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祖找尋著簡知恩的蹤跡,猜想她這時候應該身在公司,就往她公司地址出發,豈知路到中途,竟看見她身處於大街之中,此刻並非午飯時間,也理應未下班,她為什麼在這裡?
安祖提起這樣的疑問。
見她在一棟商業大廈大門口的一角,不時側身留意大廈門口的人流出入,頗焦慮的樣子,似是等候著裡面某人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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躂、躂、躂……
響亮且沉穩的皮鞋聲傳來,她要等候的人出來了。
「李志成!」
原來她要等的人就是李志成,即丈夫吳紹樂的(舊)上司,自己的舊情人。
此時安祖才醒起,這棟大廈就是吳紹樂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李志成聞聲轉過身來,簡知恩快步過去他身前。
「知恩?你怎麼會在這裡,不用上班嗎?」
「今天……請了半天假,特意過來的。」她因著剛才的快步,稍稍喘著氣地說。
「你來找我?還是……找吳紹樂?他已經沒在這裡工作,他沒跟你說嗎?」
「我知道,我是來找你的。」簡知恩的氣管慢慢暢通回來,能把話說得通順。
「不如這樣,我們找個地方先坐下來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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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祖跟著二人到一間咖啡廳,以白與灰色為主調,位於一道十字路口的角落,旁邊是一條小巷,隔著小巷的,是一棟舊式唐樓,水管、電線、電箱等等的全都外露於牆外,並破舊不堪,讓人懷疑它是否還具備它應有的功能;可能就因為它們的殘舊,所以小巷中才擺放了不少備用的水管、電線管,即是「鐵通」;與旁邊裝潢文雅的咖啡廳成強烈的風格對比。
簡知恩叫了一杯熱卡布奇諾;而李志成的那杯則為美式咖啡,因為大概知道簡知恩的經濟狀況,所以兩杯皆由李志成所付。
「所以,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李志成提起他的咖啡杯,淺嚐一口後放回原位,與茶碟產生陶瓷之間的碰撞聲,響聲之後他再柔聲向簡知恩問道主題。
簡知恩也呷了一口她的卡布奇諾,使嘴唇沾上了些許面層的泡沫,李志成因此遞給她一張紙巾。
「謝謝。」她拿過紙巾,擦去了嘴唇上的泡沫。
「嘿,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你也還是喜歡喝卡布奇諾。」他難得的脫離工作,放鬆下來,從容的淺笑一下。「從我們分開的那一天開始算,多少年了?……二十年?」
「嗯,應該二十年沒錯。」
「二十年,我還是隻身一人,而你已經有了丈夫,有了孩兒,這樣比起來,我還真是慚愧。」
「別這麼說,是你太專注事業,沒去找罷了,以旁人的眼光,你可是鑽石王老五來的。男人,專注事業十分正常,更何況這可是你的夢想,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她揚起嘴角,以其得體又親切的淺笑道:「不過既然你已經實現了夢想,也是時候找回一個人了吧,年紀也不小了。」
「嘿,也是。」
李志成再次拿起咖啡杯,這回杯子放下來,半杯已經不見,這一口出奇的大。
「知恩……如果當年,我沒有因為事業而跟你分開的話,會怎樣呢?」
簡知恩的眼睛主要都看著桌面及咖啡,甚少會直視李志成,特別是他的眼睛;而他則幾乎一直都凝視著她,如同當年一樣。
「……嗯,不知道呢?」
「可能……你現在的丈夫就會是……哈哈,說笑而已,見怪了,若是這樣的話,我的事業也不可能成功。」
「那可不一定,以你的能力,就算那時候錯失了機會,以後也一定會重新找到,甚至能自己創造出來,這對你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李志成略略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 雙腿使勁,撐高了半個身子。
