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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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見到春兒笑容可掬，想起自己那次胡亂的罵了春兒，心中就有點緊張，所以卻了步。春兒招手說道：「快點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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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坐在榻的另一邊，但有點怯生生，不曉得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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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柔聲道：「天氣很冷呢，你也拿一個吧。」說著就遞給芳青另一個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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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接過手爐，拿在掌裡，果然暖和了許多，羞澀的小聲說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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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道：「這陣子天氣冷，常常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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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搭腔道：「昨晚下的雪很大，真冷。」昨晚下過雪，雖然眼下止了，但屋簷上還有積雪。芳青想起，剛進院時，也下了雪，不過是三數個月的光景，卻是彷如隔世了，心中惘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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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問道：「你的衣衫還足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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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答道：「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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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閒聊天氣之際，春兒的侍童捧出了一紫檀托盤，放了茶點在二人之間的紫檀木小榻几。青花瓷碟上放的，是松子糖、芝麻糕、綠豆糕、核桃酥等八色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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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一向喜歡甜吃，進了院之後，難得有機會吃，現在看了就餓，怯怯的問道：「可以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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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微笑道：「當然可以。還有，這是梨茶，可以潤肺的，天氣冷，多喝一點。」見芳青有點遲疑，繼續說道：「這果茶放的是梨、山楂、草藥，沒有茶葉，咱們可以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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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芳青吃得津津有味，春兒問道：「好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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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點頭道：「很好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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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微笑道：「不用謝。過年這幾天，預備了一點糖果，大家都可以吃的。你就吃多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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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問道：「這幾天大家都可以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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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道：「這幾天，很少客人來。所以，明天，我也約了大家來過新年，一起吃糕點、燒爆竹。你也來，好麼？過新年，不要孤孤獨獨的過，來跟大家一起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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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見春兒誠懇意切，馬上就答應了。二人一直吃喝談天，聊過年的林林總總，芳青的心情輕鬆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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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忽然說道：「你家的事，我的確知曉，當初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一直不敢提起。你不會怪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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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聽了，直是一愕，臉色悲傷，但只是搖頭嘆道：「算了，這事不能怪你。有人存心要糟蹋我，你也只能附和他們，沒有別的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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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說道：「我從前也聽說過，你們楊家是書香世代、大有作為的人家。來了這地方，也真是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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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吃了很多苦頭，但從來沒有人明白自己的苦處；之前不敢跟人提起自己的身世，縱有委屈，也是無處可訴。就是跟君宇，也不敢多說，怕他知道這些醜事後，會瞧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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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突然聽了明瞭自己困境的體己話，馬上感激流淚 ，哭道：「春哥哥，我之前惱了你，真的是錯了。難得你還待我這般，我真的不曉得怎麼償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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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笑道：「傻孩子，這般輕易就流淚，以後的路怎麼走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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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還在抽抽噎噎，春兒問道：「你知道麼？前兩天，歡哥兒又參了你一本，說你不夠熟練 。」歡哥兒就是芳青的侍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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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聽了，氣得忘了流淚，但又馬上洩了氣，無奈的說道：「我就知道他常常編排我的不是，但也奈他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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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安慰的勸道：「俗語說得好，吃飽的狗不咬人。這中間是有學問的，你一會兒帶一些糕點回去，請他吃。這麼辦，下次要他匯報時，也可以盼得他嘴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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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青突然問道：「春哥哥，你是不是常常幫助別人？」見春兒臉有疑色，說得更白的問道：「我聽說，你常常借錢給別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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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笑笑問道：「怎麼了？你也想要借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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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錢雖少，但芳青花的不多，而且芳青心中只在等君宇來接自己，覺得華衣美食都不重要。芳青搖搖頭，想起對君宇的情意，就有點羞羞的難以啟齒，但強迫自己說出來：「我寫了信，想托牌堂送給君宇少爺，但牌堂的人不願意幫忙…春哥哥，你可以幫我的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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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笑道：「這容易得很，你帶一點東西去，送給他們就可以了。不過，也許有人是欺侮你臉嫩。這樣吧，你一會兒把信給我，讓我替你辦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