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那場驚天動地的直播搞完三天後，星塵聯盟的臨時總部裡，文件和數據報告堆得像座小山。小雨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卻像打了雞血一樣，抱著一疊厚到能砸死人的分析資料衝了進來。
「我們的支持率，火箭一樣衝回來百分之四十七！」她把報告「啪」一聲摔在桌上，聲音卻沒半點興奮，「但問題來了，現在整個卡牌市場，亂成了一鍋粥。」
肥龍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裡無聊地轉著一支筆。「怎麼個亂七八糟法？」
「傳統那些卡，交易量直接跳水，一堆人現在都不知道該信誰了。盛世的股價，三天就掉了三成，銳動和新紀元也沒好到哪去。」阿信從電腦螢幕前抬起頭，插了一句，「不過，這也代表著……」
「機會。」阿哲接過話頭，手指頭在桌面上篤篤篤地敲著，「市場最慌的時候，往往就是把規矩重新洗牌的最好時機。」
他站起來，走到牆邊的白板前，抓起一支馬克筆就開始畫。左邊畫了個圈，寫上「傳統卡牌」；右邊又畫了個圈，標上「星光卡」。
「雙軌制。」阿哲轉過身看著大家，「我們不搞革命，不是要把所有舊東西都砸爛。我們要做的，是建立一個跟它平行的、全新的體系。」
小雨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聽不懂。」
「很簡單。那些喜歡收藏SSR卡、喜歡炒概念的，就讓他們繼續玩他們那套。但同時，我們搞一個完全基於『真實才藝』和『粉絲情感』的『星光卡』體系。」阿哲在兩個圈圈中間，畫了一條虛線，「兩條路並行，讓市場自己去選，看誰能笑到最後。」
肥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的意思是……讓真本事跟炒作，來一場公平對決？」
「不只是對決，」阿哲又在白板上加了點東西，「星光卡沒有什麼SSR、SR這種人為搞出來的等級。一張卡值多少錢，完全看粉絲們的真心支持——買票看演唱會、花錢買作品、參加互動……這些真金白銀的情感，才是價值的唯一來源。」
阿信好像想到了什麼，「那賺的錢怎麼分？」
「絕大部分，直接給藝人和創作團隊，我們平台只抽一點點服務費。」阿哲放下筆，「這麼一來，那些真正有才華的人，就算不抱大財團的大腿，也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比以前更好。」
話說到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阿信站起來跑去看，回來的時候，臉上表情怪怪的。
「外面來了個人，自稱是……銳動文化的二線藝人，叫『閃亮星』，說想見你。」
肥龍撇了撇嘴，一臉不屑，「那個整容怪？她跑來幹嘛？」
五分鐘後，一個妝化得跟要去唱戲一樣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她的臉一看就是動過刀的，皮膚繃得緊緊的，但那雙眼睛裡，卻透著一股藏不住的疲憊。
「我是林可兒，藝名閃亮星。」她的聲音抖得有點厲害，「我……我想加入你們的星光卡體系。」
阿哲示意她坐下，「為什麼？」
林可兒的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因為我真的受夠了。公司給我的人設是『甜美少女』，可我他媽的都二十六了。他們逼我整容，逼我假唱，逼我炒緋聞……我的SSR卡價格被炒得很高，但我拿到手的錢，連付整容的帳單都不夠。」
「那你自己真正的水準呢？」小雨問得很直接。
林可兒沉默了一下，然後，就那麼清唱起一首民謠。聲音很樸實，沒什麼花里胡哨的技巧，但那種感覺，就像一顆小石子，輕輕丟進了心湖裡。跟她在台上那種膩死人的甜美風格，完全是兩回事。
唱完，房間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
「這才是妳。」阿哲說。
林可兒的眼睛裡，好像閃過一道光，但很快又滅了下去。「可是，市場不認這個啊。我偷偷試過在小場地唱，台下觀眾只有十幾個人……」
「那是因為妳還在用舊的那套想法。」阿哲走到白板前，指著「星光卡」那個圈，「在我們的新體系裡，十幾個真心喜歡妳音樂的粉絲，比一萬個被炒作騙來的路人，要有價值得多。」
正說著，阿信的電腦突然尖叫起來。
「搞什麼鬼？」
「有人……發起了卡牌對戰挑戰……」阿信盯著螢幕，表情一下子變得超嚴肅，「是銳動的那個『黃金男孩』，他指名道姓要在公開場合跟你對戰，賭注是……如果他贏了，你就必須承認星光卡體系，是個失敗的狗屁實驗。」
肥龍「騰」地一下站起來，一巴掌拍在桌上，「這擺明了是個坑啊！」
但阿哲卻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反而若有所思，「不，這正好是個機會。一個讓所有人，都親眼看看傳統卡牌和星光卡，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機會。」
「你……你真的要接？」小雨的聲音裡全是擔心。
「當然。」阿哲轉向林可兒，「妳，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一個小時後，市中心的對戰廣場，黑壓壓地擠了幾千人。各大媒體的長槍短炮，全都對準了場地中央的全息投影台。那個叫黃金男孩的，早就等在台上了，身邊擺著他那套閃瞎人眼的豪華卡組。
