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七十三章（上）

導讀：沈知青回城了，他留在莊子上的瓦房要賣了，誰會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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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上）

中呂•賣花聲

知青走了要賣房，

鯽夾頭兒來抬杠，

今天我幫你的忙，

他日去無錫，休要相忘。

這本書裡找不到那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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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娢萍，今天什麼日子？” 晚上放工回家，桂花看到汪娢萍，連忙問道。

“12月7號。”

“我是問什麼節氣？”

“哦，四嬸，收音機裡面說是大雪。”

“都大雪了，承闊他們保海堤的人應該要回來了。”

“是呀，這都去了20多天了。”

“送河工的說就這幾天回來。”

“也沒個準時，也不知曉得今天能不能回來，帶他夜飯的。”

“要不等等再燒夜飯，也不著急的，我先把家裡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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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汪姐姐，我回來了。” 桂花才在家裡收拾了一會，門口就傳來了承闊的聲音。

“承闊，你回來了。”桂花有點喜極而泣，急忙出來接過行李和扁擔泥籃。

“承闊，怪不得今天早上喜鵲叫的，哈哈。”

“汪姐姐，你真會說笑。”

“我常聽四嬸說這喜鵲叫，是早叫親，晚叫鄰，這早上喜鵲叫，不是叫你是叫誰呢？”

“哈哈！”

“承闊，這些天你吃苦了，四嬸在家裡都提過你好多遍了。”

“還好，比去年好些。”

“不一樣的河工麼？”。

“我是木匠，相對來說比他們好些。”

“二耷子沒有為難你麼？”

“哈哈，媽，還二耷子呢，自從喪棚失火那件事後，二耷子就變成了個癟三，天還沒有黑呢，就怕得要死，晚上老早就擺覺，哪敢再搗蛋。”

“是呀，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們在河工上問出來那天夜裡喪棚失火是怎麼回事了麼？”

“四嬸，別說了，先去燒夜飯吧。”

“好的，好的，娢萍，我們燒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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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汪姐姐，告訴你們，沈知青的房子要賣了？”河工上的一些新聞，承闊還是要說說的。

“哪個買了？”

“還沒有呢，這次送河工把吳大宏的信都帶過去了，裡面有沈知青的信，說請吳大宏幫助賣，1000塊錢。” 送河工的每五天要送一次物資去，因為莊子上沒有幾輛腳踏車，只能用船沿著東台河送過去，梁家莊離東台河閘差不多40公里，如果河道上的風向不對，起不了帆，只能拉纖，這樣去要一天半，回來要一天半，

“乖乖隆的東，哪個掏得起這麼多錢的。”

“不要說掏得起，莊子上估計都沒有人見過這麼多的錢。”

“大團結要100張呢，這得多厚？”

“估計明天上早工的時候吳大宏會說的。”粉碎四人幫後，文化大革命早會就被上面通知取消了，大家還又回到了十年前，到大場旗杆下集合佈置生產任務。

“要是有幾個人都要買，那怎麼？無論賣給誰都是個得罪人的事，不曉得吳大宏這回怎麼辦，要是德凱還在的話，肯定會想個好法子。”

“是呀是呀，這個還真有點麻煩。”

“你們說誰會買的？”

“我覺得吳隊長會買的。”汪娢萍思想比較單純，脫口而出。

“吳大宏不會的，那樣太張揚，家裡那麼多丫頭，換常人，飯都不夠吃的，就是買得起也不能買啊。”

“哎，四嬸，你說得有點道理。”

“我覺得最有可能買的是黃貓小，原來他家失過火，再後來莊子上挑河搬遷，一家人都擠在那五架梁裡面，老鴉老娘只能睡在灶膛口。”

“媽，我倒認為三哥可能買的。”

“瞎說，老三家的房子不比過去，因為沒有搬遷正好線上上，自從承山上了窯廠後，從窯廠弄回來那麼多便宜的歪磚頭，把壁障全換掉了，加瓦，變成草蓋瓦封簷，又加寬了廚房，連豬圈也是磚頭的，要是把屋上的草都換成瓦，那就是瓦房啊。” 桂花說的歪磚頭，就是在燒制過程中變形的磚頭，屬於殘次品，如果磚坯在晾曬的過程中沒有完全曬乾，殘留水分，在燒制過程中，就會臌脹或者變形，就成了殘次品，誰也不會買這種磚頭回來造新房子，不過沒有門路，這種殘次品想買也買不到。

“但我覺得三哥的房子就是把草換成瓦，也比不上沈知青的瓦房。”

“那當然啊，差了一半呢。”桂花心底裡歎了一聲，要是自家房子也能把壁障換成磚頭，弄個草蓋瓦封簷，說不定啊，承闊也早定親了，儘管心裡難受，但她忍著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真快啊，沈義美玲他們都回去一個月多了，也不知道怎樣了？”

“汪姐姐，他們寫信給你了嗎？”

“承闊，他們不會寫信的。”

“哎，四嬸，為什麼呀？”

“你們想啊，人家七年都沒有回過無錫，這次回去還不高興壞了，不要走親訪友麼？再說了，人家都回城了，你們卻沒有能回去，寫信給你做什麼，吊你口味麼？這樣只能會讓你更難過。”

