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峰上,玉淵端坐崖邊,十指彈拂,串串琴音像葡萄,晶瑩剔透、甜美多汁。玉淵嘴角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眼神落在遠處白雲那端,如墨的黑髮束住,卻依然有少許被風吹的亂飛。
繁霜証証看著這一幕,嘴巴微張,眼中似有淚光,又似是混雜了痛苦、不可置信、悲傷。
琴音驟然一頓,嘎然而止。玉淵沒有回頭,低下頭毫無意義的撥弄琴弦,淡淡說:「有事就問。」一句話,但繁霜知道尊者在對自己說話。
深吸一口氣,她款步走出,眼神定定落在男子背影上。「尊者,我⋯⋯」不能開口時一堆話壓在心上,能開口時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今天師兄尋妳過去說我被禁足的原因?」玉淵逕自說,用篤定的語氣說著問句。
繁霜有些莫名的尷尬,她低下頭小聲說:「是。」應下這個字,其餘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擔子一扔,她激動的看著玉淵,「尊者,你、你⋯⋯不能啊!那是你徒弟啊!要是被別人知道,你會被鄙視、會被嘲笑啊!你⋯⋯」她不知道可以在說什麼。眼前那人依然那般平靜、那般淡然,絲毫不在意這些事情。眼角幾滴淚悄然滑下、她低頭不願任何人看見自己脆弱的模樣。
玉淵當然很清楚,自己這感情一旦曝光,將在仙門,不!將在各界掀起怎樣的巨浪,可他不在意,愛就愛,管別人如何?只要沒有傷害到阿漣他都不在意。
繁霜呼吸急促,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她只覺耳邊驚雷陣陣,天地似乎都塌了。「尊者喜歡清漣!尊者喜歡清漣!尊者喜歡清漣!⋯⋯」同一個聲音不斷縈繞,現在她人還暈暈乎乎的反應不過來。
「尊者」她要了咬脣,猶豫半晌,朱脣輕啓,「你就不怕清漣姑娘知道後厭惡、疏遠你嗎?」她手握拳放在胸口,心裡對男子的回答毫無底。
「妳很清楚阿漣對這一切的態度不是嗎?」繼續低頭撥弄琴弦,玉淵依舊波瀾不驚,世間一切似乎都沒有辦法令他驚慌失措,「她認為愛就是愛,無關身份或一切,無論如何,那顆心是真的。」他手劃過,收起七弦琴,緩緩站起身,負手而立,「退一步說,就算她討厭我又如何?我喜歡她就是事實。」他淡淡的,心底卻有個聲音反對著—
喜歡?你對她的感情僅僅是一個喜歡可以囊括的嗎?早已遠遠超乎於此了吧?
揮去這道聲音,玉淵沒有在看繁霜一眼,自顧自走回洞中,期間不動聲色的瞥了一個方向。
遠處的樹叢中,一個人影拳頭塞在嘴中,渾身僵硬,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師父剛剛應該⋯⋯一定不是在看他吧?
不過是偷偷溜上峰來看師父,誰想到居然聽見如此重大的消息?他不敢停留,轉身朝墨竹峰狂奔而去,驚訝(驚嚇)到都忘記御劍了。
「師兄師兄!大事不好啦!」河潤連滾帶爬的闖入安麒的房間⋯⋯隔壁。
「碰!」安麒甩開門,看著呆在隔壁房間的河潤,「走錯了!而且如果真的闖我房間你下場一定會很慘!」他沒好氣的翻一個白眼。反正現在峰上他最大,河潤的德性和自己差不多,形象可以先扔一邊。
「二、呼、二師兄⋯⋯」河潤喘到話都說不好。
「尬嘛?」安麒甩著扇子走過來,「怎麼不好了?你喘完再說啊!邊喘邊說我很痛苦欸!聽得很痛苦!」
「等、等等!」河潤深吸一口氣,「大事!關於師父的!」
「哦?師父怎麼了?被放下來了?處罰加重了?又惹怒掌門師伯?」安麒一聽到是玉淵的事情就興致缺缺,畢竟從小到大師父所謂的大事要麼一下就被解決要麼不值一提。
「才怪!那都是小事!」河潤擺了個鄙視的眼神,兩人差點打起來、還是因為林常離開前的提醒(威脅)才煞住。
「好啦,倒底什麼事?」安麒不耐煩的問。
「師父的紅鸞星動了!」河潤說。
「什麼!?!?」安麒失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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