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
六爺令芳青寫文,不限題目。小順熟練飛快的磨了墨,芳青提筆就寫,筆跡娟秀,寫得有若行雲流水的暢快。不一會兒,便寫了滿滿的一紙,呈給六爺過目。
文章是寫元宵花燈會的人物風景,寫得熱鬧生動,也對年輕人難得可以出外遊玩,驚奇又喜樂的心情,描寫得情真意切。
六爺又問道:「你會畫畫?會寫風景還是人物丹青?」
芳青答道:「都有畫過,但只懂皮毛,只怕不會入六爺的目。」
六爺令道:「我就想看看一個小倌能畫出什麼名堂,你就姑且描人物、風景草稿各一,瞧瞧你的骨法用筆。」
芳青匆匆描了草稿,一幅是書生側影,另一幅畫的是夜市燈會。儘管線條簡單,卻筆法熟練,且畫得氣韻生動。
雖然六爺不語,但侍童瞧他臉色,也看得出六爺心中是滿意的。侍童之前從未想過,賣文弄墨也可以討好恩客,只覺別開生面,雖然沉悶,但只要可以討好客人,什麼也是好的。
六爺問道:「你畫的這些東西,都是親眼見過的嗎?」
芳青答道:「有的看過,有的沒有見過。」芳青心中害怕六爺會洞悉自己昨晚偷走,答得含糊,緊張得心兒砰砰跳,小手急冒汗。
芳青不似之前鎮定,坐在六爺大腿的身子不住搖晃,六爺卻不察覺芳青的窘態,繼續說道:「不論畫畫還是寫文章,總不能跟實物一模一樣。」芳青不解其言,沒有理會。
六爺道:「有時候,要畫的東西本身夠好,當然可以寫實的應物象形。但是,如果事情乏善足陳,那就得圓滑變通。」
芳青聽出苗頭,曉得這話裡有話,表面說的是畫畫,卻另有所指,怔怔的看住六爺。
六爺繼續道:「這幾天,有點事,所以要來的人沒有來,但日記還是要寫的。」
芳青想不到六爺還是說日記的事,有點詫異,摸不清六爺的心思,以為要責難自己,道:「不勞六爺費心。我總是會寫日記、不會交白卷的。」
六爺卻道:「不用擔心,我跟你一起寫,指導你寫。」
歡兒見芳青呆呆的反應不得,馬上代為叩謝道:「六爺英明,奴才正在為這日記簿苦惱。難得貴人事忙,還拔刀相助。現在六爺親自監督,實在是青相公的福氣。」說完,又叩了幾次頭。侍童起初怕六爺責罵,還戰戰兢兢的,知道六爺不降罪,還出手幫助,馬上喜出望看的不住拍馬屁。
六爺問侍童道:「你叫什麼名字?」
侍童戰戰兢兢的答道:「奴才叫歡兒,是青相公的貼身小廝。」
六爺道:「你事事盡責,為主子擔憂解困,做得不錯。」
歡兒恭敬答道:「奴才責無旁貸。」
六爺揮一揮手,小順扶起了歡兒,又遞上一個荷包,道:「這是六爺給你的打賞。」
歡兒站了起來,摸了摸重甸甸的荷包,內裡大約有十文錢,差不多是侍童兩個月的月錢。歡兒千謝萬謝的,心道,果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歡兒又要跪拜叩謝,卻給小順阻止了。
小順笑笑的道:「好兄弟,咱們做奴才的,服侍主子本來就是份內事,但六爺見你聰明伶俐,才特意打賞的,以後繼續盡心服侍就可以了。該做事時,就做事;該說話,就說話。千萬不得亂說話哦!」這就暗示了,打賞就是掩口費。歡兒既收了好處,便不得向人提起日記是捏造的。
歡兒連聲稱是,小順又問歡兒吃了早飯沒有,便要帶歡兒吃飯,歡兒受寵若驚,喜上眉梢,二人向六爺叩了禮,便退下,一邊走,一邊繼續談天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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