNbOZCE
凌修瞳孔微縮。他確信自己沒透露過身份。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9UL0bfvZ0
「看來我們有緣。」凌修繫回衣帶，從懷中取出黃玉佩扔在地上。玉牌撞擊磚石發出脆響，露出背面「東宮御醫」的陰刻銘文。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Frh6m02T
戎朔盯著玉牌，突然笑了：「太子要我醫誰？您那金尊玉貴的——」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hzJhsMsG
「太子妃。」凌修打斷他，靴尖碾過玉牌上蟠龍紋的眼睛，「蘇家大小姐，蘇宵。」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DPXskF5G
「聽聞太子妃好男色。」凌修俯身，指尖挑起戎朔下巴。這張臉確實有資本——眉骨如刃，下頜線收得凌厲，偏偏生著一雙含情目。最妙的是右眼瞼下那顆小痣，像滴要落未落的淚。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b8aXf7od
戎朔突然別過臉：「她不是太子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QItVp2vq
「哦？」凌修拇指重重擦過那顆淚痣，「還沒過門就護上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LWM0lxKV
「我是說，」戎朔聲音驟冷，「按《大周禮》，未行冊封禮不得稱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avHQDF1J
太熟悉了。凌修胸口發悶。這種咬文嚼字的腔調，和蘇宵批閱奏章時一模一樣。他突然暴怒，一把揪住戎朔衣領：「你認得她？」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AcWsPnLJ
破廟外風雪驟急。戎朔的睫毛在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夜盟的規矩，不問來處，不究過往。」他抬眼，瞳孔黑得瘮人，「殿下只要說，要她死，還是活？」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q6Pb7s4Q
凌修鬆開手，從袖中抖出一卷絲絹。絹上繡著並蒂蓮，一角沾著已經發黑的血跡——是上個月從蘇宵貼身侍女屍體上搜出來的密信。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AJb5aLaP
「先找出她把虎符藏在哪。」凌修將絲絹按在戎朔掌心，「若能套出名冊下落……」他貼近刺客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我要你在她最動情時，把這個扎進她心口。」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tCj8fvK7
「『春宵度』？」戎朔捻了捻針尖，「聽說中者會笑著斷氣。」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1R0KHiO3
凌修退後兩步，雪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到牆上，像柄出鞘的劍：「三個月後，我要在東宮書閣見到你。」他轉身時斗篷掀起一陣冷風，「若失敗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mkiVZq92
「我會先吞了這根針。」戎朔突然咬住銀針，舌尖舔過蘭花紋路，「不過殿下，」他含糊地笑起來，「您確定要讓一個刺客，教您的太子妃什麼是動情？」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IGqHgkBs
凌修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