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輝仔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消息傳來後，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我試圖打聽他的情況，但所有的管道都被切斷了。據說他被診斷為「嚴重妄想症」和「被害妄想」，接受著大劑量的藥物治療。我甚至嘗試去醫院探望，但被告知他目前不接受任何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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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則回到了那個表面上的「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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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八點，我準時到達那個位於工業區邊緣的小型倉儲公司，接替日班守衛的工作。整個倉庫區域空曠而沉寂，只有偶爾的貨車進出打破這種寧靜。值班室裡，一台老舊的電視機播放著無聊的深夜節目，成為我唯一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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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工作幾乎不需要任何社交互動，這正是我想要的。每次當人們用那種無知的快樂談論著日常瑣事時，我都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疏離感。他們談論著房租上漲、股市波動、新開的餐廳，而我的腦海中卻浮現著扭曲的空間、模糊的低語聲和曉珊最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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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有意識地避開人群，甚至連必要的購物也選在最冷清的時段。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可能藏著互助會的眼線，每一張友善的臉孔背後都可能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變得偏執，但在這種情況下，偏執也許是最理性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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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讓我堅持下去的，是對曉珊的承諾。每天下班後，我會在網路上尋找關於蘇曉晴的蛛絲馬跡，試圖從那些殘缺的檔案中挖掘更多線索。但這是一場漫無目的的搜尋——我甚至不確定她是否還活著，是否還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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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和往常一樣，我在公司電腦上查閱資料，直到筋疲力盡。我將幾個可能有用的線索記在筆記本上，然後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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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的新港市街頭，霓虹燈依舊閃爍，但人跡稀少。我習慣性地走在陰影中，避開那些監控攝像頭的視線。當我經過一家二手商品店時，櫥窗中的某樣東西突然吸引了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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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條簡單的青色髮帶，款式與曉珊曾經用過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我停下腳步，凝視著它，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湧上心頭。記憶中，曉珊總是將頭髮隨意地紮起，那條髮帶經常松散地垂在她的髮間，就像她本人一樣——看似隨意，卻有著堅定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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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哀悼過她。從那晚的恐怖，到後來的葬禮，再到現在的孤獨搜尋，我一直在逃避面對那個最基本的事實：她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或許，正是這條髮帶，這個如此普通又如此熟悉的物品，終於觸動了我心中那個一直被壓抑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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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裡，眼睛盯著那條髮帶，直到視線變得模糊。街上沒有人，沒有人會看到一個成年男子在深夜的街頭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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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當然是關門的，但我記下了地址，決定明天一早就來購買那條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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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我第二天中午趕到時，那條髮帶已經不在櫥窗中了。我忍住失望，推門走進店內。一位年長的店主正在整理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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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有些緊張地說，「我昨晚經過時，看到櫥窗裡有一條青色的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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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條啊，」店主點點頭，「剛賣出去不久。是個女孩買的，說是送給姐姐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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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陣失落，但又有什麼關係呢？那畢竟只是一條相似的髮帶，並不是曉珊真正用過的那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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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店主突然說，「我記得箱子裡還有一條類似的。顏色可能稍微深一點，但款式是一樣的。您要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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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表示感謝，店主轉身去尋找。片刻後，他拿著一條深青色的髮帶回來。「就是這個，」他說，「雖然不是全新的，但狀況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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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髮帶，材質柔軟，邊緣有一點輕微的磨損，顯示它曾經被人使用過。這反而讓我更加喜歡它——一個有著歷史的物品，或許承載著某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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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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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您二十元吧，」店主說，「畢竟是二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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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付了錢，將髮帶小心地放進口袋。離開店鋪時，我感到一種奇怪的滿足感，就好像完成了某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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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我將髮帶放在桌上，端詳著它。在陽光下，它呈現出一種寧靜的青綠色，讓我想起大澳山頂俯瞰下去的海水顏色。我禁不住伸手觸摸它，手指輕輕滑過柔軟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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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我的「殘留感知」能力突然被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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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指尖擴散到整個手掌，然後是手臂，最後蔓延到全身。