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書房燭火通明。
蘇宵與東曜對坐案前，中間攤開一份密密麻麻的名單。
燭光映在她眉心，將那道專注時的細紋照得格外明顯。她指尖沿著紙上名姓一一劃過，在"周勳"二字上頓住。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oCzB8Y6A
「這些名單，是蘇赫留在兵部的心腹？」她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窗外竹影。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9KpMMQI3
東曜頷首，將名單又往她那側推了推，羊皮紙擦過案面發出細微聲響：「他雖被削權，尚有死士藏於各衙。你若願親筆上呈，陛下方肯徹查。」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KzbTPcuM
這話說得含蓄，兩人心知肚明——皇帝要的不只是名單，更是她與蘇家徹底割席的證明。
蘇宵沉默片刻，取過狼毫筆，蘸墨時手腕穩如磐石。筆鋒落在紙上，一個個名字被她親筆圈出，如同在判決書上簽字畫押。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tW7UQ8ap
東曜望著她低垂的側臉。
燭火在那雙如墨的眸中跳動，長睫投下的陰影遮住了所有情緒。她的手指修長有力，握筆的姿勢端正得近乎執拗，像是要把所有力量都傾注在這支筆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ooV8g2jY
燭芯忽然爆出一個燈花，驚醒了這片靜默。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M5pJfTXf
「這段日子，你在這裡……還習慣嗎？」東曜開口，聲音比平日低沉。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FH1Qv5Oj
蘇宵筆鋒一頓，一滴墨在"趙琰"的名字上暈開。她沒有立即抬頭，只是輕輕將筆擱在硯台邊緣。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P5BRIKW7
「你這裡比蘇家……安靜。」她最終答道，目光仍停留在名單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SmNBdwkv
東曜垂眸，唇角浮現一絲笑意，那笑意卻未達眼底：「若你願久住，也無妨。」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zAmV6jVal
話音剛落，窗外一陣風過，竹葉摩擦聲如潮水般湧入書房。
蘇宵的髮絲被吹起幾縷，拂過她抿緊的唇線。她伸手將髮絲別到耳後，指尖在觸及耳垂時微微發顫。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iRyIDtX2
「等蘇家事定，自會離去。」她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P0RZuupH
東曜沒有接話，只是將案上燈盞往她那側挪了半寸，燭光映亮了他一閃而過的落寞。
名單最後一個名字被圈定時，遠處傳來三更的梆子聲。蘇宵擱筆起身，衣袖帶起的微風吹得燭火搖曳。
魏辰站在偏院外的青石廊下，三更已過，書房的燈還亮著。
夜露沾濕了他的肩頭，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盯著那扇透出微光的窗——窗紙上偶爾閃過一道人影，是蘇宵在案前踱步的身影。
這已是他第三夜守在這裡。
前兩次來訪，管事總是客氣地將他引至偏廳，奉上清茶，然後委婉告知：「蘇小姐正與東大人議事。」茶涼了又換，換了又涼，直到他不得不告辭離去。
「如今她與東曜日日同席、夜夜密談，倒像……真的成了東家人。」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Aee0G84N
魏辰自嘲一笑，拳頭卻無意識地攥緊。
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讓他想起少年時——那時蘇宵會為他的每一道傷口上藥，會偷偷帶他翻牆逃課，會在後山一起摘花。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Jy7zpTiq
而現在，他連見她一面都難如登天。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xFuEeoT5
一陣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驚醒了魏辰的思緒。他正欲轉身離去，忽聽竹叢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LJgd0FPF
蘇宵披著一件淡青色外衫——那是東府的樣式，緩步從竹林小徑走來。月光下，她面色略顯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見到魏辰的瞬間，她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DIJCRYwS
「魏辰，你怎會……？」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gJC6Bz4s
「我來見妳。」魏辰直接打斷，聲音里壓著某種情緒，「妳搬來這裡，就再沒同我說過一句真心話。」
竹葉在兩人之間飄落，蘇宵沈默了片刻。她攏了攏衣襟，那動作讓魏辰注意到她腕上戴著一枚陌生的玉鐲——通透的碧玉，絕非蘇家之物。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tJfl9pid
「魏辰……」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嘆息，「不是你猜不透，是我不能讓你捲入。」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iixHc98b
「那東曜就可以？」魏辰猛地抬頭，眼中燃起一簇火。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IIaZsPnr
蘇宵明顯一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鐲。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Hwr8NLpO
「你對他知無不言，說密報，說未來，說蘇赫的底牌……」魏辰向前一步，竹影在他臉上切割出銳利的線條，「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像個局外人。」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tqbcw9HO
「他是局中人，你不是。」蘇宵低聲解釋，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3jTKnq6R
這句話像一把刀，緩慢而殘忍地刺入魏辰心口。他突然笑了，那笑聲里滿是苦澀：「原來在你心裡，我連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8nZZbhrY
「我不是這個意思——」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sIesORok
「不必說了。」魏辰後退一步，踏入竹影深處，「師姐保重。」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MQWUqqXm
他轉身離去，腳步又快又急，像是要逃離什麼可怕的東西。竹林在他身後合攏，吞沒了那個曾經會為他擋劍的少女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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