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雛子以她龐大的雙峰在東京灣形成奇觀,並暫時獲得一份扭曲的、被默許的平靜之時,一場真正的、全球性的末日,才剛剛拉開它血腥的序幕。全球各地殘存的通訊系統,幾乎在同一時間,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噩耗。東京那頭被雛子刺穿心臟的巨鬣蜥並非個案,它只是冰山一角,一個微不足道的先兆。
數十頭、甚至上百頭體型更為龐大、形態各異、充滿純粹攻擊性的巨型野獸,正從地球的各個黑暗角落——萬米之下的深海海溝、大陸板塊深處的地幔層、甚至是沉睡了數萬年的極地冰川之下——同時甦醒。它們以無法阻擋之勢,向著早已脆弱不堪的人類文明,發起了全面的、無差別的入侵。
大洋深處,體型足以媲美航空母艦的巨型利維坦級生物浮出水面,牠們或許是遠古章魚的變種,或許是鯨魚的畸形進化體。牠們掀起數百米高的滅世海嘯,輕易吞噬了紐約、上海、倫敦等沿海城市。牠們那如同島嶼般的巨大觸手,輕易就能將鋼鐵鑄就的艦隊拍成海底的廢鐵,口中噴射出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未知液體,足以在數秒內融化整座摩天大樓。
歐亞大陸的腹地,數不清的、如同火車般大小的巨型鑽地甲蟲和蜈蚣狀蠕蟲,從地底深處鑽出地表。它們所過之處,農田被毀,城市的地基被掏空,然後轟然塌陷。它們堅硬的口器能輕易鑿穿山脈,它們的數量多到令人絕望,只在地面上留下滿目瘡痍的地底坑道和被吞噬的城市空殼。
而在南極和北極,沉睡在永恆凍土之下的遠古猛瑪象和劍齒虎等巨型哺乳動物被喚醒。它們帶著能凍結一切的寒意,在冰原上咆哮,牠們的每一次呼吸,都形成致命的冰凍吐息,所過之處,一切生命,無論是人類還是動植物,都會被瞬間凍結成脆弱的、閃爍著詭異藍光的冰雕。
曾經讓人類引以為傲的軍隊,在這些無差別的、純粹的巨獸天災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可笑而又無力。導彈、坦克、戰機,這些在過去足以決定一個國家戰爭勝負的武器,此刻卻連阻止巨獸前進一秒鐘都辦不到。全球的通訊網絡被徹底摧毀,城市變成燃燒的廢墟,人類文明的火種,在風雨飄搖中,面臨著真正的、徹底的滅絕危機。
當整個世界陷入火海,當絕望如同病毒般籠罩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時,倖存的人們,特別是那些曾試圖囚禁、研究、甚至盤算著如何解剖雛子的政府高層和科學家,才猛然意識到一個殘酷而又極具諷刺意味的事實:
他們曾經極力想要「控制」甚至「消滅」的雛子,或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在面對巨型鬣蜥的襲擊時,雛子證明了自己擁有與其他巨獸搏鬥並取得勝利的壓倒性能力。她雖然也是「巨人」,但她與那些只知破壞的、如同自然災害般的野獸不同。她曾有過人性,也曾展現出因羞恥而停滯、因飢餓而馴服的「弱點」。相較於那些純粹的、無法溝通的「天災」,她似乎是唯一可能被影響、唯一能與之對抗的「同類」。
人類自己的力量,在這些新的、更強大的巨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們沒有任何常規武器能有效殺死這些龐然大物。而雛子,她用巨鬣蜥的屍體證明了自己擁有擊殺巨獸的力量。她那龐大、裸露卻充滿力量的軀體,此刻不再是羞恥的來源,不再是需要被遮掩的禁忌,而是人類能否從這場全球浩劫中倖存下來的、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籌碼。
曾經被恐懼、羞恥和厭惡所定義的雛子,在這一刻,她的存在意義被徹底顛覆。她不再是需要被收容和研究的「異常現象」,而是可能拯救人類於水火之中的**「救世主」**。儘管這份身份的轉變,充滿了血腥、暴力與無盡的諷刺。人們曾懼怕她的裸露,曾窺探她的身體,曾羞辱她的存在,現在,他們卻要跪下來,向這份裸露與力量,乞求生存的權利。
在世界各地的戰場上,人類軍隊節節敗退。殘存的聯合指揮部,在經過短暫而絕望的沉默後,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了那個依舊在東京灣中靜靜漂浮的巨人身上。
他們將所有殘存的資源集中起來,再次動用巨型擴音器,將那充滿了絕望、卑微與懇求的聲音,透過全球唯一的幾個倖存的廣播頻率,如同向神明發出的最後禱告般,向雛子所在的東京灣發出呼喚。
「雛子……雛子!你聽得到嗎?世界……世界正在被毀滅!無數的城市正在燃燒!」一個蒼老而顫抖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帶著最後的希望與絕望,在東京灣上空迴盪。
「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幫助我們!求你……幫助人類吧!求你再次展現你的力量……」聲音中充滿了卑微與乞求,與曾經那些發號施令、試圖囚禁她的冰冷語氣,截然不同。
在東京灣中,雛子那巨大的、半浸在水中的裸露身軀,此刻似乎感受到了這份來自全球的絕望與哀鳴。她那巨大的雙峰依然平靜地露出水面,像兩座亙古不變的、沉默的肉體之山。
她是否會回應這份來自曾經囚禁她、羞辱她的種族的求助?她是否會再次從那份來之不易的平靜中甦醒,為了拯救那些曾經在她眼中如同「蟲子」般的凡人而戰?
這一切,都將決定人類文明的最終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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