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妄想做甚麼迫『魚檔』大義滅親的夢,那你們就先做次示範給我們看。」
發動錄音攻勢讓劉Sir靜下來後,梁業才真正出動致命一擊,從褲袋抽出兩本冊子:「周承恪的名字你認得吧,你說他在上頭寫了這麼多死者名字,還有個『陳蕤』,是甚麼意思呢?」
陳蕤瞄着那眼熟的冊子就眼皮一跳,他記得,這兩本在他被昏迷之後就不翼而飛,梁業在哪裡找到的?
「我在周承恪家裡翻出來的。」梁業皮笑肉不笑暗示:「想着能殺『魚檔』太興奮,他居然忘了鎖門。」
「……」
陳蕤緩慢地點了個頭,梁業說周承恪忘了鎖門就是忘了鎖門,他信。
在天台抓到周承恪的功勞已經足夠,破門入屋這些,留回給梁業自己好了。
「我草草查了一下,在陳艽之前,冊子上的死亡名單不是被警方歸類為『自殺』就是『意外死亡』。」
梁業不屑冷笑,他將冊子塞到劉Sir手中,狠狠嘲笑着他的無能:「最早記錄的那個七年前已經死了,足足七年,你們眼皮子藏了隻殺人鮫,居然可以沒有察覺?」
「這……我、我要先了解……」
劉Sir被嗆得支支吾吾不敢回應,特別是當他認出周承恪的字跡,他更是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陳蕤默默掃了對方一眼,沒有發表任何感想。
他有想過,即便有宋啟克相助,周承恪沒可能殺了這麼多人都沒被發現。
若是周承恪有七年前便已經開始動手,這麼長的時間都沒被發現,唯一的可能性便是——
周承恪真的沒動手。
他動嘴。
陳艽等人都是自願赴死,都說得動人接受遇害,會說不動人自殺?
連上警察內部記錄,大把大把的魚人資料任着周承恪查,他挑出易控制的私下偷偷接觸,將他們引上那唐樓單位,洗腦後再指示他們自殺,死了一個他便可以找下一個。
這把戲他足足玩了七年都沒有被發現,心態自然會愈來愈狂妄,周承恪死了沒法回答,不過陳蕤猜,對方大概是覺得再這樣沒可疑死亡沒意思,便玩得更大改成了可疑死亡。
看着警方和「魚檔」都錯認那條蛇做S,他心裡絕對是爽得不行吧。
陳蕤看得通的事梁業不可能沒看穿,可看着自己人莫名揹了個黑鍋份上,不理了,先嗆再說。
「在你還在被自己的同袍耍到團團轉時,我已經向人類那邊提出了調查周承恪的請求。」梁業繼續道:「你知道你手下是在人類世界那邊出生的嗎?」
陳蕤一怔,這他都不知道。
周承恪在人類世界那邊出生、長大,並在十八歲的時候考上了魚人大學歷史系,這才是他鮫人第一次過來魚人社會。
在魚人社會他沒有身份證,於是他便提交了他在人類社會的那張,讓相關部門按着上頭的名字給他弄。
十八歲前所有記錄空白的「周承恪」由此誕生。
「在他過來魚人社會前兩星期,他在人類那邊申請了改名契,他的身份證是新的,按理這點他要申報,但他沒有,所以,官方記錄並不知道他之前的名字。」梁業一字一頓道:「他真正的名字是克萊斯·周斯,陳艽等人遇害地點的建築師肖恩·周斯的兒子。」
陳蕤眨了眨眼,他不知道周承恪的原來名字,但當他從馬欣欣嘴裡聽到「周」字時,他胸口一跳,想起周承恪家裡有很為數不少的建築模型。
這樣的連貫實在牽強,但那時他都已經猜着對方是針對肖恩建築的蛇亞,那麼,周斯的「周」和周承恪的「周」有關係,又有甚麼不可能?
他看着網路上的肖恩照片,驚訝那鮫和周承恪居然有幾分相似。
然後,他故意在周承恪前提起了這鮫,不止提起還反覆拿來刺激,果然,對方完全藏不住憎恨,若不是還在裝不認識,怕是用最惡毒的詞來咒罵。
看着這副樣子的周承恪,還有甚麼好不懂的。
馬欣欣曾說過,肖恩沒讓他那個不知名的兒子繼承公司。
周承恪說過,他是歷史系畢業。
因着學科不如父親滿意,周承恪的繼承之路被強制中斷,然後便是——殺意遂生。
理由很荒唐,只是一個權承權,可卻是最能解釋到周承恪動手的原因。
只是,冤有頭債有主,不滿老子那就跟老子本鮫算帳好了,如此搞場大龍鳳有意思嗎?
