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一二三……」安祖往控制盤上按。
咻一聲間,兩位同時消失於那幸福家庭所在之山峰,先是多道黑白光束從周遭迅速穿梭,光芒過後,進入另一道未見過的隧道,與之前從「道路」下來的那條感覺上有點類似,可又不完全一樣,景色不同,這隧道以外的,不似是宇宙,更像是一個人的人生,從一顆心臟剛成形的胚胎開始,依安祖所言,靈於此時入體,魂亦因然而生,人之一生由此起開始計算;接下,肝脾腎肺胃,於母腹而出,於她的手中而哭,眾人反因他的哭而笑,母親的雙臂與父親的雙手,齊使嬰兒在他們懷中環抱。
「兒子呀,你叫什麼名字好呢?」
「我想,只要他能夠快快樂樂的長大,開開心心,笑著過這一生就已經很足夠了。老公,孩子不如就叫吳紹樂吧,又能笑又能樂。」
「嗯!」丈夫點頭。三人同抱,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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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嬰兒開始學行學走;霎眼間,已經身穿校服上學堂。
風景向後退得越來越快,感覺上的身子越加失去控制,力量東拉西扯,南北顛倒,一切全不由自主,何等無力。
幾何級數的加速,越看越看不清楚,只得瞬間之片段;勉強觀望,他可能已經成年;再半刻,身穿西服,結婚;生子……
速度再繼續上升,誇張到意識更因此被衝撞得朦朧,什麼不清楚,什麼都看不見,全景只一片混濁的人物、行為、聲音、動作、感受、色彩……
漆黑,隧道外的一切在速度達至絕對之後,又再回歸漆黑,失去所有光線、聲音、能量存在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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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結,得以回來。
「啊!為什麼會這樣,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天呀,什麼祢要這樣對我,這樣可真麻煩。」
色彩、能量、物質,場景,通通回到周遭。
聽安祖的話語,他的計劃似是失敗,即是被賦於的任務受到未知的阻礙。
「怎麼了嗎?」
「唉,還是說明一下吧,剛剛我不是從三歲的你身上吸了魂烙印在控制盤上面嗎?本來我靠著這盤的功能來一個快速吸回你死後的流浪魂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途中卻沒有掃瞄到任何屬於你的流浪魂。這下可好了,偷不到懶,要用回正規方法了。」安祖不滿地解釋道。
望著吳紹樂依然的不解,一無所知的樣子,他再不耐煩的道:「總之,現在就要重新由零開始,追蹤著你的人生,來調查你的魂失蹤的秘密。」
「從零開始?」
「對,就是從這裡開始。」
穿梭過蒼穹之後,他們重新回到的其實就是穿梭前的起點,即吳紹樂三歲時一家人遠足中的晨曦場所。
「都快要中午了,我們下山吧。」父親對著他的妻子說道。「嘿嘿,看看,我們的寶寶都睡著了。」
遊玩一整天的小孩已經在父親的背上累得睡著,輕呼輕吸的鼻息配上這純真的臉龐顯得特別可愛。
母親撫著孩子頭上的一層薄髮,再說:「但願他長大之後,也能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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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們下山了,還不跟上?」三人已踏步下山,見吳紹樂還呆站在原地的安祖催促道。
聞聲跟上的他卻始終有些位置不太明白,步行之中,終忍不住發問:「安祖!」
「怎麼了?」邊走邊說。
「我想問,現在不是已經三歲嗎?為什麼是從零開始,而不是從三開始呢?」
原來就是這些字眼上的無聊問題,安祖白一下眼之後也沒想要回答,只催促他走快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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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往後的九年間。
「嗯,很好呀,一切都沒什麼特別的,沒奇怪,很幸福呀。」
由三歲至將要十二歲的這九年間,安祖給予吳紹樂高度的評價。
安祖經控制盤設定了,他們可以自動跳過吳紹樂的睡眠、昏倒或失去意識的時間,覺得無聊的日常還可以加快時間流動的速度,使他倆不需真的親身渡過這九年,更況且對於他們這些沒有「體」的存在,時間只是一個概念,根本不怎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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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生日快樂!我的紹樂,祝你在新一年,甚至是新新新多少年也好,也能開開心心,如爸爸對你的期望一樣,喜歡笑,喜歡快樂,爸爸也最喜歡看你笑了。」在家裡,父親擺著蛋糕,單獨的替兒子慶祝十二歲生日。
「謝謝爸爸。」他先向爸爸回以一個笑容,再轉換些語氣道:「可是媽媽呢,去哪了?她是忘記今天是我的生日嗎?」雖然已經十二歲,可他仍以平常習慣的天真姿態問道。
父親遲疑了半晌,才逼出一個笑容道:「傻孩子,又怎麼會呢,可能是媽媽的工作太忙,才晚了點回來而已,不用擔心。」安撫著兒子,也似是安撫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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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門被打開,孩子心心念念的那人終於出現。
「咦?——是喔,紹樂生日快樂。」身穿嶄新名牌衣服的母親推門進來後,見桌上由兒子特意留下的那份蛋糕,才忽爾醒起的祝福出一句。「又大一歲了,媽媽永遠愛你。」吻了一下兒子額頭後,便轉身往洗手間洗澡去。
沙啦啦啦……從洗手間傳出的花灑聲響透整個狹小空間。
兒子望向時鐘,十二時十五分,母親那句祝福的根本,早已經不復存在。
妻子的行為,兒子的失望,父親當然全都收進眼內,可一個轉頭後卻仍然臉帶微笑:「時候不早了,紹樂你先進房間睡,明天還要上學。」
「喔,好吧,爸爸晚安,也要幫我替媽媽說晚安喔。」挾著垂下的五官進了房間,父親握著把手輕拉,房門已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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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嘩嘩嘩……嘿嘿!」安祖對著風扇發聲,如個小孩子般玩樂著,所反彈回來的陣陣回音引得他哈哈大笑。
安祖既見孩子的房門已關,以及剛剛在埸人士的狀況。
「噢,看樣子,有事情要發生了了了了……」他邊看戲邊判斷道,話語中由風扇引起的回音依然發響。
而旁邊一同的吳紹樂則依然臉無表情,不發一語,繼續觀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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