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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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 1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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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的畫面斷斷續續，只感覺到雨水打落身上的冰冷。

良久，我被人抬上擔架牀，耳朵隱約地聽見軍醫要送我到香港大學的醫療室救治。

他們為我提供了什麼治療不得而知，畢竟意識都陷入昏厥狀態，只能像條任人宰割的魚，躺在手術檯上。

醒來的時候，暴風雨經已結束。

我身處單人病房，除了看看窗外的風景，都沒什麼可以做。

窗外大樹的綠葉沾著飽滿的水珠，萬物重回了生機。

「咣──」不一會，有什麼人開了門進來。

看裝扮應該是名女護士，她一見到張著眼睛的我，便驚呆得定格兩秒，然後跑了出去呼叫醫生。

數分鐘後，就有醫生前來檢查我身體的狀況。

「顧問，你見點。」

「幾好。」我聲音有點沙啞。

「有冇任何不適。」

「全身有少少酸痛、少少頭暈，但問題唔大。」

話畢，醫生和護士都對望了一眼，走出病房去。

又過半日，天空一片黃昏，換韓素女士前來探訪。

「醫生話我聽你醒咗。」韓素女士帶了一壺湯來。

「過咗幾耐？」

「三日左右，你醒得好快。」

「咁幾時可以落床。」

「嚟，整咗藥膳湯餃俾你。」扭開湯壺蓋子。

我看著湯餃，猶豫著它是否含毒。

韓素女士看穿我的心思：「放心，我唔會害你，更何況你……」

「嗯？」

韓素女士停頓一會，坦誠說出：「你依一刻好可能係迴光返照嘅現象。」

「即係人死之前，突然間變得精神嘅狀態？」

「嗯。」

「點解你會依種判斷。」我淺淺一笑，把湯餃吃下。

「你當時受到嘅係二級爆震性損傷。」

「簡單啲講係？」

「飛彈嘅衝擊波除咗將你內臟震傷，仲令到一啲碎片擊中咗你，雖然我哋幫你清理咗創傷，但體內仲有好多損傷，我哋西城薈嘅醫療水平幫唔到你醫治，所以正常情況嚟講，你今日突然醒返咁精神，好大機會係迴光返照。」韓素女士一本正經地解釋。

我掀開被子看看自己身體，四肢猶在，沒有少了哪塊肉。

「呢啲傷我受過唔少。」我沒當作一回事，繼續大口吃著湯餃：「點都好，多謝你帶嚟嘅湯餃。」

韓素女士惆然地看著我，沒說什麼。

「韓湘知唔知？」

「佢知，你昏迷嗰陣，佢已經探咗你一次。」

「佢有冇咩表示……？」

「無，你都知佢，就係個唔鐘意表達嘅人。」

「咁任務點。」

「西城薈仲點算緊摩星嶺帶出嚟嘅軍火，預計一星期後會嚟次報告總結，如果到時你仲未死嘅，就不妨出席一下。」韓素女士說。

「仲有土凶獸嘅後續事情？」

「佢身體實在太大，而且好難燒得著，西城薈唯有將佢身體暫時釘實喺碧海閣到，就當係遲下研究，但佢最近身體好似自然釋放出啲怪異嘅氣味……似屍臭咁，所有人都要戴防毒面具先准過去。」

「好。」大概掌握所有情況了。

「你好似真係唔驚自己死咁。」韓素女士笑說。

「都死過唔少次，唔差在今次。」我淺笑。

「咁假若你好快就死，你有冇咩心事係未釋懷。」

我低下頭，思考了幾秒：「韓湘。」

「我安排下，因為西城薈某啲地方，得特定官階或者核准先可以入。」韓素女士拍我膊頭，收下湯壺：「你繼續休息。」

接下來數天，我都期待著韓湘哪天會出現，不過每次開門都只是為我送上粟米糊的姑娘。

直至躺在病房的第七天，我病房的窗戶被投入了一張摺皺了的紙條。

「咚」

我撐起身子靠到窗戶一看，驚喜發現是多日不見的韓湘。

然後，我又把那皺巴巴的紙條打開，上面這麼寫著「Hello」

看見上面的字，令我不禁一笑。

正當我想尋筆回覆她的時候，她又把鈍鈍的鉛筆擲了上來。

「係，點解你唔上嚟？」寫完後，我把紙條拋回她。

韓湘彎腰收下紙條，打開查看後搖一搖頭，又寫上了什麼。

「軍醫局不批准我入來」一來一回，她又把紙條擲給我。

「但你母親好似可以。」

「她是你任務團隊的成員啊。」

「西城薈太殘忍了。」

「親愛的，你天天在病房裡發呆？」

見到「親愛的」三字，令我忍俊不禁探頭出窗，看向地面上的韓湘，她似乎都知道我對這三個字會有什麼反應，老早就無聲地笑了出來。

我回覆：「無錯，極悶。」

「跟你玩個無聊遊戲。」

韓湘在紙上畫了個「井」字，並在左上角畫了個「O」，想跟我玩井字棋，於是我在其中一格畫了個「X」，跟她大戰幾百個會合。

最終，不是和局便是走了神，給韓湘意外獲勝。

我住在病房的期間，韓湘就跟我利用紙條交流著，聊了很多很多。

即使受一些因素相隔，也不想要失去聯絡，希望未來也是如此。

可能書信的交流隱藏著某種魔力，能把情感收歛和冷淡的人，反映出內心的另一面，平日被封鎖的感性，都源源不絕地在文字間流露。

有次我和韓湘各自定格，讓對方分別畫下自己的掃描畫。

我畫功當然不用說明，就是比火柴人好一點，鼻子以「L」字代替，眼睛是兩個橢圓形，頭髮畫得像雜草一樣，身體完全不符合比例。

至於韓湘則仔細許多，臉部呈四十五度角，鼻子那勾勒的陰影都十分講究，連光源一併畫上，把我畫得像歷史偉人一樣。後來我閒暇的時光太多的關係，苦練了一陣畫功，至少把比例和線條畫好，然後繪了一幅連續畫送給韓湘，如果把畫簿快速向右掀開的話，會看見我把鳥嘴面具摘下，然後向觀看者單眼的樣子。

見韓湘一邊掀開簿子，一邊抿嘴笑不停的樣子，我就知道成功了。

這段日子，算是，西城薈中的一點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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