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的S類觀察 - 第一隻會飛的魚人

「嗚啊、哈啊……」

陳蕤不是試圖抓點甚麼維持平衡，可水來得太急太快，再說他身邊也沒有東西可以抓，當腳被滑出天台後，他嚇着地伸出雙手，在往下掉的最後一刻抓住了天台邊緣。

九十度直角的邊緣並不好施力，再加上手臂受了傷，根本不能承受整個人的體重，手指抓了半秒不到，兩根手已經在抖。

「啊哈……呀……」

底下懸空的感覺讓人繃緊，身體的每根汗毛都驚惶豎起，夜風吹來，似是要將只靠手力支撐的自己吹個左搖右擺，陳蕤臉容扭曲粗喘着氣，從這個高度掉下去，會死人的。

「哎，沒想到你那張臉會有這麼醜的表情。」

陳蕤無法提力將自己拉回天台，只能靠着手在半空僵持着，最洶湧的第一波水已經衝走，周承恪踏着殘留在地板上的淺灘來到邊緣，在剛剛那下失控過後，他又變回了最初那隻不會暴戾行兇的斯文敗類鮫——哪管他現在臉上的笑完全就是皮笑肉不笑。

「唔啊、唔……」

周承恪嘲笑的同時一直將腳邊的水踢到臉上，水滴落到鼻子眼睛，陳蕤只能迫着承受。

「陳蕤這樣真的好可憐。」宋啟克也跟着在陳蕤朝天的視野裡伸出那他三角型的黑頭，他吃吃笑着：「需要我把他咬回來繼續玩嗎？」

「不了。」周承恪也如出一轍地吃吃一笑：「我忽然想到，那批被我賜死的賤種，好像沒有一個是從高空墜死的——粽子，我讓你當第一個，榮幸吧？」

榮幸個屁。

陳蕤倒是寧願宋啟克把他咬回天台，然而，他卻沒敢出言反嘲，畢竟，周承恪已經伸出他萬惡的腳，用力地踩在他受傷手臂那隻手的手指上。

「嗚唔——」

陳蕤雙目一睜，再也顧不得甚麼將手指上的鱗片露出來保護，然而，周承恪顯然知道怎麼踩會令鱗片失效，力度集中壓在指頭，鞋底凸出來的坑紋似是要擠出指甲下的肉，給着手最糟糕的虐待。

宋啟克只要朝邊緣一個甩尾、更甚至他用刀斬下雙臂，陳蕤就會沒救跌死，但這樣怎夠意思，周承恪要人自行沒力鬆手把自己弄死。

「哈，陳蕤，你反抗甚麼，你要掉下去，才能跟范Simon繼續打。」

宋啟克沒有動作，彎着血紅眼眸看周承恪的施虐，陳蕤瞇起眼，手指上的痛讓他愈來愈無力，他絕望地想，也許，他要到此為至了。

那隻說回帶救兵的鬼到底找着他男朋友沒？

還是說他男朋友還在廁所裡頭出不來？

「死到臨頭還能分心。」陳蕤的腦忍不住抱怨了那身影幾句，周承恪從他的目光看出他的分神，嘴邊一個冷笑，他就看對方怎麼辦地——加大了力度。

「啊啊啊——」

指甲碎裂，鑽骨的痛楚連在手臂的痛在神經爆發，陳蕤一時承受不住，三隻手指就直從邊緣滑了出去，周承恪看准時間，抬起鞋尖頂住鬆掉的手指，不讓它們抓回去。

「說，你是犯賤的魚人，你們『魚檔』全是賤種，你們只配光着身子被鮫踩在腳下。」

失了一隻手支撐，哪管另一隻還在撐，掉下去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周承恪愉悅地俯視陳蕤，開出了要求：「說得我滿意，我就把你的手拉回來，讓你在半空多玩上回。」

「你、你——」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一下一下撞着骨頭絕望得令人發痛，懼意的淚水滲出眼框，鞋尖的力度幾乎是要將的手指折斷，陳蕤用上最後一口氣，大聲朝周承恪喊回去。

「你就是犯賤，不就是不讓你繼承公司嗎，就搞邪教抹黑再推人去死，你們鮫人全是賤種，你是——肖恩·周斯也是！」

陳蕤喊得用力，好幾滴口水甚至還反噴到周承恪的臉上，鮫人聽到侮辱後臉色高得厲害，剛才那個失控瞬間重現，他沒了再玩的心思，舉刀就想斬下那兩隻搖搖欲墜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天台響起，已經打算斷手赴死的陳蕤臉露疑惑，怒火中燒的周承恪也跟着僵住，二人對望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

