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的S類觀察 - 我的嘴唇清清白白

陳蕤服從指令，一下抬腿就跳上了梯子，再來到個兩三下就爬了上去。

周承恪緊隨其後，他動作也算俐落，但和陳蕤相比，他卻是慢了幾秒才上得了去。

「粽子，沒想到你彈跳力這麼高。」

「假髮好像鬆了。」

「……你能回點跟我說話內容有關的句子嗎？」

「這裡好像天台。」

「……」

陳蕤用回答拒絕了周承恪的請求。

從地面和天橋上看「蛇頭」不大，但爬到上來才意識到那原來錯覺，頭顱頂是好幾個成年男子可以躺平滾圈滾到世界盡頭的闊大傾斜平台，外圍安裝了到腰的欄杆，只有隧道入口那邊望過來的前端才種了草，其餘位置全是黑石屎泥磚。

讓他們撿到了狗屎運是，草地前安裝了三個排成列的正方體灑水系統，可以勉強擋下一個蹲下來的成年男子，只要他們不站起來，就不會被底下偶而抬高視線的司機看見。

陳蕤蹲在原地，目光打量着腳下的蛇頭，蛇亞約個信徒上來一塊二人蹲，再蹲着舉刀殺掉——那畫面怎麼想都蠢得可以。

如果不在這裡，那只能回到行人路上行兇。

雖然有灑水系統擋着，但陳蕤也沒興趣進一步走近草地那邊好増加曝露風險，光這樣蹲他就覺得他們根本不用爬上來視察，然而，他正想原路返回時，同樣也是蹲着的周承恪眉頭忽然一皺：「粽子，甚麼味道？」

「我沒放屁。」

「正經點，沒在跟你玩！」周承恪罵了聲，陳蕤穿了女裝後整個人都憤世嫉俗得很，他理解，所以他直接道：「草地那邊有怪味傳過來，我們過去看看。」

身後是海灣，海風一直從那頭吹來，空氣間除了海水和汽車廢氣甚麼也聞不到，不過周承恪既然發話，陳蕤也只好服從，蹲着走不易，反正也沒有外人，他便索性四肢並爬過去。

「……」

看着陳蕤長髮垂地一臉平常四肢撐地學狗爬，周承恪覺得自己眼睛有些承受不了如此絕美的畫，宋啟克則是相反，他無比渴望自己有部相機，將這刻紀錄下來永恆恥笑。

陳蕤沒有理會一人一鬼的心中想法，反正周承恪還在端架子蹲着艱難走路時，他已經迅速到達終點，他從方體後小心翼翼抬頭張望，目光瞬間變得黯然。

「遲了。」

「粽子，你說甚麼鬼？」

「你自己看。」

陳蕤伸出手指——其實也不用特地指出，離着這麼近眼瞎都看到，灑水系統後的草地、大概只有上來才看到得的小寸位置，他們幾乎對了一整天他照片的胡石民，正毫無氣息地倒臥在那裡。

彎着疑似擺出S型的身體，放在太陽底下曝曬下的戶外變得乾枯發黑，胸口插着把沒有拔出封着血液流出的短刀，頭顱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地朝海邊方向抬起，讓人一看就是誰。

「……蝴蝶魚的鰓，他不會是在這裡躺了兩個月吧？」周承恪臉色僵住，想到胡石民堂弟的報案，他立馬就將事情串連起來。

「粽哥，過去嗎，給你們來點光？」宋啟克難得貼心開口。

「不用。」陳蕤搖頭拒絕，目光掃過胡石民猙獰沒有水份的臉頰，對方躺平的位置容不下第二人過來，先不說會斜度開始增大很容易會滑下，強行過去也會直接將自己曝露在底下司機視線之中。

所以，他留在方體後沒有上前，雖然這樣他沒法仔細檢查——但其實也不用檢查甚麼，管胡石民是不是真的在隧道開通就上來，就屍體的乾枯程度，已經可以斷掉他沒法在昨天昏自己再施以嫁禍。

