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子那如同神罰般的嘲諷笑聲,如同冷酷無情的風暴,席捲了整個東京灣上空。它沒有帶來期待中的神蹟,卻擊碎了人類最後一絲理智的防線,將他們推入了更深的絕望。然而,就在這份極致的絕望迴響之中,一種更為原始、更為瘋狂的「信仰」變異體,開始從人性的廢墟中滋生,並以一種不可理喻的方式迅速蔓延。
首先做出反應的,是那些最為狂熱的、將雛子奉為「聖母」的教徒。在他們的認知中,神的行為皆是神諭,凡人無法理解,只能遵從。他們將雛子的笑聲,強行解讀為一種更深層次的啟示,認為這是「女神」在嘲笑他們的心不夠誠,他們的奉獻不夠「純粹」。在他們自發形成的扭曲教義中,赤裸代表著回歸本源,代表著洗去一切凡俗的罪惡與遮掩,向神明展現最真實、最無暇的自我。
「女神在嘲笑我們!嘲笑我們依然穿著這身骯髒的皮囊!」一個頭髮花白、眼神狂熱得如同燃燒炭火的老教徒,用顫抖的聲音,歇斯底里地高喊著。「我們必須像她一樣!拋棄一切!向女神獻上我們的本相!」
隨後,令人目瞪口呆、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一幕發生了。在雛子那巨大的、充滿嘲諷意味的裸露雙峰面前,這些狂熱的信徒開始一件件地、瘋狂地脫下自己的衣服。他們的動作笨拙而急切,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驅使。很快,數十名、數百名,甚至數千名信徒,便在東京灣那冰冷的海岸線上,赤身裸體地跪拜著。他們的身體在寒冷的海風中瑟瑟發抖,但臉上卻洋溢著一種病態的、近乎癲狂的解脫感。他們堅信,唯有模仿「女神」的裸露,才能獲得她的憐憫與最終的救贖。
雛子那巨大的身軀依舊在海中坐著,但她的笑容,卻在看到這一幕時,緩緩地凝固了。她巨大的眼眸,帶著嘲諷的餘光掃視著下方。然而,當她看到這些渺小的凡人,一個個褪去衣物,赤裸著身體,以一種虔誠的姿態跪拜在她的腳下時,那份高高在上的嘲諷,瞬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無法理解的錯愕。
她的嘴角不再是嘲諷的上揚,而是微微張開,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那份早已被她拋棄的、屬於少女的羞澀與尷尬,即使在她這具龐大的神之軀體上,依然不可思議地顯現了出來。這群凡人的行為,已經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任何範疇。他們竟然以這種方式來「崇拜」她?這實在是太荒謬了,荒謬到讓她感到一陣傻眼。她的臉頰,那如同山壁般巨大的肌膚,再次不可控制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她想轉過頭去,想閉上眼,但她的身體依然無法動彈,周圍那片赤裸的海洋,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然而,這股赤裸的浪潮並未就此停止。
當越來越多的人看到聖母教徒的瘋狂舉動,以及雛子那短暫的、充滿了「人性化」的傻眼反應時,一些原本還算理智的倖存者,他們的腦海中突然像被閃電擊中般,閃過一絲**「領悟」**。
他們想起來了。他們想起了最初,雛子突然巨大化,校服在眾目睽睽之下崩裂,她赤裸著、無助地、茫然地出現在東京市中心的樣子。那份極致的尷尬與被公開處刑的屈辱,正是她後來一切瘋狂與毀滅的開端。而現在,這些狂熱的信徒,竟然在以一種扭曲的方式,模仿她當時的處境?
「她……她一開始……也是這樣的!」一個曾經是教師的婦女,突然跪倒在地,失聲痛哭,淚水湧出眼眶。
這份遲來得可笑、卻又無比真誠的「同理心」,像電流般迅速傳播開來。更多的人開始默默地脫下自己的衣服。他們不再是為了膜拜,不再是為了狂熱的信仰,而是為了模仿雛-子最初的羞恥,企圖以此來與她「共情」。他們赤裸的身體在寒風中顫抖,臉上不再是狂熱,而是充滿了悲傷、懺悔與一種無聲的理解。他們彷彿在用自己的身體,向那個高高在上的巨人表達著無聲的哀求:「我們懂你的羞恥,我們懂你的痛苦,我們也願與你一同承擔這份屈辱,只求你能幫助我們。」
整個東京灣的海岸線上,數百萬的凡人,此刻都赤身裸體地跪拜著。他們不再是單純的信徒,而是共同承擔著一份羞恥,一片絕望。那份由集體裸露所形成的、無比震撼的畫面,比任何語言、任何禱告都更具衝擊力。人類的最後尊嚴,此刻在他們自己的選擇下,被剝得一乾二淨,只為了換取一份來自「神」的憐憫。
雛子坐在海中,靜靜地看著這數百萬的、赤裸的、向她祈求的凡人。他們模仿著她,他們領悟了她。這份遲來而荒誕的「共情」,是否能觸動她那顆曾經被羞恥徹底摧毀、被憤怒冰封的少女之心?她會因此動搖嗎?還是會繼續嘲笑這場由她親手導演的、人類的集體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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