這與我之前經歷的強烈、痛苦的感知不同，更像是一種柔和的浸潤，如同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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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看到了——不，與其說是看到，不如說是感受到了一系列模糊的影像和情緒：一個年輕女孩站在鏡子前，調整著頭髮；一片翠綠的草地，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一條安靜的小巷，雨水在地面形成細小的漣漪；一間溫馨的咖啡館，窗外是繁忙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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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片段並不連貫，如同一本被打亂頁碼的相冊，但它們都帶著一種獨特的情感色彩——平靜、溫暖、偶爾的憂鬱，以及對生活的輕微好奇。這些感受如此熟悉，卻又帶著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陌生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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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這些雜亂的印象中，有一個瞬間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一個女孩站在一扇窗前，望著外面的雨景，手中不經意地把玩著這條髮帶。她的面容模糊，但身形和姿態讓我想起了曉珊。不，不是曉珊，而是某個與她有著相似氣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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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知持續了大約半分鐘，然後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我站在原地，手中緊握著那條髮帶，心跳加速，額頭上滿是冷汗。不同於以往的經歷，這次的「殘留感知」沒有帶來頭痛或不適，只留下一種奇怪的懷舊感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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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坐在椅子上，努力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這條髮帶顯然承載了某人的情感和記憶，但那個人是誰？是曾經的主人？是那個「送給姐姐」的女孩？還是...不，不可能是曉珊，這只是我的想像和希望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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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這次的體驗與之前完全不同。過去，「殘留感知」總是帶來痛苦和恐懼，是一種不得不承受的詛咒。而這次，卻像是一份意外的禮物，一個溫柔的提醒，告訴我世界上還有美好的事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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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反复觸摸那條髮帶，嘗試再次激活那種感知。有時候它會出現，雖然更加微弱和片段；有時候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種空洞的失望感。但無論如何，我發現自己開始期待這些時刻，它們成為了我單調生活中為數不多的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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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特別疲倦的夜晚，我回到家，取出那條髮帶，像往常一樣握在手中。這次，感知來得特別強烈。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女孩形象，她站在一片星空下，背對著我。當她轉過身來時，我以為會看到曉珊的臉，但卻是一張我從未見過的面孔——年輕，帶著某種曉珊身上也有的靜謐氣質，但更加內斂，眼神中帶著一絲遙遠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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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個形象，這種感覺——它們與曉珊有著微妙的相似，卻又明顯不同。如果說曉珊是一首明亮的旋律，那麼這個形象則更像是同一首歌的低沉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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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這是蘇曉晴的感知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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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讓我猛然坐直了身體。如果這條髮帶曾經屬於蘇曉晴，那麼它可能是找到她的關鍵。也許她曾經去過那家二手店，也許她與店主有某種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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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再次來到那家二手店。店主似乎對我的再次出現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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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髮帶還合您的心意嗎？」他親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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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我回答，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能問問您是從哪裡得到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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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挑了挑眉毛。「大多數二手物品都是人們捐贈的，」他說，「有時我也會去舊貨市場收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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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髮帶呢？」我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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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想，」他摸了摸下巴，「應該是上個月從一批舊物中收來的。具體是誰賣給我的，實在記不清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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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掩飾失望。但我還不想放棄。「您有沒有收到過其他類似的物品？也許是從同一個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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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思考了一會，然後說：「現在想起來，確實有一小批女孩的東西——髮帶、手帕、一些小飾品。可能是同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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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留著嗎？」我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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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已經賣出去了，」他說，「不過，我記得有個小筆記本，一直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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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去了後室，片刻後拿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筆記本回來。「就是這個，」他說，「裡面的頁面都是空白的，只有封底貼了一張照片。因為不是全新的，所以一直賣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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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筆記本，翻到封底。那裡確實貼著一張褪色的老照片——兩個年輕女孩肩並肩站在一棵樹下，面帶微笑。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了——照片中的其中一個女孩，無疑是年輕時的曉珊。