胡石民不是蛇亞。

蛇亞或是他的信徒也不會來隧道。

因為——管胡石民是上來自殺還是被殺，死亡已經達成。

「宋啟克，要光，我要拍照。」

「……手機有閃光燈。」

「蠢貨，是招運保佑我拍到有用證據！」

「哦。」

周承恪也知過不了去，他在宋啟克的光芒下用手機盡可能拍攝細節，即便是胡石民的屍體他也面不改容拍下，弄了大約二十多分鐘，他才宣佈收到。

「先下去，再想是通知你上司還是直接報警。」

陳蕤點頭，然後再次展示了的狗爬式。

「……」

周承恪和宋啟克再次表示他們無法欣賞。

下去的時候是周承恪先行，他首先從梯上跳回地面，接着是陳蕤，許是在狗爬的時候弄亂了假髮，當他有樣學樣同樣跳下時，其中一撮勾住了梯幹，於是——

嘶的一聲，整顆假髮從陳蕤頭頂脫離，戀戀不捨般卡在了梯上。

「嘩，粽子，你這假……」

周承恪見狀直接就開口恥笑，只是話還沒說完，帶着命令的呼叫突然就從前方傳來打斷。

「做得好，承恪，抓住他！」

陳蕤腳才剛到地面就聽到這話，想拿回假髮的手一頓，他抬頭就看見名長相粗獷的男子正拔腳跑來。

喊得這麼親切，肯定是那位爬上去前發訊息過來問他們在哪裡的——周承恪的上司——劉Sir。

胸口沒有甚麼被背叛的憤怒，他很清楚，他和周承恪是利益湊合的隊伍，與其相信最近和警方交惡的「魚檔」，自己立功才是最實際的。

周承恪趕至馬欣欣家救自己，他訝異感激；周承恪想要將被通緝的他賣出來，他完全理解。

「你發甚麼呆，走——」

一隻手用力抓上手臂，然後便拉着他朝着劉Sir跑來的相反方向跑，陳蕤被力氣扯着被迫跟着一塊跑，沒甚麼表情的臉微微抹上意外：「不是要抓我嗎？」

「沒賣掉你，快，去車上！」

「喂，承恪，你這是甚麼意思，和通緝犯一伙？」

質疑的呼喊在後方傳來，陳蕤眨了眨眼，所以這是怎麼一回事，人不是周承恪叫過來的？

劉Sir沒得答話，又見人跑便急忙提速，居然還真一口氣追到只有幾步近的距離，眼看他伸手就能抓住陳蕤，宋啟克突然閃來，被人當成靈異現象也顧不得了：「粽哥閉眼，我發光！」

「哎、好光——我眼睛——」

雖然沒到太陽誕生，但都迫着閉眼的烈光在劉Sir視線前爆發，他腳步反射一停，周承恪和陳蕤趁機跳上車子，兩條腿怎麼也跑不過四輪子，他們溜定了。

「喂、喂，承恪，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你這是——」

「劉Sir，上頭有人死了，你先處理那個吧——」

劉Sir張不開眼但也知怎麼一回事，他大聲指責，周承恪降下車窗大聲回了句，接着就提到最高速直駛離去。

「鯇魚的尾骨，我簡直是最大功臣。」宋啟克在車子加速前閃回車內，他神情得意地飄到陳蕤前邀功：「若不是我把人攔上，他在粽哥你碰到車門那刻就能追上你了。」

陳蕤瞄了宋啟克一眼，成功逃脫沒讓他的表情出現甚麼大變化，三白眼還是那樣的無神，甚至還語出驚人：「你怎麼沒像昨天吻范天問般吻他？」

「你和范天問舌吻？」

周承恪嚇得差點就要原地表現交通意外，他拼死維持着軚盤方向，難以置信從倒後鏡瞄了宋啟克一眼：「死掉的還是活着那個？」

「……」

陳蕤無言，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舌」字，從頭到尾都是周承恪自行想像——還多了個吻屍體的重口選項。

「我沒有吻！我的嘴唇清清白白！」宋啟克氣怒大叫：「我救了你們，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嗎？」

「謝謝功臣，請閉嘴。」陳蕤敷衍地應了聲，將宋啟克激成豬肝色後，他便忘恩負義地望向周承恪：「剛才是怎麼回事？」

「不，你先告訴我，宋啟克昨天是怎樣跟范天問舌吻的。」

「……」

不如他現在跳車找劉Sir拘捕自己好了。

陳蕤的目光充斥着對救命恩人的嫌棄，周承恪嘖了聲，沒好氣地先給人解釋：「我左想右想，雖然我們要立功，但總也不能為了功而白白沒掉第五條人命，便暗示劉Sir讓他一個人來。」

「嗯。」陳蕤沒有感情地應了聲。

「我是想讓劉Sir過來加入我們，哪知他一下子就找到我們。」周承佫說到這裡也覺得氣餒：「他那種人，一定要先跟他說明才能讓他見你，現在沒法子，只能逃了。」

陳蕤點點頭，相信了周承恪的說辭：「那我們現逃去哪裡？」

「接下來我也應該會被通緝，我這張熟臉扮女人他們也肯定能認出來。」周承恪直道：「我們過大海。」

「我們要去人類那邊？」陳蕤這下真的驚倒：「你的通緝令沒發佈，可我的已經在，我過不了關口。」

「我有個兄弟在關口，今晚他當值，能帶我們走秘密通道。」周承恪很是有信心：「他比劉Sir會聽人說話，放心，他會幫我們的。」

陳蕤沒有提出回安全屋更低風險的反對，他把決定權全數交到周承恪手裡，只問：「你的關口是赤角海岸大橋那個？」

「對，有甚麼問題？」

陳蕤腦裡忽然起浮現起一張圖片，從天空看下來的赤角海岸大橋的出入境管制站活脫脫就是一個三角型落在海面，幾何圖形都出來了，設計師自然——很理所當然又是肖恩。

「沒甚麼。」他決定不把這事說出來，而是道：「好遠。」

「……」

周承恪：趁着我開車還有點時間，你說說宋啟克跟范天問是怎麼吻的

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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