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 - 那些信

——小佳——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cRJsM81Y

我記得那天的風，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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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晴天，卻吹得人發顫，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這個世界悄悄被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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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是突然衝出門的。

沒說一句話，只是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打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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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她眼中那種空洞——那不是失望，是一種連痛都來不及的崩塌。

她什麼都沒帶，只帶著那本記事本，像是要去追一個再也追不回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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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追上去。

我知道有些路，她必須一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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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坐在原地，手裡握著那封離去的信。

那封信，放在湛霖的辦公抽屜內，家瑜留給湛霖的，卻是我先看到的。

「這封信我不打算交給任何人。如果妳看到了，就代表我真的走了。妳不要怪小佳，也不要告訴她我去哪裡。我只希望她不要痛，也不要妳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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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以為自己會哭，會崩潰，會大聲責罵這個世界，為什麼連這麼溫柔的人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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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C8J7jIV1

我只是靜靜地，坐著。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p9prnQpt

那封信在我指尖顫抖，我卻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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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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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她第一次說謝謝，是因為我遞了一瓶水；

想起她第一次說晚安，是在我們三個人加班到深夜後；

想起她默默幫湛霖折了筆記頁角，再偷偷拉我出去說：「她最近壓力大，請妳幫我提醒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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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所有愛都給出去，卻什麼都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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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問過她：「那妳呢？妳有誰可以依靠？」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crbnADCo

她笑了笑，說：「我可以…依靠自己。」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YxIoYQ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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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去認領她的遺物時，職員遞給我一個裝得整整齊齊的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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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裡面，有一封沒寄出的信。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kWJczFkG

信上是湛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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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沒有交出去。可能是寫了一半，也可能是……根本沒打算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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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權利偷看，卻還是讀了——

只因為我知道，沒人會替她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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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我那天只是難過嗎？不是的，湛霖。是我看著自己在妳眼裡，從唯一變成可能之一。是我看著我最信任的人，把愛交給了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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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離開，不是因為我不愛妳。是因為我知道，這份愛如果再留下，就會變成妳們之間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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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的那一刻，才明白，她不是消失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aAu6Trkx

她是耗盡了所有的氣力，還留下那麼整齊的溫柔，只怕我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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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湛霖回來時，整個人像風裡的影子。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iUnXmgNq

我只是輕輕地走過去，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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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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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輩子我們都欠了她。

一個沒能保護她的我們；

一個太晚發現她快要沉下去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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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決定申請調職。

離開那個到處都有她氣息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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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偷偷留下了一本手帳，藏在她最常坐的座位抽屜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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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沒有名字，只寫了一行字：

「如果妳看見了，就請記得——她曾經那麼溫柔地活著。」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b8Kvn8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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