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二十三章（下）

導讀：清明的前幾天，梁德凱送給承闊承廣兩個粽子，桂花婆媳一臉茫然，這離端午節還早呢，怎麼送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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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下）

看到這陣勢，承廣心理也感到後悔，我怎麼就說海瑞是個大壞蛋呢？要是說是好人，哪會有這麼多的問題？不過既然這麼說了，說什麼也不能改口了，要是改口了，就成為笑柄了，這學期就甭想抬起頭來了，頭腦裡飛速地轉著找一個什麼理由來應付這個問題呢。

當初在土地廟那個學堂的時候，承廣承闊老是偷偷地聽高年級的課，山羊鬍子講的好多東西，他們都記得。

“錢老師，我們原來的老師說過，這古代當官的都不是好人，都是皇帝的狗腿子，所以說海瑞是個大壞蛋。”

“啊！？”教室裡的學生除了承闊一點也不吃驚外，其餘的人都感覺梁承廣肯定是瘋了，這哪跟哪呀？

“罷了。”錢胡楊暗自歎息，前天下午政治學習，那麼多老師的覺悟都抵不上這個小孩，自己也是看了半天的文件，繞開故事本身來看待問題才弄清楚的。

“同學們，梁承廣同學說得一點都沒有錯，看待這個問題要從別的方面看，不能被這個故事本身迷惑。”

這句話一說，台下的學生沒有一個聽懂的，有人還以為梁承廣懂，大家一臉茫然。看到大家這個樣子，錢胡楊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照本宣科將政治學習會上學的東西讀給大家聽。

原來大家都不知道政治課是什麼東西，後來梁承廣講故事大家還以為政治課就是講故事，都覺得挺好玩的，雖然有點看不慣梁承廣這個老愛搶答的傢伙，現在一看錢老師在自己的本子上讀著一些根本聽不懂的東西，這才覺得政治課一點也不好玩，大家表面上在聽錢胡楊讀文章，但是頭腦裡都在神遊。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大家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原來這就是政治課啊，一點也不好玩。”

“就是，算術課只要認真聽，也能聽懂的，哪像政治課這個東西，一點也聽不懂。”

“我二伯說不能說政治是什麼東西的，要不會轟隆隆被菩薩打頭的。”

“啊！真的假的啊？怪不得錢老師在說政治的時候從來不笑。”

“好在梁承廣說了，以後我們也要注意。”

“是啊，是啊，就是每週有三節政治課，這怎麼辦呢？”

“沒有關係，大不了我頭腦裡唱炸麻煅的歌。”

“哈哈，這主意倒是不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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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這天桂花一家人正在吃中飯，弟兄倆突然發現外面飛進來兩隻燕子，在屋梁上飛來飛去的，嘰嘰地叫個不停。

“媽媽、奶奶，你們看，飛進來兩隻燕子。”

桂花婆媳抬頭一看，兩隻燕子在梁下飛來飛去。

“咱家要建燕子窩了。”

“咱家要建燕子窩了？”

“是呀，這房子木頭多，門窗嚴啊，門關起來，燕子不容易飛進來的，今年不曉得怎麼想起來飛進來做窩的？”

“奇怪了，媽，我的印象中咱家就沒有燕子做過窩。”

“燕子是太平鳥啊，沒有人住的房子不會去做窩，它覺得不太平的房子也不會去，挑剔得很，桂花，咱這窗子都是菱格窗，以後這窗門白天就不要關了，留著燕子從洞眼裡飛進來。”

承闊承廣看著窗戶上一個一個的閣子，那閣子正好可以將自己的手伸進去。

“注意點，當初木匠做它還是花了點功夫的。”

“好的，奶奶，我們不會弄壞的。”

“這房子啊，現在沒有幾家能造得起了，當初用了多少木頭，連茅草都換過一次了，木頭還這麼好。”

“過去還有荒田去挖土磚，現在哪挖去？去年三嫂家的房子用的是壁障，就門旁邊用了幾塊磚頭，要是有土磚挖，也能省點錢的。”

“壁障用不了幾年就會壞，到時候又要重修，麻煩呢！你看看這房子的土牆，從你小時候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比壁障不知道好多少。哎，不說這些了，桂花，這有燕子來做窩可是個好兆頭，要跟這弟兄倆說說，不能抓燕子玩的。”

“是的啊，但願是個好兆頭，生產隊能多打點糧，咱們也多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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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放學，承闊承廣就往家跑，也不去找承山源平玩了，回家看燕子做窩。幾天過去了，燕子窩漸漸地形成了一個碗狀，可是全家人發現，這燕子好像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弟兄倆就問奶奶。

大人們只顧在地裡幹活拿工分，哪裡注意這些，桂花婆婆抬頭一看，真的，按常理這窩已經做好了呀，怎麼還會銜泥呢？

“不會是羅燕吧，桂花，這真是喜事了，來燕子做窩就不錯了，沒想到還是羅燕。”

“羅燕，媽，這可是很少的。”桂花看了看也感到喜悅。

“奶奶，羅燕是什麼燕子？”

