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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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齡不住的吹噓，芳青初聽，只覺奇怪，聽久了，就覺荒謬，禁不住一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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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頭由衷的感謝道：「主子待我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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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小毛頭歎道：「這樣的恩情，咱們應該怎生報答呢？」院裡有很多孩子都是窮出身，之前連吃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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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微笑道：「好好的待客，凡事都乖乖的聽話，不要讓主子操心，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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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兒說道：「你們乖乖的，就不愁前程，以後會像我們一般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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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香快掛牌了，心中盼望以後能過上好日子，和幾個小毛頭一般，臉上都是羨慕期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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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聽他們說的話越來越荒謬，已是滑稽至極，終於忍不住插嘴，出言譏諷的說道：「天下間，哪有白吃的道理？羊毛還不是出自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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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裝作聽不清楚，只是閃爍其詞的說笑道：「你姓楊，身上的就是羊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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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兒聽了芳青的話，卻是氣得質問道：「你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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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反駁道：「難道這不是事實嗎？你道這院子是開善堂、是養生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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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齡罵道：「這什麼屁話，我咋個曉得？難道你不是院裡的人？咱們同吃一窩粥，你把自己看成什麼，是天王老子？還是觀音菩薩麼？你憑什麼！你還當自己是做官的人上人麼？你們家早給史爺整治透了！帶罪之身，比我們還不如呢！要不是院裡給你住的吃的，你這狗屁一樣的東西！早冷死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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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反駁道：「我們任人羞辱玩弄，是什麼恩情？有多體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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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齡眼光充滿恨意，啐道：「你以為史爺看顧你，得了勢，就很了不起嗎？這麼囂張！史爺只是圖個鮮、玩玩而已。你走著瞧，看史爺以後怎麼處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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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勸道：「院子風光，咱們也跟著風光。南春院就是我們的一切。咱們的尊嚴榮辱，都跟院子系在一起。唇齒相依，怎可以說這般嘔氣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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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香情真意切的勸道：「青哥哥，不要再生事了。你出身好，心頭高，但要是沒有院子，哪有我們呢？」蔻香當初是跟芳青一起給賣進南春院，心中念著舊情，是以苦口婆心的規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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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聽了這話，又羞又怒，氣得身子顫抖抖，但夏蟲不可語冰，實在不曉得怎麼反駁，只能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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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再勸道：「好了，我們人微言輕，也不用爭辯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說著，春兒的侍童也捧出新的糕點，想要扯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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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齡卻不罷休，指著芳青罵道：「你這不知恥的小混蛋，蔑視院子，也瞧不起大家，還不快向賠我們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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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是實情，為什麼要我賠罪？」芳青冷笑道：「倒是你，更應賠罪吧，你剛才說的事，分明是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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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這句話還沒說完，久齡就忽然撲上去，雙手掐住芳青的粉頸。芳青不甘捱打，也伸手回了一掌在久齡的肚上，推開了久齡。雖說是調教過的小倌，但總不失男孩的打鬧頑皮。兩人拳來腿往，你扯我頭髮，我拉你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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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倒地扭打成一塊，旁人勸了好久也不聽。春兒和侍童好不容易才將二人分開，明兒和全兒扶住了久齡，春兒扶著芳青，小聲勸道：「權且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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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的侍童忽然衝了進來，門也不叩，也不向眾人請安問好，又歡又喜的向芳青說道：「有大新聞呢！有客人想要為你贖身！」芳青一聽，心中一動，有點緊張，有點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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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童定了神，看清了芳青眼下披頭散髮、衣履凌亂，擔心的說道：「哎呀！看你這亂糟糟的模樣，還不快點收拾收拾，也許主子就要傳你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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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嘖嘖稱奇，不住的問道：「誰要為芳青贖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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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童得意的問道：「你們猜是哪位客人要贖我相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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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道：「是史爺嗎？」，也人問：「是朱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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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童總是搖頭說不，答道：「這客人還很年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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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小倌回家已是稀奇之事。就是有贖身，也多是老客所為，眾人越聽越稀奇。芳青一聽，心頭柔情蜜意，高興得雀躍萬分。君宇說好了要為自己贖身，這會兒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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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齡又急又怒，問道：「是那姓白的小白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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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童答道：「不是白爺，是柱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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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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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人生關口，以後不定期更新，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