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
芳青認真的評論小說,逗得六爺哈哈大笑,道:「你懂的還不少。聽你說話,不像小倌,倒像教書先生了。」
芳青感覺自己給嘲弄了,但心意堅決,答道:「總之,這書很好看,我就喜歡看。」
六爺拈了芳青下巴,笑問道:「怎麼淪落紅塵了,還這般不知趣?」
芳青鎮靜答道:「我只是有話直說,據實評理而已。」
六爺笑笑應道:「在人人指鹿為馬、個個趨炎附勢的時候,說實話本身就是死罪了。」
芳青曉得這是實情,無奈不語。
六爺繼續笑道:「而且說什麼警世意味、惡人有惡報,難道世上果真有天理循環?你到現在還相信惡人自有惡人磨?」
芳青此時更是面如灰色,絲毫不能反駁。
六爺也不再說下去了,只是交代道:「我眼下有事要出去,明晚再來看你。」說著,便放下了芳青,轉瞬便已動身出門,侍童想再奉承幾句也來不及了。
六爺出了門,芳青原可鬆一口氣,六爺卻會在明晚再來,但芳青已約了君宇去燈會,此刻當然是心焦如焚,不曉得該怎麼辦。
侍童卻教訓芳青的道:「你這小笨賊,總是亂說話開罪客人,幸好有我替你打圓場。你知道麼?就是客人說天上月兒起角,咱們也要跟著說月亮有角。這才可以討好客人,上次還打你不夠麼?」
芳青卻道:「這人真怪,我越反駁,他卻越高興。」
侍童罵道:「不準說客人怪,還有,六爺哪裡高興?剛才說什麼指六為罵,不就是說你口出狂言,罵了六爺麼?」
芳青懶得跟侍童分辯,侍童卻鳴鳴得意,起勁的自言自語道:「明晚爺來時,咱們得好好準備。明晚就是十五,六爺說有湯圓,不曉得有沒有我的份兒?是紅豆湯圓,還是豆沙湯圓呢?」侍童這幾天吃喝充足,自然是得一望二,開始盤算起元宵湯圓了。
芳青問道:「你到廚房串串門子,不就知道麼?」芳青學會了怎麼遣開囉唆的侍童,而侍童也樂得開小差,答道:「好,我這就去打聽打聽。」果然馬上就離開了。
芳青獨自苦惱,信步到了春兒處,見春兒的侍童在門外打掃,便想叩門進去,找春兒聊聊。想到對策自然最佳,不然放鬆一下心情也好。
不料,春兒侍童卻制止了芳青,道:「青相公且慢。」
芳青解釋道:「我想找春哥哥玩。」
春兒的侍童小聲答道:「有客人在呢。」臉色看似平淡如常,隱隱卻自有笑意。
芳青聽了,十分害怕,問道:「什麼?有客人?」芳青吃了一驚,空閒了幾天,客人終於還是到來了,小倌就是要讓男人輪著玩。除了六爺,還有別的客人,不曉得有幾個,會怎麼對待春兒和自己,芳青心中黯然。
侍童訕訕笑道:「是位貴客呢。春相公也不在這裡,開了一整個院子來伺候,也不用我,另外有奴才貼身伺候了。」
芳青原想找春兒商量,眼下無奈的閒逛園子,步履緩,心中著急。
俗語說得好,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芳青想起六爺的種種欺侮,忽然便想到明晚可以試試撇下六爺,依計行事的去私會君宇。
這又想起,調教箱裡有蒙汗藥,但藥性低微,只是用來討好喜好迷姦小倌的恩客。但像六爺這般強壯的男人,怕是迷不了。
芳青卻不放棄,情急智生,心中忽然又想到,到時候,只好再勸酒,見機行事了。
一想到這些,芳青膽大了,心也明澄了,就到處探路,見很多宅門都只是隨便的關上,縱是有鎖,鎖也老舊了,要逃也不難。
忽然有聲音問道:「你是誰?」
芳青有點慌張,強作鎮定,轉頭看,見是個瘦削的年輕人,大約十六、七歲,就是今早跟老僕一起挑水的那個。
那人走近,見是芳青,頓時客氣了,笑笑道:「原來是你。我叫小順,是大少爺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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