「各位觀眾，今天的對戰，意義非凡！」主持人的聲音透過大喇叭，響徹整個廣場，「這不僅是兩位頂尖卡師的較量，更是兩種完全不同理念的正面對決！」
阿哲走上台的時候，手裡空空蕩蕩，只拿著一張卡。觀眾席瞬間就炸了鍋。
「一張卡？他是不是瘋了？」
「對面的黃金男孩，可是有三張SSR啊！」
黃金男孩冷笑一聲，「阿哲，不多帶幾張？我可不想贏得太輕鬆。」
「一張就夠了。」阿哲把手裡的卡舉了起來，「這是林可兒的星光卡，剛剛才做好的。」
全場一片譁然。林可兒？就那個二線的整容咖？
對戰開始。黃金男孩先出手，召喚了他的王牌——SSR級偶像歌手「完美王子」。全息投影瞬間成形，一個帥到沒天理的男性虛擬偶像出現，配上最頂級的音效和燈光，簡直閃瞎狗眼。
「在這閃耀的舞台上，我就是永恆的王！」完美王子開始唱歌，那聲音，每個音都準到像是用電腦算出來的，舞台效果更是華麗到不行。觀眾情緒分析系統顯示，49個AR觀眾裡，有35個瞬間就被吸到了黃金男孩那邊。
「該你了！」黃金男孩得意地看著阿哲。
阿哲啟動了林可兒的星光卡。投影出現的，不是那個整容後的甜美少女，而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女孩，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白T恤，手裡抱著一把舊舊的木吉他。
「這什麼玩意兒？」觀眾席裡有人直接笑出了聲。
但林可兒一開口唱歌，那些笑聲，就慢慢地，停了。
「走過那條熟悉的街道，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DYA8wWu5i
又想起小時候的夢想，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rE2gwA4O
我不需要華麗的外表，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EGcUH9pr
只要心裡還留著那道光……」
這不是什麼大製作，也沒有什麼酷炫的特效，就是一個女孩，在安安靜靜地唱著自己的故事。但奇怪的是，AR觀眾的指標，開始一個一個地，往阿哲這邊偏。
「十八歲那年的我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QM6zqEsx
還以為世界等著我去征服，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FTNTVMQA
現在才終於明白，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VdjC7MtI
最珍貴的，是沒丟掉原來的自己……」
歌聲還在繼續，林可兒的全息影像，好像在發光。不是那種技術做出來的光，而是一種從身體裡透出來的，很溫暖的光。觀眾情緒分析系統的指針，瘋狂地跳動，達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高度。
黃金男孩的臉色變了。他拼命想讓完美王子的表演更賣力，但不管怎麼調整，都沒辦法把觀眾的注意力拉回來。
最後的結果，49個AR觀眾，有42個，站到了阿哲這邊。
現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黃金男孩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的卡是SSR！她不過是個二線咖！」
阿哲收回卡牌，「這就是星光卡的力量。它靠的不是人為炒作出來的稀有度，而是來自人心底，最真實的情感。」
觀眾席，開始有人鼓掌，一開始稀稀拉拉，後來，掌聲像潮水一樣，越來越響。
「林可兒！林可兒！」不知道是誰，開始大聲喊她的名字。
黃金男孩慢慢走下台，經過阿哲身邊的時候，停了一下。
「你們……真的能改變這個世界嗎？」
阿哲看了看台下的觀眾，看著那些拿著手機激動地跟同伴討論的年輕人，看著那些媒體記者閃個不停的鎂光燈。
「不是我們，」他說，「是每一個，還願意相信真實有力量的人。」
黃金男孩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走了。
對戰結束後，阿哲回到後台，發現林可兒一個人正坐在角落裡，肩膀一抽一抽地在哭。但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眼淚，而是解脫。
「謝謝……」她抬起頭，那雙洗掉了濃妝的眼睛，比任何鑽石都要亮，「謝謝你，讓我找回了我自己。」
小雨拿著平板電腦，像陣風一樣跑過來，興奮到話都說不清楚。
「又怎麼了？」肥龍問。
「林可-兒的星光卡……在對戰結束後的十分鐘裡，就有三千多個人，申請購買支持版！」小雨的聲音都在抖，「而且全是真的花錢預購，一個炒作的都沒有！」
阿哲笑了，「這，才只是個開始。」
他走到窗邊，看著被夜色籠罩的城市，燈火通明。遠處，好幾棟商業大樓的LED螢幕上，正在重播今晚這場不可思議的對戰。
在他的口袋裡，手機，輕輕地，震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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