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之魚》 - CH.１５　紅玫瑰與白玫瑰

CH.１５　紅玫瑰與白玫瑰

May 20,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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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被下了藥很有可能一睡睡到晚上，但陸駒拿起自己的手機看時間時，才發現不過下午三點半，他猶豫著該丟下于熙自己先到外頭靜一靜，還是守在他的身旁？最後他還是選擇先往便利商店去，看是買杯咖啡還是買罐酒來讓自己冷靜冷靜。

　　『傻小熙，淨想幹傻事……』

　　拿好這屋子的鑰匙和磁卡，他帶好自己的錢包和手機，把門鎖好離開這棟大樓，往外頭最近的便利商店去。

　　外頭的日光極烈，他對現在的高溫卻無感，只瞇起了眼，一頭栽在黑色的想法裡：『既然已經想起來了，不如就這麼，鎖著他吧……晚點把他轉移到宿舍去，現在宿舍裡沒人，就不用擔心他爸媽會不會突然改行程回來，發現什麼了。』

　　有如依靠著習慣，在行人號誌燈轉綠時，走往對向街道去：『道館那裡辭了吧……打個電話跟阿姨說我不回去了。』

　　一到人行道上，他往便利商店走進去，對開門時的「歡迎光臨」置若罔聞：『原本那時候就打算，乾脆把他關起來，不再讓誰找到他……現在，是你逼我這麼做啊，小熙。』

　　直到肩上被人一拍，他才回過神來，略驚地望向他身後－－那是一臉為難的宇文鷹。

　　「幹嘛？」一發現是宇文鷹，他整個火氣就上來：「你不是住附近，出現在這裡，是來找于熙的嗎？」

　　「我剛剛看見你從于熙家出來的。一路上叫你，你怎麼像沒聽到？」宇文鷹的為難臉色，為的就是他已經喊了好幾聲「陸」，但陸駒像沒發現到他，在不知道對方是刻意忽略他還是真沒注意到他的情況下，他正懷疑著自己正被陸駒排斥著－－而那可能性背後有相當充足的理由。

　　「你已經在我內建黑單裡了，沒聽見很正常。」陸駒沒好氣地回答後，轉頭就想往酒櫃去，卻被宇文鷹再度拉住，他忍著出拳揍倒他的衝動，只回瞪他一眼：「幹嘛啦？！」

　　「你和于熙之間……怎麼了？」

　　宇文鷹問得有些吞吐，原先緊皺的眉看著像為難，現在更偏像憂心忡忡。這表情，陸駒相當不高興：「我們很好。倒是你，事到如今還在關心什麼？你應該知道你已經跟我們完全沒關係了吧？不管我們好還是不好，都沒有你介入的餘地。」

　　「我只是……」頓了頓，陸駒的話是事實，他沒得反駁，只得聲明自己的心意：「我只是……想知道于熙現在過得好不好？你對他好不好？」

　　陸駒狠瞪著他：「在我面前就不用裝好人了，只有小熙信你那一套。他現在是我的人，想怎麼對待是我的自由，就像當初的你怎麼對待他，我管不了你，現在你也別想管我。」

　　宇文鷹急忙解釋：「我把他讓給你，是因為你比起我更懂得讓他開心！他跟你在一起會更快樂！不是讓你欺負他的！」

　　「喔，我欺負他不行你欺負他就可以喔？講什麼鬼話？」

　　「陸！」

　　「你給我閉嘴，先搞清楚情況，只要你出現我們好好的也會變不好，知道自己現在什麼立場就有多遠滾多遠，不然我們會家暴都是你害的。」

　　宇文鷹不再作聲，握緊著拳頭抿緊了嘴唇，默默地看著他往酒櫃前，仔細地看過一輪後，轉往櫃檯去結了一杯冰美式。

　　一直到要走出超商前，陸駒才再拋給他一段話：「只要沒有你，我們絕對會過得很好，還想好好過日子就不要再靠近我們，不然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

　　在陸駒離開超商、往社區大樓方向去後，宇文鷹沉默著，低頭，跟著離開這裡。

　　他一直都很傻，傻到親手放開自己愛著的人，也傻到明知沒有介入的餘地還硬是跑來想知道些什麼……早就沒有他置喙的餘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專程搭火車來這裡給人洗臉幹嘛。

　　陸駒說的都是事實，也許他只是想贏回在于熙心中的一點形象……

　　就算他永遠也見不到那人了，也希望那人的心中，對於他，一直是美好的白月光，而不是牆上的蚊子血。

　　是他天真地把蚊子血的位置丟給陸駒，卻自以為永遠取得了白月光的地位，結果到頭來發現自己也不過是另一抹蚊子血，還試圖掙扎想討回一點光輝。

　　還要失態到什麼程度才甘願？

　　往車站去，他打了回程的車票，告別已不歡迎他的此地。

※引用出自張愛玲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

－－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兩朵玫瑰，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　　　　　＊　　　　　＊　　　　　＊　　　　　＊