“這羅燕呀，最聰明，最愛乾淨，它的窩就像一個半片的葫蘆，口很小，只留一個小小的細長口，小燕子的糞便老燕子都會銜出來，扔到外邊去，很乾淨的，不像草燕，髒得不得了。”

“還有這麼好的燕子？”桂花和弟兄倆都感到很神奇。

燕子窩終於建好了，正如桂花婆婆說的那樣，一個像半片瓢葫蘆的燕窩緊緊地和梁、屋頂貼在一起，兩隻燕子嫺熟地從窗戶飛進來十分精確地就能鑽到窩裡去，承闊承廣看了都覺得十分神奇，這燕子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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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給你們帶什麼回來了。”桂花婆媳放晚工回來，剛進家門就對弟兄倆說道。

“什麼東西？”兩人看見奶奶從帽子裡拿出兩個東西放在桌子上，伸頭一看，幾乎異口同聲，“粽子，奶奶，哪裡來的粽子，要過端午節啦？”

“還早呢。”

“那怎麼會有粽子的？”

“你們二伯母給的，這又不是過端午節的，怎麼會送粽子？”

“媽，你都想不通，我們更想不通了，剛才在路上二嫂給的時候，我還真的是以為要過端午了呢？”

“就是呀，老二家的給了，我又沒有好意思問。”

“奇怪啊，這老二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媽媽，奶奶，你們說這粽子是二伯家給的？”

“是呀，你們曉得他家要做粽子嗎？”

弟兄倆相互看了看，都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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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桂花婆媳還在想德凱為什麼要包粽子送人。

“承闊二娃，這些天你們去過你們二伯家嗎？”

“奶奶，這段時間去的次數多一點的，有次去二伯家，他叫我們放了學沒得事就去陪他說說話的。”

“和小孩子有什麼話說的，你們二伯最近在家幹什麼啊？”

“奶奶，二伯整天在家燒香拜菩薩，素珍還說二伯捧著老黃曆數著日子拜菩薩，而且他拜菩薩這天，除了大姐可以進屋子，素珍姊妹幾個和二伯母白天都不能進屋子的。”

“啊！”桂花感到十分奇怪，“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曉得啊，既然老二連婆娘孫女都不肯進屋子，誰能去問呢？承闊二娃，你們怎麼去二伯家的？說說看。”

“奶奶，那天放學，我們在路上遇到素珍，他說二伯在家拜菩薩，還不肯她們姊妹幾個進去，我們就好奇，偷偷從門旁邊朝裡看，結果正好讓二伯看到了。”

“啊，看到了，怎麼樣了，罵你們了？”

“沒有，二伯特別客氣，把我們叫進去，還問我們學習的，叫我們以後放了學到他家陪他說說話的。”

“還有，二娃，我們走的時候，你說要尿尿，二伯說就讓你尿他家門口，你不同意，他還說請你尿的。”

“啊！還有這回事啊？”桂花婆媳感到這太不可思意了，“那，那天你們和二伯說了些什麼？”

“這，這哪個記得？”弟兄倆相互看了看，都搖了搖頭。

“想想看呢。”

“我想想看。”兩人撓了撓頭皮，“好像是那天我們問二伯政治是個什麼東西的……”

看著費盡腦汁在想的弟兄倆，桂花婆媳心裡感到很好笑，這種事情硬是要從小孩的口中問出個所以然出來，怎麼可能呢。

“好了，不要想了，德凱的鬼點子特別多，估計又是什麼事准了什麼菩薩的，才送粽子的。承闊二娃，今天咱家請了四刀黃表紙，大後天過清明節，家裡要燒紙，還要到你們的老祖宗、爺爺、爹爹墳上去添幾鍬土，燒點紙，這兩天請你們三伯幫助打一下月字，注意中午前去，他放工回來吃中飯的時候打一下，那紙千萬不能拿到他家裡去，不作的，就站在外面等你們三伯回來。”

“好的，奶奶，明天星期天啊，放假，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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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桂花婆媳上工去了，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

“哥，這等到中午吃飯還早呢，咱出去吧。”

“二娃，奶奶說的要到放工前去的，這會子三伯不在家。”

“可是說不定三哥在家啊，我們一塊去找他耍子。”

說實在的，承闊也不想待在家裡，也像承廣一樣，要不是黃表紙不能拿到別人家裡去，這心早飛出去了。

“好的吧。”承闊找了一段小繩子把那四刀黃表紙捆了起來，遞給承廣，“二娃，去的時候你拿著，回來的時候我拿著。”

“好的吧。”承廣嘴上答應，可心理一百個不願意，不過這沒有辦法，誰叫承闊是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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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路上走著，幸虧大家都去上工了，要是大人們看見了還以為誰家死了人，送紙去坐夜呢。等到了三伯家門口，承闊說話了。

“二娃，你不能進去，我去看看。”

承闊走到三伯家門口，發現門沒有上鎖，扒開一看，裡面沒有人，叫了聲“三哥”，也沒有人答應，只好掩上門，走了回來。

“哥，三哥不在家？”

“沒人，門也沒有鎖，應該沒有出遠。”

“是呀，不會是去二伯家了吧？”

“也是啊，要不咱去二伯家看看。”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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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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