而另一個，則一定是她的姐姐，蘇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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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買下它，」我聲音顫抖地說，「多少錢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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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看了我一眼，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激動，但他沒有多問。「一百元吧，」他說，「畢竟是舊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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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錢，幾乎是搶過筆記本塞進口袋裡。在離開店鋪前，我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您記得是什麼時候收到這批物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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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兩個月前，」店主回答，「確切的日期我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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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那正是我們調查互助會，準備行動的時候。這個時間點絕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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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小心地取出筆記本，再次檢視那張照片。曉珊看起來很年輕，可能還是中學生，笑容純真無邪。而她旁邊的姐姐，蘇曉晴，雖然外貌與曉珊相似，但氣質明顯不同——更加沉穩，眼神中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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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字跡：「曉晴與曉珊，2010年，陽光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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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撫摸照片，想像著姐妹倆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的歡笑和對未來的憧憬，全然不知命運即將如何殘忍地拆散她們。我的手指在接觸到照片的瞬間，「殘留感知」能力再次被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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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感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強烈。我看到了一個明亮的夏日，聞到了青草和野花的氣息，聽到了蟬鳴和遠處的笑聲。兩姐妹坐在樹下的草地上，分享著一本書，低聲交談。年輕的曉珊笑著說些什麼，而曉晴則溫柔地撫摸著妹妹的頭髮。這個場景充滿了如此純粹的幸福和安寧，以至於當感知消失時，我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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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開筆記本，發現裡面確實是空白的，只有第一頁的右下角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符號——一個星形，與互助會的標誌相似，但更加抽象和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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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發現讓我思緒萬千。這本筆記本屬於誰？是曉珊還是曉晴？它是如何流落到二手店的？最重要的是，它與互助會有什麼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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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反复檢視筆記本的每一頁，尋找可能被忽視的線索。我還時不時觸摸那條髮帶和照片，希望能夠獲得更多的「殘留感知」。有時我會成功，捕捉到一些零碎的畫面和情緒；有時則什麼也沒有。但每次成功的感知都像是在黑暗中點亮的一小束光，給我帶來片刻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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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特別安靜的夜晚，我躺在床上，髮帶纏繞在手腕上，照片放在胸前，筆記本放在枕邊。我閉上眼睛，試圖將所有這些物品的「殘留感知」組合在一起，希望能夠拼湊出一個更完整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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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即將入睡的朦朧狀態中，一個清晰的畫面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曉晴站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手中握著這本筆記本，神情凝重。房間的牆上掛著許多古怪的符文和圖表，桌上擺滿了書籍和文件。她在筆記本上迅速寫了些什麼，然後將它藏在一個暗格裡。接著，門開了，何靜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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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驚醒，心跳加速，滿頭大汗。這個畫面如此真實，如此具體，不像是我之前體驗過的任何「殘留感知」。這更像是...一個記憶，或者一個夢境，但又清晰得不像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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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開筆記本，在微弱的月光下仔細檢查每一頁。終於，在最後一頁，我發現了一些用力壓過的痕跡。我用鉛筆輕輕地在紙上塗抹，逐漸顯現出幾個字：「青山13號樓，405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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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正是輝仔被關押的那家精神病院所在的區域。這不可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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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陣激動和恐懼交織的情緒。這可能是找到蘇曉晴的關鍵線索，但同時，它更可能是一個陷阱。互助會的勢力範圍顯然遠超我的想像，他們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在尋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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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別無選擇，我必須查清楚。我欠曉珊的不僅是一個承諾，還有那份在黑暗中堅持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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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髮帶重新纏繞在手腕上，感受著它柔軟的觸感。它已經不僅是一條普通的髮帶，而是我與曉珊、與那個被埋藏的真相之間的一條纖細而堅韌的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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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找到她的，」我對著空蕩的房間低語，彷彿曉珊能夠聽見，「我會完成你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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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新港市的夜色依舊璀璨，霓虹燈不知疲倦地閃爍著，就像是宇宙中冰冷而遙遠的星辰。而在這片人造光芒的海洋之下，我知道深淵依然存在，它的呼吸和低語從未停止，只是暫時退入了陰影之中，等待著下一次浮現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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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通過那條髮帶，通過那些幽靈般的觸感，我感受到的不只是恐懼和絕望，這或許只是我的想像，是我孤獨心靈的自我安慰，但它確實給了我繼續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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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冰冷的城市中，在這個充滿謊言和陰影的世界裡，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連接，可能是最接近「希望」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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