　　強壓著一腔怒氣，陸駒回到社區大樓裡，最先篤定的是轉移于熙的計畫，接著想到的便是：『為什麼那傢伙突然會冒出來？』

　　回到于熙家後，他先找到于熙擱在客廳長桌上的手機，照著平時于熙使用手機的印象，滑開他的螢幕圖形鎖，便見到宇文鷹刷了一整排來電未接。

　　『這傢伙，原來有打電話給他……』但卻沒一通被接起。

　　『小熙到底跟他說了什麼，讓他這麼擔心？』心裡一沉，他做了很不好的猜測：『會不會跟他抱怨我不是一個好對象？會不會跟他說，我騙了他？小熙……是不是背著我，向宇文學長索求安慰？』

　　然而滑開私訊、看見宇文鷹和于熙的對話時，他的眉頭，隨著螢幕上文字的捲動，越皺越深。他不難猜到為什麼于熙突然傳訊問宇文鷹冷凍他的理由，只是他也很意外，對於宇文鷹將他讓給自己這件事，他的反應相當憤怒。

　　這種愛情劇目裡常有的橋段，他以為于熙會理解……不過大概就像于熙說過的，理解是一回事，原諒是另一回事，而他很明顯地，永遠都不會原諒宇文鷹這個決定。也許有些人很喜歡被佔有、被當作所有物對待，但那樣子的人，很顯然不是于熙。想將他禁錮起、永遠不放開，這個念頭，大概也不會被他所原諒，就算那是因為愛。

　　或許現在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該先試著再和于熙開誠佈公、交心交心？想藏起他也不知能藏多久，就把這當作最後手段，在這之前，再嘗試努力一下下？反正現在的于熙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躺在床上乖乖聽他說話。

　　但現在將于熙放開，還是太過危險，現在的于熙是個會鬧自殺的蠢蛋，銬著他就算不是想囚禁他，那也是為了預防他自殘。這麼轉過心念後，陸駒這才冷靜下來，帶著冰美式回到于熙的房間，看著那未醒的容顏，配著咖啡喝。

　　床頭欄杆讓他給拆過一次，雖然裝了回去，但如果要把于熙銬在那頭似乎很不牢靠，所以他把于熙給銬在床尾的欄杆，順道把他的腿給綁了起來，因為他知道于熙的腳會亂踢……如果他性致一來想對他做點什麼的話。

　　他喜歡看于熙安靜的睡容，很美，有如神之巧手才能雕琢出的精緻容顏，好過他醒來時發瘋般的犯神經，如果只是安安靜靜的睡覺，看再多眼也不嫌膩。

　　也許他該向宇文鷹道個歉，他如果想找于熙，那是在破壞他們的感情，不過如果只找他，那倒是該歡迎。

　　在他喝了一半時，于熙蹙起眉頭，發出一聲悶哼，才在細微的挪動後，微顫淡色長睫。

　　「終於醒了？」現在這句話，輪到陸駒說了。

　　聽到他的聲音後，那雙碧藍，才被慢慢揭露開來，伴著喉中略沙啞的低吟，和一抹淡淡笑意：「啊……立場對換了，不愧是學長。」

　　他知道為什麼于熙現在看來如此鎮定，對於一個想死的人而言，沒什麼是需要害怕的。仰頭將最後的咖啡一口飲盡，他將空杯擲進空空如也的垃圾桶內，攀上床，爬上于熙的身子，在剩下不到十公分的距離裡，直視著那雙藍眸。

　　他想看透于熙的瞳孔，卻只能見到那瞳仁上，自己的倒影。

　　對視數秒後，于熙似乎也沒移開視線的打算，他才啟口：「喂，小熙，我先要向你坦白一件事……那時候，我就想過，把你鎖在我房裡，讓你爸媽和宇文學長再也找不著你，把你，永遠變成我的。」

　　他的話，于熙聽著，卻沒有任何表示，只維持著清淺微笑，淡得像沒入他的耳裡。所以陸駒繼續了：「不過因為你忘記那時候的事，所以我就沒那麼做了。我一直很慶幸，你能忘了我對你做過什麼事，所以我還能一直對你好，你也能……一直對我好……吶，小熙，我們真的不能……把那件事當作沒發生過，像上星期六、上星期日、每一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快樂嗎？」

　　于熙沒給答案，只帶著笑意，回以輕聲：「那時候，真的很好……」

　　陸駒的音量變得極輕，輕得像是祈求，帶著點顫抖：「對，所以你也沒有必要，非得跟我撕破臉不是？」

　　「……」

　　「我會對你加倍好，一直陪在你身旁……我會保護你，好好珍惜你，我想讓你幸福……就算是這樣，你還是想尋死嗎？」

　　「嗯……」于熙回以笑顏：「對不起，學長……會讓我起這個念頭，並不只是因為這件事……就像我告訴你的，我都想起來了，不只是這件事而已。」

　　陸駒話鋒一轉，變得低沉：「喔，所以你是想說，你想起自己殺過人這件事嗎？」

　　于熙歛了笑意，睜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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