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冷光燈下，李詩瑤獨自坐在點滴區的角落，手背上插著針頭，另一隻手翻著課堂筆記。
護士擔憂地看著她：「妹妹，妳的家人呢？沒人陪妳來嗎？」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qC2XLTsO
她抬起頭，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笑：「沒關係。」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oD4wjpK1
——習慣了。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re02W26s
從小到大，爸爸就算在家，也是醉醺醺地倒在沙發上，或是徹夜不歸。她早就學會自己煮泡麵、自己繳學費、自己掛急診。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3VoFpCFoA
護士嘆了口氣離開後，她低頭繼續翻書，指尖微微發顫，卻不是因為虛弱，而是……興奮。
「只要贏了這場比賽……」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WVsyE463
獎金足夠足夠她買一台像樣的筆電，甚至——足夠她徹底切斷和那個「家」的聯繫。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noGdwtCQ
她盯著筆記上密密麻麻的重點，眼神越來越亮。
——是啊，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mrygwmft
她早就習慣自己處理一切：發高燒時自己叫計程車、段考前熬夜到吐也自己收拾、辯論賽的資料打到凌晨三點，第二天照常去餐廳打工。
她用力閉了閉眼，指甲無意識地掐進課本邊緣。
——不能軟弱。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RmvETHCY
——沒資格軟弱。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n4JFtbzw
還有段考、還有辯論賽、還有下個月的房租……她沒有時間自憐自艾。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0t3K6Oj0
「……同學？妳的點滴快打完了，需要幫妳叫車嗎？」護士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mDJCZcHb
李詩瑤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搖頭。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dxhUGTbl
「不用，謝謝。」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oHteN0Bj
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陌生。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EjPgrgZZ
她收拾好課本，拔掉點滴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走出醫院大門時，夜風刺骨，她攏了攏單薄的外套，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artJq8Gn
晚上十點半，還趕得上最後一班公車。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d4qoWRkx
她邁步走進夜色裡，背影瘦削卻挺得筆直。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lcZNVY0Q
她想著，正值十六歲的女孩該是什麼樣子？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QFxqiSeg
她忽然想起班上那些女孩——放學後相約喝珍奶、傳紙條討論偶像、在社群曬出閃亮的自拍。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aF7jQJGd
而她呢？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9Y9BrtVZ
——16歲時在酒店當遞酒小妹；16歲拿到新生盃辯論冠軍，獎金卻全數填進了父親欠下的賭債。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jyutLjjjM
她不是沒渴望過普通。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gl1mzVNK
有時經過速食店，看同齡人笑著分食薯條，她會下意識捏緊書包帶，彷彿這樣就能壓住心裡某處隱隱的酸澀。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N1xZmJ4L
可當有人投來憐憫的目光，她又會立刻挺直背脊，眼神銳利地瞪回去——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a0WPZZTS
「我不需要同情。」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AQRhUaa8
但矛盾的是，她心底某個角落，又渴望有人能看穿這層偽裝。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7IQu2GZU
像江松岳那樣，在辯論場上一眼識破她論點的漏洞；像林若安那樣，精準抓住她語氣裡隱藏的動搖。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4GWy3E3w
——不是憐憫，而是理解。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b93izrir
她蹲在便利商店簷下，從包裡掏出半濕的辯論稿。手機突然震動，她點開訊息。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2cyi0B54
『妳上次的論點有破綻，明天放學圖書館見。——江』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NfvRxI3u
她盯著螢幕，忽然笑了。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XCOnHfYv
也許，她不需要當「正常」的16歲女孩。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IMW4L8J5
也許，就當這個——在醫院背稿、在辯論場上殺得對手片甲不留的李詩瑤。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EyrC0SOj
只要繼續往前跑，總會遇到看得懂她的人。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WHSVgZsL
——孤獨不是軟弱，而是她的鎧甲。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mJyrg0mJ
——而這場仗，她會贏到最後。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Ap99Q6uN
【江家】
「碰——！」
江松岳一腳踹翻了大理石茶几，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豪宅裡炸開。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QLpWNc9q
「妳家會不會太誇張啊？」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像暴風雨前的悶雷。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zbISTi5B
林若安站在玄關陰影處，指尖掐進掌心。她從沒看過江松岳這樣——那個總是痞笑著、連辯論場上被逼到絕境都游刃有餘的江松岳，此刻眼底燒著她從未見過的怒火。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2MkcKjRn
「妳為什麼要說……我家開錢莊……」他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林若安喉嚨發緊。
她當然記得父親那天的表情——當她坦承江松岳的身份時，那個向來溫文儒雅的醫院院長，眼神瞬間冷得像手術刀。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QiegPba4
『地下錢莊？不行。』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2V74ZvCkm
就這五個字，粉碎了她所有辯解的機會。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u5y4yfR0
「我沒打算公開的……」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爸想知道你是誰……對不起……」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fDU9C9ql
江松岳突然冷笑一聲。
「所以妳就照實說了？『對，他爸是放高利貸的』？」他逼近一步，「安，我是真的打算結婚的，妳知道嗎？我都想好了，讓妳不用怕、讓妳爸也能改觀……結果妳一句話，全沒了。」
這句話像刀一樣劃開沉默。
林若安猛地抬頭，眼眶發紅。「你以為我想嗎？」她聲音終於顫抖起來，「我爸現在連我手機都監控……我連回你訊息都不能傳『我想你』！」
她從口袋掏出手機摔在沙發上，螢幕還亮著——最新一條通知是父親的訊息：『放學直接回家，司機在門口等。』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oiFKTbgG
江松岳盯著那行字，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gGMOMZTG
他們在辯論場上所向披靡，能為氣候變遷吵到全場鴉雀無聲，卻連最基本的——「我們在一起」——都無法光明正大說出口。 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uc1KsQRE
「大賽前兩週……」他抹了把臉，忽然笑出聲，「真會挑時間。」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i0XfXVht
突然想起模擬賽前江松岳說的話——
「贏了這場，我就有底氣去見妳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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