「我的半身、我的尾巴——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

慘叫的是宋啟克。

陳蕤一怔，他現在這個吊半空的姿勢看不出宋啟克發生了甚麼，某個推斷還沒從腦海浮出來，甚麼黏稠感的東西，便直直墜到他肩上。

腥味傳進鼻腔，他轉動眼珠子瞄了一眼，驀然大驚。

是血。

一大片的血。

鮮紅映進瞳孔，他摸不清情況抬眸，只見剛剛還很神氣的周承恪，神情慌張地抹着嘴角邊的血，臉色也跟着白了一截。

踩在他手指上的腳也跟着收了回去。

希望在心裡冒起，力氣也重新爆發，陳蕤迅速把手指按回邊緣，他咬着牙支撐起自己，他看到了——看到周承恪身邊後的那片白霧。

他的救兵上完廁所了。

他的救兵攻擊了宋啟克，連帶着周承恪也跟着吐血。

「周承恪，我的尾巴……救我啊——」

「陳蕤你找死——咦……甚麼——」

周承恪怔了半秒就知是那張符搞鬼，眼底抹上抓狂，他繼續揮刀，想直接了斷陳蕤來結束事件，哪知，啪的一聲，白霧中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抓上衣領就將整隻鮫抛至半空。

「啊啊啊啊啊——」

接在宋啟克後的，是周承恪的尖叫。

「你還好吧？」周承恪從眼前消失後，陳蕤身邊也跟着一片白霧，那道曾經聽過的男音傳來，聽着有些緊張：「你放鬆點，我現在叫秦……叫鬼過來把你送回天台。」

「大大忙着抓蛇，我來吧。」另一把沒聽過的男聲跟着響起，帶着處變不驚的笑意：「先生，我抓你衣領，別怕，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陳蕤還沒消化第二隻鬼登場，脖子後就傳來了將他朝上扯去的力度，手指不安地抓了邊緣一下，他咬咬牙，還是決定信任放開。

兩隻手完全鬆開之後，整個身體便反地心吸力緩緩朝着天台升去，三白眼抹上錯愕，陳蕤感受着自己的升空，晃神想自己大概是第一隻會飛的魚人。

「好了，謝謝你的合作。」

那鬼如之前所言將人送回天台，還貼心將他放到沒受倒下水塔影響的範圍，陳蕤感受着腳下結實的地板，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解脫。

沒事了。

不用死了。

陳蕤嘆出一口喜悅，白霧濃罩，他沒法看到相助之鬼的真面目，但也不妨向對方道謝，他嘴巴張開，正要用沙啞的嗓音說出致謝之詞時，那隻拉他上來的鬼就已經轉移了注意力。

「大大，相柳這麼稀罕能不能不殺，我想帶回去讓學生練練手。」

「……」

等等，甚麼學生——現在當鬼也要當學生……這麼苦？

陳蕤嘴角僵住，有些無法理解自己聽到了甚麼，然而在下一刻，第三把他沒聽過的清冷男音便出言糾正。

「牠不是相柳，只是相柳的一絲執念，我扯扯牠尾巴就斷掉了。」

「……」

陳蕤聽着嘴巴都要掉下來，宋啟克體型那麼大，自己的身高連牠尾尖也比不過，那麼大的一截尾巴——這隻鬼扯扯就斷掉？

「我下身整個被切走還是可以飄回去，這條蛇實在太弱了，不帶給學生了。」扯他上來的男鬼沒留意到陳蕤的驚訝，跟着就發表了第二段強者宣言。

「反正我們在為宴會做準備，那拿來做陳皮蛇羹如何，加些冬菇木耳，用火腿和老雞做湯底。」最和善的那把男聲來了個最狠的總結，割掉尾巴還不夠，他直接看上了整條宋啟克想來拿做羹。

「……」

一滴冷汗從陳蕤額間劃過，他看着白霧後那三道已經開始在商量如何搬運宋啟克的身影，忍不住就脫口而出：「你們也不會也想把我做成魚羹吧？」

「我們怎會動你？」那道發表斷身強者宣言的身影似是轉了過來，聲音帶着笑意：「這條蛇看起來好吃、咳，我是說牠是邪物，所以我們才要淨化牠。」

「……」

淨化需要放到肚子裡去嗎？

陳蕤在夜風中凌亂了。

不過，只要這三位大神對自己沒有敵意，他們在現場搞炭烤宋啟克他不會阻止。

「周承恪手裡有把刀。」他想了想，決定為宋啟克進煲路上出一份力：「你們那麼厲害，擺倒他不是問題，然後你們便有工具宰蛇了。」

「……這麼貼心。」想要淨化宋啟克的男鬼沉默了一下，接着聲音的笑意便添了幾分：「我覺得你很適合死後來我們惡靈系就讀，你叫甚麼名字，我給你留個入學名額。」

「……」

他就是給個建議，為甚麼就變成他想死後……要去讀書？

陳蕤下意識伸手按住了受傷的手臂，他千萬不能就這樣失血而亡，不然——他就要上學了。

「你嚇着人家了。」温柔的男聲讀出陳蕤的遲疑，他主動解圍：「邪蛇的主人你不用擔心，我們的同伴已經在處理了。」

還有第四隻鬼對付周承恪？

陳蕤忽然有些驚惶，當初不是說甚麼「最強惡靈男朋友在廁所」嗎，現在冒出了一個、兩個、三個，好了，到底有多少個男朋友、廁所裡頭到底塞了多少隻鬼？

宋啟克：蛇權沒有、雞權也沒有，當我是甚麼

陳蕤：食物

宋啟克：……

陳蕤：退場吧，好幾個角色的便當還沒弄呢

宋啟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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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隻會飛的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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