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醒來,手腕上的電子錶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這是輝仔被帶走的第三天。最初那種尖銳的痛感已經被鈍痛取代,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我的胸口,讓我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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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裡很安靜,只有水管偶爾發出的嘀嗒聲和蘇曉珊均勻的呼吸聲。我悄悄起身,避開散落在地上的紙張和文件,來到那扇窄小的氣窗旁。外面的天空沒有星星,被城市的光害遮蔽。新港市從不真正入睡,即使在凌晨,依舊有霓虹燈在閃爍,如同一個巨大生物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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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試圖回想輝仔最後的表情。那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傢伙,在危急時刻顯得如此堅定。「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阻止那場儀式。」他的聲音在我腦海中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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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睡不著?」蘇曉珊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讓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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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轉過身,看到她裹著那件破舊的外套,髮絲散亂,「一直在想計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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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走到我身邊,也望向窗外。「我認識輝仔的時間不長,但他是個好人,」她輕聲說,「我們一定會救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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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我說出了這三天來一直困擾我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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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會殺他,」蘇曉珊斬釘截鐵地說,「至少現在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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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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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需要他,」她解釋道,「互助會的主要目標是你——『容器』。輝仔是你的朋友,是與你有強烈情感連結的人。在儀式中,這種連結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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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我們從互助會帶出來的文件中提到的「十二祭品」。「你是說,輝仔可能會被當作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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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點頭,臉色凝重。「很有可能。何靜儀一直在尋找與你關係密切的人。她可能已經意識到輝仔是個理想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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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讓我渾身發冷。我的朋友因為我而陷入危險,可能會成為某種邪惡儀式的犧牲品。我突然想到阿文,「希望阿文真的安全了,」我喃喃自語,「至少他遠離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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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蘇曉珊問道,「就是...那天離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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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頭,回想起阿文離去時最後那個眼神——知道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回頭的人才會有的眼神。「他選擇了逃避,選擇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我不能怪他,任何正常人都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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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幸運,」蘇曉珊輕聲說,「但是互助會真的把他當作潛在祭品的話,他們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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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片刻,擔憂阿文是否真的逃脫了互助會的監視。但現在,我們必須專注於眼前的任務。「我們需要一個計劃,」我說,「一個救出輝仔並阻止儀式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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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桌前,打開那盞微弱的檯燈。在蘇曉珊的堅持下,我們開始在一張皺巴巴的紙上列出已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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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助會總部也位於星辰塔裡,」蘇曉珊說,她的手指在紙上畫出建築的粗略結構,「大部分活動集中在50層以上的辦公區。第75層是何靜儀的私人辦公室,也是核心成員的會議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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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可能被關在哪裡?」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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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她回答,眼中閃過陰影,「在停車場下面有一個隱藏的區域,一般成員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那裡被稱為『淨化室』,實際上是審訊和關押『有問題』成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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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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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搖頭,「但我聽說過。據說那裡有特殊的『儀式裝置』,用於處理『不忠者』。」她頓了頓,「或者準備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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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像輝仔可能正在經歷的事情。「所以我們需要潛入星辰塔,找到地下的秘密區域,救出輝仔,然後逃出來?」我總結道,聽起來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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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是這樣,」蘇曉珊點頭,「但還有一個問題:儀式。根據我所知,大型儀式定在新月之夜,也就是四天後。如果我們只救輝仔,儀式仍然會進行,可能會有更多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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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兩全其美,」我沮喪地說,「我們只有兩個人,怎麼可能同時救人和阻止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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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沉思了一會兒。「也許我們可以,」她慢慢地說,「如果能找到儀式的關鍵元素並破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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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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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場重要儀式都有一個核心物品,一個焦點,」她解釋,「在我們的案例中,可能是一個特殊的符文石或書籍,用於引導能量。如果我們能找到並破壞它,儀式就無法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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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會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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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能在何靜儀的私人辦公室,或者星辰塔頂層的私人觀景台——儀式的預定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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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來,在狹小的地下室裡來回踱步。「所以我們需要分頭行動?一個人去救輝仔,一個人去破壞儀式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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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危險了,」蘇曉珊皺眉,「我們應該盡量待在一起。也許我們可以先救輝仔,然後一起去尋找儀式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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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這聽起來更合理。但一個問題仍然困擾著我:「我們怎麼進去?星辰塔的安保系統肯定很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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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露出淡淡的苦笑。「這就是我的價值所在,」她說,「我有進入大樓的權限卡,雖然可能已經被註銷了。但我知道保安的換班時間,監控系統的盲點,以及緊急出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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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有些驚訝,「你在互助會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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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何靜儀的助理之一,」她輕聲說,「負責一些行政工作和文件整理。我...我曾經很信任她,覺得她是我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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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她談及過去時眼中的痛苦。我想問更多,但感覺現在不是時候。「好的,」我說,「所以我們有進入的方法,但還需要更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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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花了幾個小時討論計劃的每一個環節:從何時行動(傍晚保安交接時),從哪裡進入(地下車庫的員工通道),如何避開監控(蘇曉珊記得大部分攝像頭的位置),以及最重要的:如何找到輝仔並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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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色漸漸轉亮,我們的計劃也基本成形。但我心中仍有不安。計劃聽起來可行,但太多環節依賴於蘇曉珊的記憶和推測。我們需要更確切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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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東西,」我慢慢地說,「屬於輝仔的東西嗎?他曾經觸摸過或使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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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疑惑地看著我。