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
魏辰已經抱著滿懷野果等在練武場邊。當蘇宵的身影出現在石階上時,少年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獻寶似地舉起一顆沾著晨露的野山楂:「師姐!這個是我天沒亮就去後山摘的,最甜的一顆!」
蘇宵的指尖在衣角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接過。她沒有說話,但微微發亮的眼神和立刻咬下果實的動作,已經讓魏辰笑得見牙不見眼。
日復一日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4kJuMEyCU
魏辰發現,他的師姐雖然總是沉默,卻會用最真摯的行動回應他的每一份心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5jbtzoe5Q
他放在她劍架上的野花,第二天總會出現在她髮間;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7RxhSJv1v
他偷偷塞進她書袋的麥芽糖,包裝紙總會被仔細折成小鶴還回來;就連他隨口說想學的劍招,下次見面時她都會已經反覆練習到完美。
「師姐!今晚山下有慶典,我們一起去好不好?」某日練劍後,魏辰突然湊近問道。
蘇宵正在擦拭木劍的手頓了頓。
她一個奴隸出身從來沒去過,這些人間節慶彷彿從來都與她無關。
「......嗯。」
她輕若蚊蚋的應答聲還沒散去,魏辰已經歡呼著原地翻了個跟斗。少年沒看見,他轉身去拿燈籠時,身後的師姐正用劍尖在地上悄悄畫了個笑臉。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znfZ8DmzJ
節慶當晚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0L7EJxf1U
人潮如織的街道上,魏辰喋喋不休地介紹著各種攤位,蘇宵卻在糖畫攤前駐足。老師傅手下的糖勺靈活遊走,眨眼間就勾勒出一柄小劍的模樣。
「師姐想要這個?」魏辰眼睛一亮,「老闆,要兩個!一個劍一個兔子!」
蘇宵接過糖劍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少年的手背。兩人同時觸電般縮手,糖劍差點落地。魏辰慌亂中抓住她的手穩住糖畫,卻發現師姐的手比想象中還要柔軟溫暖。
「我、我是怕糖掉了...」少年結結巴巴地解釋,耳尖紅得像他剛買的糖葫蘆。
蘇宵沒有抽回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燈火映照下,魏辰終於看清她眼底蕩漾的笑意——比山澗更清澈,比月光更溫柔。
回山的路上,魏辰哼著走調的小曲,蘇宵安靜地走在他身側。當一片楓葉落在她髮間時,少年自然地伸手拂去。
這一次,師姐沒有躲閃。
「師姐師姐!妳的生辰是……」魏辰的聲音突然卡住,他看見蘇宵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那雙總是平靜如深潭的眼睛裡,泛起他從未見過的慌亂波瀾。
「我……我……」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BFb1dbFuD
蘇宵的嘴唇輕顫著,卻擠不出半個字。那些被當作牲口養大的日子裡,誰會記得一件貨物的生辰?
魏辰的手突然覆上她緊握的拳頭,溫熱的掌心包住她冰涼的指尖:「沒關係!」少年笑得比河堤邊的燈火還亮,「等師姐想告訴魏辰的時候——」他變戲法似地從懷裡掏出個草編的螢火蟲籠,「我肯定給妳準備全秋山最漂亮的生辰禮!」
籠子裡真的關著幾隻螢火蟲,微弱的光映在蘇宵驟然睜大的瞳孔裡。她任由魏辰拉著跑到河堤最高處,整座城鎮的燈火突然盡收眼底——
朱紅的燈籠串成銀河,攤販的炊煙織成雲霧,遠處戲臺上的花旦甩著水袖,彷彿要飛進月亮裡。蘇宵不自覺向前傾身,琉璃燈的光暈染在她臉上,將那些陳年的陰影都照得透亮。
「師姐看那個!」魏辰突然指著河面。
數百盞蓮花燈順流而下,像是星河墜入了人間。
蘇宵的視線突然模糊了。她慌忙去擦,卻被少年誤會成被煙嗆到。魏辰手忙腳亂地掏出個油紙包:「糖炒栗子!師姐吃顆甜的就不難受了!」
糖炒栗子的暖意透過油紙滲入掌心,蘇宵卻像被燙著似地顫了顫。焦糖的甜香鑽進鼻尖,讓她想起幼時趴在糕餅鋪窗外,被夥計用掃帚趕走的場景——那掃帚上沾著的,就是這樣的甜味。
「師姐快嘗嘗!我排了半個時辰隊呢!」魏辰眼睛亮晶晶地湊近,髮梢還沾著糖砂。
蘇宵望著少年毫無陰霾的笑容,喉頭突然發緊。這雙乾淨的手,若是知道她褪不去的奴隸烙印,知道她曾像牲畜般被鐵鍊鎖在馬廄……
「怎麼了?」魏辰疑惑地看著她突然退縮的動作。
栗子被輕輕推回他懷裡,蘇宵搖搖頭,嘴角勉強扯出個笑。她比劃著「飽了」的手勢,卻在轉身時被拉住衣袖。
「師姐騙人。」魏辰突然板起臉,「妳今早根本沒吃早膳,我數過的,妳的饅頭都餵了後山兔子。」他強硬地剝開一顆栗子,金黃的果肉顫巍巍遞到她唇邊,「就嘗一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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