「查他的在學紀錄,就會發現他多次申請轉系建築系被拒。」梁業在過來收網前把一切都查好了:「他老子死前將建築行整間交給了外姓徒弟,周承恪連半股股權都沒撈到,身為性子高傲的鮫人,連我都有點佩服,他是怎麼忍下來的。」
「那位好徒弟已經在我們『魚檔』作客,夠意思的,他一直於心有愧搶了師父兒子的繼續權,但又厚臉皮不想讓出來,你猜他做了甚麼?」
「在六年前他就意識到有人在針對肖恩建築,然後他一想就想到周承恪,他沒有說出來,年年花着大錢壓下風聲,收買、要脅、逼人噤聲——他還在電話上跟人提過,要把陳艽的家屬找出來,『免得妨礙少爺行事』。」
陳蕤的三白眼微微一揚,他就說再不敢談鮫,連續七年出事絕對會有人出來說,而周承恪身為鮫人,再怎麼能忍也忍不了多次犯案後皆被無視,原來是這樣。
大概是因為周承恪知道是誰會善後,才會更加瘋狂推人死在肖恩建築下。
連人證也搬出來,也算是徹底坐實周承恪犯罪實證,劉Sir心如死灰,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屍體,無法接受自己下屬居然是個殺人狂。
「二十四小時之內,我要你們取消對陳蕤的通緝並公開道歉。」
梁業勾起嘲弄的嘴角,他不知警方會不會後悔不查清楚就將「魚檔」推出來好轉移自己的無能,可他清楚,這巴啪啪啪打臉他看着很爽:「肖恩的好徒弟在我們手裡,周承恪的本名——還有他的對話記錄也是,不想家醜一字不漏揚出來,自己想清楚該怎樣做。」
劉Sir臉色變得更白,他很清楚他們這波操作有多丟架,為形象,警方肯定會美方一下案情,更也許會在撒回通緝之際朝陳蕤潑點「魚檔」不是全清白的黑水,但梁業這話一放,明明白白告之——別耍花樣。
「走吧。」
梁業看出自己的警告到位,拉了拉身後他護着的部下便示意將殘局丟給劉Sir處理,兇手是鮫按理「魚檔」該接手,可想到周承恪的身份,警察未必願意轉交。
陳蕤屁癲屁癲跟着大佬走,在步下樓梯之際,劉Sir質疑的聲音跟便追了上來。
「你們『魚檔』為甚麼要插手?」陳蕤和梁業替警方破了案,劉Sir不念功勞,只念事情說出後他們會惹來多少閑言閑語:「想看我們出醜、看我們鬧笑話?」
陳蕤的三白眼變回了平常的無神,他望向劉Sir,在這刻,他忽然有種感慨,不愧是能給鮫當上司的糊塗蟲,永遠能找着角度指控他人。
也許他之後該找個時間,研究一下這人是魚人還是跟周承恪一樣,故意隱藏種族的鮫人。
但在這刻,他只是淡淡開口。
「我母親在離婚後,利用『魚檔』的員工保密條例,將我倆跟她前夫的關係在官方紀錄上完全切割,如此那個人無論發生事,都沒有人能通知到我們。」陳蕤道:「可我到底跟他有血緣關係,即便毫無聯繫,在新聞上看着他慘死,還是想盡點孝心。」
劉Sir看向陳蕤,後知後覺發對方眉目間和某張他看過的死者照片有幾分相似,他瞪大眼,瞬間啞然。
「陳艽是我的生父。」陳蕤公佈答案,目光落在周承恪身上,裡頭沒有一絲恨意只有漠然,他不在意陳艽被殺,那人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坦白說,連人渣也比他好。
但看着對方如此橫死,警方查了兩個月也查了個空虛,他主動找上梁業,說出自己的不好受。
梁業聽着他沒有悲意的平淡講述,一句話也沒有話,摸摸他的頭,轉身就給他安排了「魚檔」轉正的調查機會,讓他的介入變得合理起來。
周承恪不滿他老子,選擇了將無辜者屍骨堆到了肖恩建築門口;陳蕤同樣不喜歡他老子,跟着母親作風跟人斷絕聯繫,卻還是念着最後一絲關係想求個公道。
兩位兒子,兩種完全不同做法。
讓客串完畢的某些角色發表一下對宋啟克的感想:
好味道
#大概是Penana第一位被客串角色會來煮的(偽)主角隊友
ns216.73.216.15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