“媽，你說得對。”

“虧我還跟美玲關係那麼好。”

“這是人之常情啊，就是要聯繫，也要等到你回到上海之後，因為那才叫對等啊，我問你，要是叫你現在給他們寫信，你願意寫麼？”

“四嬸，我還真不願意。”

“就是呀，寫信你說什麼呢？沒得話說啊。”

“唉……”汪娢萍歎了一聲，這段時間也去過廟口幾次，幾個知青也坐在一起想過辦法，寫過信，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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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堂房子賣一千塊錢的消息立刻在莊子上炸開了鍋，即使這樣，十來天都過去了，也沒有人去找吳大宏。大隊那些防治血吸蟲病的人坐在裡笑，這房子還是做防治血吸蟲病辦公室比較合適。

“四嬸，承闊，汪知青，你們都在家啊。”晚上桂花一家正在喝粥，突然承山過來了。

“三哥，你吃夜飯了嗎，要不一起喝點。”

“我吃過了。”

“承山，你走過去上班，要多長時間？這也蠻遠的。”

“四嬸，單程差不多15裡路，走路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天天來回啊，這腿肚子差不多也走斷了。”

“還好還好，”

“三哥，我看你應該買個腳踏車的。”

“唉，不瞞你說，買也買得起，要是真買個腳踏車上下班，還不叫人說死，又不是做幹部的，窮老百姓一個，騎什麼腳踏車。”

“說得也是啊。”桂花聽了承山的話嚇了一跳，承山竟然輕飄飄地說買得起腳踏車。

“三哥，這大晚上的，你來什麼事啊？是不是準備買沈知青的房子啊？”承闊本來覺得承山是有可能買沈知青的房子的，聽了承山的這一番話，越來越覺得承山會買，加上他和承山無話不談，於是就脫口而出。

“承山，是不是真的啊？” 桂花聽了兩人的話，滿是疑問。

“四嬸，這都十來天了，本來不想的，結果蓮珍和羅珍兩個人也不曉得怎麼說得出來的，羅珍說叫我們把房子賣給他們，讓我們去買沈知青的房子。”

“也是呀，蓮珍羅珍兩個人在廟口是鄰居，東家與西家，一塊長大的，承幹同意嗎？”

“他巴不得啊。”

“房子賣多少錢？”

“六百塊，家裡有二百塊多點，這馬上就要結算工分了，今年我的工分多，年初又做了記工員，估計能結算個六七十塊的，這樣算下來，再借個百十塊，就夠了，百十塊，兩年也能還清的。”

“乖乖隆的東，承山，真想不到磚瓦廠能結算這麼多的工分，比源平還多啊。”

“四嬸，源平是鉗工，比我享福啊，我天天要上班，沒得休息的，我要挑土做磚頭的，工分比他多些。”

“唉……承山，不瞞你說，自從二娃去當了兵，承闊出了師，日子比過去確實好了些，可是你也看見的，年終結算就那麼點，還好沒有倒貼，家裡現在還有七八塊錢，馬上要結算工分了，今年估計能結算個十來塊錢吧，這樣吧，這些錢加起來估計也有個二十塊的，到時候都給你，當初承闊學木匠是娢萍幫助墊了50塊錢，到現在都不曾還得起，要是從銀行借的話，這四五年，利息還不曉得要多少呢。”

“四嬸，就這點錢，你怎麼老放在嘴上，我住房子，還沒有交房租呢。”

“哪的話，這破房子還要房租麼？”

“汪知青心好的，說不定等兩天你也像沈義他們一樣回上海的。”

“唉，不想嘍，不想嘍。”

“承山，這樣算下來還差啊，到哪裡去借？”

“不曉得呢，到處借啊，看看能不能借到的。”

“能借到的，能借到的。”

“謝謝四嬸，那就這樣說定了，承闊，汪知青，我走了。”

“好的，三哥，慢走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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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闊，不是說建三間草房只要一百多塊錢的麼，怎麼承山的房子賣600塊？”

“汪姐姐，三間草房確實只要一百來塊錢，可是三哥的房子墻是磚頭的，還有兩大間廚房，几間豬圈，圍墻，這都是磚頭的，雖然是壞磚頭，但是比壁障值錢啊，關鍵的是地皮也是一大筆錢的。”

“地皮也要錢？”

“當然，這費用不小呢，新房新地皮要錢的，不過這錢可以慢慢還生產隊，哈哈。”

看著走了出去的承山，桂花像呆子一樣坐在桌子邊，面對承闊和汪娢萍的對話，也沒有在意，倒是汪娢萍看了，心裡也猜到桂花在想什麼，想必她現在的失落可能與自己看到沈知青回城後的那種心情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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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山計畫賣房子給承幹，再買沈知青房子的消息，幾天就在莊子上傳開了，本來如果沒有人賣，大家倒也罷了，也樂得看冷場，這承山真的要買了，大家都坐不住了，不管是賣得起的，還是買不起的，心裡都感到莫名的失落，都覺得承山這回撿了個大便宜，相互之間一慫恿，還真的有人也要買了。

“媽，這回有戲看了。”今天冬至，中飯前要祭祀老祖宗的，說來也怪，四人幫這一粉碎，大隊煙酒店又有黃表紙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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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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