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那一仗,就像蝴蝶扇了下翅膀,誰能想到,掀起的風暴居然這麼大,遠遠超出了阿哲的預料。
那天晚上,阿哲指尖上還殘留著打完牌那股燥熱。他一個人窩在破公寓裡,筆記本電腦螢幕的藍光打在他累垮了的臉上。加密通訊軟體叮叮噹噹響個沒完,消息跟潮水似的湧進來。
「看到沒?那段片子傳瘋了!」肥龍發來一堆興奮的表情包。
阿哲點開一看,是深水埗地下交易所的監控錄影。畫面挺糙的,但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張「希悅-藥物依賴」SR黑卡一出,對手臉上那種從自信到傻眼的表情變化,全錄下來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兒的把這段剪了發到暗網,才十二個鐘頭,點擊量就破了百萬。
「搞這麼大…」阿哲自言自語。
螢幕右邊的加密聊天室裡,討論跟炸了鍋似的滾屏:
「SSR卡就這麼跌下神壇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jCS0N3Ku1
「黑材料卡真能動搖財閥的根基?」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h4Kl0qgvC
「銳動那個天后要涼涼了!」
消息刷得太快,他眼睛都跟不上了。恐懼和懷疑像野火一樣燒開了。阿哲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順手點開了專業卡牌二手市場的實時數據。
就那一下,他的瞳孔縮了縮。
以前被捧上天、價格死硬的希悅SSR卡,居然頭一次出現了恐慌拋售的苗頭。量不大,可能就幾十張,但在行情屏幕上已經拉出了一條刺眼的紅色下跌線。市場裡那些鼻子最靈的投機客聞到了血腥味,紛紛開始壓價。
「效果比我們想的還猛,」阿信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冒出來,「不過得有心理準備,財閥那邊肯定要搞事。」
「我知道,」阿哲往椅背上一靠,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但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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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港灣財經報》編輯部裡還亮著燈。
「標題!標題再聳動點!要炸裂!」總編輯拿手拍著桌子吼。
一個熬得滿臉油光的記者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大佬你看這個行不:《天后隕落?一張黑卡戳破萬億卡牌帝國的信任泡沫!》」
「就這個!」總編輯一拍大腿,「配圖!就用那張希悅從台上掉下來的P圖,記得打上『純屬虛構』。內容給我往深了挖,粉絲經濟多脆弱,黑卡這玩意兒多顛覆,最好找幾個經濟學家聊聊泡沫是怎麼回事。」
「放心,約了三個學者,還有兩個以前給財閥當過顧問的。」
「漂亮!」總編輯笑得合不攏嘴,「這絕對是這禮拜最火的頭條,財閥那幫人恨死咱們…但訂閱量肯定翻番!」
早上六點,印刷機開始轟隆隆地響,幾十萬份報紙熱乎乎地送往城市每個角落。電子版也同步上線,幾分鐘功夫點擊量就衝破了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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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動文化總部,頂層總裁辦公室。
「廢物!全是廢物!」馮靜雯的尖叫聲幾乎要刺破那厚重的隔音牆。
那台好幾萬塊的定製全息投影儀已經在她腳邊變成了一堆昂貴的電子垃圾,藍色的光點還在空氣裡慢悠悠地飄著。十幾個公關部的高管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站成一排,頭都不敢抬。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狗屁方法,」馮靜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額頭上青筋都爆出來了,「趕緊把這火給我滅了!封殺所有視頻!塞錢給媒體!派人去市面上把卡都給我收回來!」
「馮總,應急預案已經啟動了,」公關總監硬著頭皮開口,「可是那個視頻版本太多,到處都是,根本刪不乾淨…」
「刪不乾淨就去查!」馮靜雯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給我查!查出那個卡師是誰!老娘要親手把他剁成肉醬!」
辦公室門外,白金靠在走廊牆上,聽著裡面的咆哮,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他掏出手機,撥了個加密號碼。
「計劃很順利,」他聲音壓得很低,「魚咬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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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街一棟破舊大廈的地下室裡,擠了一幫年輕的卡師,全都死死盯著牆上投出來的視頻。
「看見沒?就是這個光,」一個戴著啤酒瓶底厚眼鏡的瘦小夥指著畫面裡黑卡發動時的特殊效果,「能量波動跟普通卡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能山寨嗎?」旁邊一個滿臉痘的半大小子急吼吼地問。
「理論上…可以,」眼鏡仔推了推下滑的鏡框,「但得有特別的能量源和編碼技術…要是能搞到那個阿哲的製卡筆記就好了…」
差不多的情景,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都在上演。無數在底層混飯吃的小卡師和獨立工作室,好像看到了發財的機會,開始像瘋了一樣研究黑卡的原理,挖空心思想要複製阿哲搞出來的「奇蹟」。沒過多久,一條地下的黑卡仿製產業鏈就偷偷摸摸地冒出來了,有人搞情報,有人寫代碼,有人負責測試,有人找買家…