「抱歉!請不要誤會,不是你想的意思。」
她本來提起到一半的咖啡於唇前停下,並立即放下它而趕急澄清。
李志成縮回身子到椅背上。「不好意思,我失禮了。」似乎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太妥當,目光開始從簡知恩身上轉移開,並再次提起瓷杯。
「不要緊。」 她握著茶匙攪拌著她的卡布奇諾,使本來浮於其上的拉花被攪散。
雙方沉默了片刻。
「對了,一開始你不是說有事情要找我幫忙嗎?」
被提一提後,本來的目的迴轉來她的腦海,她今天並非為了聚舊而來。
「嗯,也是。」
因為接下來要請求的事始終有點難為情,她先吸了口氣,再徐徐張開她的嘴巴,並在此時才終於以正面看著他。
「志成,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點過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麻煩你,但……唉,你也知道的,其實……其實我是想……」
其實在這時勢及情景之下,相信李志成及也在此場景的安祖也大概猜得出她所請求是什麼。
「其實又是為了那件廢物對吧?」安祖道。
她默默點頭:「可以的話,我想請你聘請回我老公。」
「唉,我就猜到。」於一旁偷聽中的安祖輕嘆道。
李志成重新拾回一向幹練的姿態,挺直身子,撓起腳。
「知恩,抱歉了,這要求恕我不能實現。」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公司的決定,很難為你,可是……幫幫忙可以嗎?拜託。」
「既然你也明瞭這是公司的商業決定,那你也應該知道這間公司不是只有我一人,不是我說怎樣就可以怎樣的。」
「可既然你是老闆,聘請回一個小小員工,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吧,就算薪水減半也可以的。」
「你也知道現在這個市道,其實當初我也不是硬要解顧他,我有開出另一個條件給他選擇,正正就是你說的這個,但是他死要面子不接受,那我又有何辦法。」
原來如此,簡知恩也是直到如今才得悉是吳紹樂自己選擇辭工的,這一個月來他都沒說過,又或者這樣講,這個月來他對家人所說過的話可能都不足十句。
「還有,請不要怪我把話說得難聽,以他的能力、人際關係,和態度,若不是有智叔的庇護下,上任管理層也早就解顧他。二十多年,沒有功也沒有勞,在這個時勢下,我們沒有多餘的錢去養這些不中用的人。」因為才剛數落別人,他個人平時的修養使他不忘禮貌的補多一句:「抱歉,失禮了。」雖是禮貌之言,可語態之中仍帶了點他對吳紹樂為人的不忿。
這些一針見血的話,直中了簡知恩難堪的心坎,她也清楚知道丈夫平時的態度與能力,此次的要求確實是有點強人所難,另外看李志成提及丈夫時的表情,也不難猜到在臨走之前他倆恐怕發生了一點衝突,不過,為了她最重視的家人們,她知道即使再難堪,她仍必須繼續去做。
「對不起,這確實是我老公的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可是……你就不能念我們之前的關係幫幫我們嗎?」眼白漸紅,眼框被濕潤的一層薄膜覆蓋上,欠過半身,懇懇的哀求道。「現在子信要升中學了,每樣東西都是錢,尤其在這個時期,我們家真的很需要多一份工作,求求你,拜託!」
見她懇切如此的哀求,如此的眼睛,李志成想起二十多年前,他們尚未分手之際,確實為一對恩愛甜蜜的小情侶,只是世界總是喜歡對將要幸福的人使以惡作劇,就在剛好二十年前,李志成的初創公司獲得一個空前絕後的機會,只要把握得好就能在商界闖出一片天,只是代價為他需要以年數起計的往外地工作;另外簡知恩也因為家中尚有臥病在床的家人,她不容許自己單單為了愛情而拋棄親人不管,又不希望阻礙他難得的發展機會,深知這是他從中學就開始奮鬥的東西,她不可以這樣;李志成在當年亦不願為了兒女私情而放棄自己的夢想,所以結果就成了現在安祖所看到的這樣。
題外話,以上的一切是安祖為了更深入了解眼前二人的心境而特意返回過去所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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