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 - 是不是還能讓妳依靠？

—— 湛霖 ——

那天是平常的一天。我照例帶了一杯熱豆漿，站在她公司樓下。

她從加班出來，沒像從前那樣說「妳來了」，也不再說「妳累嗎」。

她只是接過豆漿，輕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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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走了一段無聲的路。

直到她停在一間還沒關門的便利商店門口，背對著我站著，手輕輕握著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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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她開口了，語氣像是一種很久以來積壓的等待。

「過去的我……真的很弱小。我脆弱、不夠好、常常躲起來，什麼也不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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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眼神裡沒有過去的灰色，只有沉穩，還有一點點小小的、不敢太亮的希望：

「但我現在，已經變強了。我能獨立生活、能一個人走回家，能不靠任何人完成一整份年度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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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下，低頭像在練習接下來的那句話。

「可是我還是會想妳……想有個人可以不逞強時抱一下。」

「所以……湛霖，現在的我，是不是還有那資格，讓妳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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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眶紅了。

不是因為她問的問題，而是因為她終於、終於願意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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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值得被愛。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kucr2AqH
她是在問，她現在這個樣子，是否能成為別人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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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弱者的依靠，而是——對等的、穩定的、成熟的靠近。

我一步走向她，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緩緩把頭靠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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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從前她靠我那樣。

「我現在累了，可以讓我靠一下嗎？」

她的身體一僵，接著小小地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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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輕輕點頭，手抬起來──那隻曾無數次包紮自己的手，現在抖著，卻還是落在我背上，回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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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再說「我很強了」，也沒有說「妳不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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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輕輕地、柔柔地，用一種幾乎讓我落淚的聲音回答：

「我會撐妳的，不怕。」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XL2VNB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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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瑜——

我們仍站在空無一人的公園裡，夜風輕得像一種哄騙。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lr7msp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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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裡閃著光，那是一種歷經崩塌後重建起來的堅定。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YVl14m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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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低著頭，手指交握，還在壓住心臟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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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我忘了先問....」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Jp3cNOsk
我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 :「那妳現在身邊還有依靠的人嗎？」

她愣住，像沒料到我會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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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等她回答，接著說：

「如果有，我不想奪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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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聲音輕得快要碎了：「那個痛，跟死了一樣…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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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讓妳依靠的人死過，我不想變成那個位置的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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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口氣，笑了笑，把手插進風衣口袋，好像這樣就能冷靜一點。

「我會讓妳離開的，在這裡——我們說再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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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溫柔的、自我犧牲的退場。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qVouufTF
不是推開，而是：如果我現在再愛妳一次，我怕妳也會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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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霖 ——

我聽著她說這些話，像是有千萬把細針，正一寸一寸地繡在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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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愛我。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tq19VV7S
她是愛到——怕。

怕自己的存在成為破壞者，怕自己的靠近會毀掉我現在的一切。

可我不怕了。

我比那時候更清楚：不是選擇了誰，而是能不能一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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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她，沒碰她，只是語氣很輕很穩：

「如果我現在說：我想依靠的是妳，妳會讓我靠嗎？」

她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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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步靠近：「我不是被妳奪走，而是——我選擇妳。就像當初那樣，現在仍然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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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想要的依靠，不是為了補償，是因為我現在想活下去，是因為妳在。」

我聲音有點顫了：「如果這樣，妳還會推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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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只是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良久，她點了點頭，然後喃喃說：

「那我們不說再見……我們就重新開始吧，好嗎？」

我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裡。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0xduTjcj
這次，不是讓她逃，是和她再一起留下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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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還能讓妳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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