不到二十四小時,第一批糙得不行的山寨黑卡就流進了灰色市場。雖然效果跟正品差了十萬八千里,但還是有大把人搶著要,花高價也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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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隔離病房裡,林詩雅蒼白的手指在平板電腦屏幕上慢慢滑過。她翻看著那些關於黑卡的報導和評論,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加密通訊的提示音響了,阿哲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詩雅,看新聞了嗎?」他臉上又累又興奮。
「看到了,」林詩雅聲音還是有點虛,但明顯帶著股痛快的勁兒,她稍微坐起來點,靠在枕頭上,「幹得漂亮,阿哲。銳動的股價開始晃了,他們肯定慌了。」
「這才剛開始,」阿哲眼神很定,「等我們再…」
「阿哲,」林詩雅突然打斷他,臉色嚴肅起來,「小心點,你這是動了他們的命根子,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話音剛落,病房裡的監控設備指示燈突然閃了一下。林詩雅反應極快,立刻警覺地抬頭,飛快地切斷了通訊。她慢慢靠回床頭,輕輕咳了兩聲,好像想掩飾什麼。門縫底下,有個影子一晃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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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場,阿哲盯著突然黑掉的通訊畫面,眉頭皺得死緊。
「怎麼了?」霸氣端了兩杯熱茶過來。
「不知道,突然就斷了,」阿哲揉了揉太陽穴,「可能是醫院那邊信號不好。」
「也可能是有人盯上了,」霸氣把茶杯放下,表情也嚴肅起來,「我的線人收到風聲,銳動已經派了他們最頂尖的獵手出來,目標就是你,還有你那張黑卡。」
阿哲嘆了口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滑進肚子裡,卻一點沒暖和起來,心裡反而更冷了。他走到工場的主控台前,調出全城的安全監控網絡,敲了幾個關鍵詞,屏幕上立刻跳出幾十個紅點——全都是過去二十四小時裡突然冒出來的可疑份子。
「太多了,」阿哲咬了咬下嘴唇,「整個城都跟煮開了鍋似的。」
他靠回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想想以前,他不過是個為了活下去掙扎的小角色,打牌也就是混口飯吃的手段。可現在呢?他居然真的把財閥帝國的根基都給撬動了,自己還成了這場風暴的中心。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從心底冒出來——這種操縱全局、改變遊戲規則的感覺,讓他身體裡好像有股力量在甦醒。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現在就站在風暴眼裡,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撕得粉碎。
「這個週末,再搞一場,」阿哲猛地睜開眼,「這次不去深水埗了,去尖沙咀的『皇家花園』。」
霸氣嘴裡的茶差點噴出來:「你瘋了吧?那可是銳動的地盤!」
「所以才要去,」阿哲眼裡閃著寒光,「打蛇打七寸,直接捅他們老窩。」
霸氣剛想再勸,門被急促地敲響了。阿Ken一臉煞白地衝進來:「老大,不好了!盛世娛樂那個白金公開發話了,召集所有一線卡師,說要在週末搞個什麼『信仰保衛戰』,擺明了是衝著黑卡來的!」
阿哲慢慢站起來,臉上反而露出一絲冷笑:「來得正好。」
工場外面,暴雨傾盆而下,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緊接著就是震耳的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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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卡牌交易所,燈光依然刺眼。
一個戴著墨鏡和口罩的男人在角落的卡牌櫃前停下了腳步。他的手指在玻璃上輕輕劃過,最後停在一張「希悅-天后加冕」SSR卡上。
「這張,多少?」他問老闆。
「八萬,一口價,」胖老闆抱著胳膊,「三天前還賣十萬呢,算你撿便宜了。」
「行,我要了,」墨鏡男掏出一沓現金,「順便問問,你這兒…有黑卡嗎?」
老闆眼睛瞇了起來,警惕地掃了掃周圍:「差佬?」
「玩收藏的,」墨鏡男又往櫃檯上拍了一沓鈔票,「收點特別的。」
老闆咧開嘴,露出一顆金牙:「懂了,跟我來。」
他領著墨鏡男鑽進一道暗門,進了後面的儲藏室。架子上放著十幾張包裝挺精美的黑色卡牌,上面都印著「超強黑卡」、「財閥剋星」這類唬人的標籤。
「全是假的。」墨鏡男看了一眼就搖頭,挺失望。
「那肯定是假的啊,」老闆一點不覺得意外,「真貨誰敢這麼擺出來賣?不過這些玩意兒也有用,糊弄外行,打打低級牌還是可以的。」
墨鏡男從架子上拿了一張,翻來覆去地看:「誰做的?」
「都是些地下小作坊,」老闆壓低聲音,「最近靠這個發了點小財。聽說真正牛逼的那張,是個叫阿哲的卡師搞出來的,能一下幹廢SSR卡…」
「你見過這個阿哲?」
「哪見過啊,不過江湖傳言,說他很年輕,技術逆天,」老闆搓著手,「還聽說有大老闆懸賞百萬要買他的技術呢。」
墨鏡男點點頭,付了錢,轉身就走。
一走出店門,他就摘掉了墨鏡和口罩,露出來的正是白金那張又帥又冷的臉。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目標確認,黑卡已經搞出了地下產業鏈,不過都是些垃圾仿製品。給我找到那個阿哲,不惜任何代價。」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明白,白總。天羅地網已經撒下去了,他跑不了。」
白金掛了電話,抬頭看了看天。烏雲壓得很低,山雨欲來。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裡閃過一絲獵人般的興奮——獵殺開始了,可獵物好像還沒意識到危險。
銳動大廈頂層套房裡,馮靜雯端著酒杯,看著窗外城市的燈火,臉色陰得能滴出水。她的手機屏幕亮著,上面顯示一條刺眼的消息:「緊急!希悅卡牌24小時跌幅已達15%,必須立刻干預!」
她猛地把酒杯砸到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了旁邊打瞌睡的助理。
「給我接盛世的陳國峰!」她吼道,「告訴他,該啟動那個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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