「你是說...你想嘗試使用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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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自從發現自己有「殘留感知」的能力以來,我一直在避免使用它。那種感覺太過強烈,副作用也很嚴重。但現在,為了救出輝仔,我願意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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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蘇曉珊環顧四周,「他的背包還在那邊,裡面可能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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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角落裡輝仔的舊背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有一本筆記本、幾張零散的紙條、一個空水瓶和一支錄音筆。我拿起那支錄音筆,感覺它十分適合。輝仔一直把它帶在身上,用來記錄採訪和隨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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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個吧,」我說,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了錄音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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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什麼也沒有發生。我閉上眼,試圖集中注意力,想像自己與這個物體建立連接,感受留在上面的情感和記憶。慢慢地,我開始感到輕微的刺痛,從指尖蔓延到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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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突然間,世界扭曲了。我不再身處地下室,而是站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四周的牆壁潮濕發黴,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藥物、血液和汗水的混合。我看見輝仔被綁在一張金屬椅子上,臉上不只有瘀傷,還有幾道血痕,嘴角腫脹。他的眼睛半睜,瞳孔放大,顯然已經被注射了某種藥物。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張智強——站在他面前,手中拿著一個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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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第三劑了,」張智強的聲音冷酷而精確,「你的身體快撐不住了。何必這麼固執呢?告訴我們他們在哪裡,你就能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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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的頭無力地垂下,然後又猛地抬起,臉上浮現扭曲的笑容。「去...死...吧,」他斷斷續續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你們...這些...瘋子...永遠...找不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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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智強嘆了口氣,放下小瓶子,從桌上拿起一個金屬物體——那是一把電擊棒。「我真的不想這樣,」他說,語氣中卻沒有絲毫遺憾,「但靜儀姐需要答案。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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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電擊棒,藍色的電弧在金屬尖端跳躍,照亮了輝仔恐懼而堅定的臉。「最後一次機會,」張智強說,「告訴我們那個叛徒和容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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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抬起頭,眼神突然變得清明,直視著張智強。「就算...你殺了我...」他喘息著說,「我也不會...背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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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感人,」張智強冷笑,「但沒用。」他舉起電擊棒,慢慢靠近輝仔。「你知道嗎?其實告不告訴我們都沒關係。你已經被選為祭品之一。只是如果你配合,過程會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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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的眼中閃過恐懼,但隨即被決心取代。「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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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智強的笑容擴大,「那就別怪我了。」他將電擊棒猛地按在輝仔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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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的身體劇烈抽搐,慘叫聲在狹小的房間裡迴盪。我想大喊,想沖過去阻止,但我只是一個旁觀者,無法干預。我眼睜睜地看著張智強再次舉起電擊棒,準備第二次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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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視野突然扭曲,一陣劇烈的頭痛將我拉回現實。我倒在地上,喘息著,感到噁心和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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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蘇曉珊跪在我身邊,臉上寫滿了擔憂,「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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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我喘著氣說,「他們在折磨他...電擊...藥物...張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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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的臉色變得蒼白。「『星之露』,」她低聲說,「他們用它審訊『不忠者』,或者...準備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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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盡快救出他,」我說,努力坐起來,儘管頭痛欲裂,「在他們完全摧毀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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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還沒有完善計劃,」蘇曉珊擔憂地說,「貿然行動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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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時間了,」我堅持道,「你剛才說新月之夜是三天後,對吧?輝仔撐不了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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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沉默了,她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好吧,」她最終妥協,「我們明天行動。今天用來完善計劃和準備必要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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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儘管頭痛讓我幾乎無法思考。蘇曉珊扶我到床邊躺下,給我倒了杯水。「你需要休息,」她溫柔地說,「使用能力對你的消耗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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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反駁,但疲憊感席捲了我。我閉上眼睛,輝仔痛苦的臉和張智強冰冷的笑容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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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珊,」我在半夢半醒間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們?為什麼背叛互助會?你本可以...安全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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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陷下去一點,她坐在了我旁邊。很長一段時間,她沒有說話。我幾乎以為她不會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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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真心相信何靜儀,」她最終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失去了一切——家人、朋友、工作。她給了我一個目標,一個家。或者我是這麼以為的。」她停頓了一下,「直到我看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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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看到她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異常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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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帶來了一個女孩,」她繼續說,「年輕,害怕,就像我第一次來時一樣。何靜儀告訴她,互助會會幫助她找到內心的平靜。但實際上...她被選為祭品。我親眼看到她被...」她的聲音哽咽了,「那時我才意識到我加入的是什麼樣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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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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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宗教或互助組織,」她說,「那是個邪教,一個相信通過犧牲無辜者可以喚醒某種邪惡存在的瘋狂團體。我無法繼續下去,所以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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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很勇敢,」我輕聲說,真心實意地。背叛一個如此可怕的組織需要極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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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淚水在眼中閃爍。「不,不勇敢。我應該早點離開,可能能救那個女孩和其他人。現在我只是想...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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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阻止他們的,」我說,雖然連我自己都不確定這是否可能,「我們會救出輝仔,阻止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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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休息吧,」她輕聲說,「明天會是漫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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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感到她的手仍然握著我的。在頭痛和疲憊的迷霧中,這種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成為唯一的慰藉。明天,我們將面對星辰塔和互助會的全部力量。但至少,我們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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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逐漸滑入夢鄉,我聽到蘇曉珊輕聲說了什麼。也許是我的錯覺,但她的話語像一個承諾,飄蕩在地下室沉悶的空氣中:「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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