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還在盛世總部那破牆外面響個沒完,特警隊那些探照燈跟幾條餓瘋了的白蛇似的,在黑漆漆的夜空裡頭掃來掃去。阿哲緊緊抱着昏過去的林詩雅,後背死死抵着那冰冷的水泥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跟遠處那些個煩死人的警笛聲攪和在一塊,吵得人心慌。
「霸氣,你他媽的快點啊!」他對着那個破通訊器,跟頭髮怒的獅子似的低吼。
一陣轟隆隆的、震耳朵的引擎聲,跟把利刃似的劃破了這要命的安靜。一輛不知道被哪個天才爆改過的重型機車,硬生生衝破了外頭那幾道破警戒線,在亂七八糟的火星子裡頭,殺出了一條血路。霸氣那張佈滿了刀疤的臉,在車燈底下瞅着,簡直比惡鬼還嚇人。他一看到阿哲,咧開嘴就笑了,那笑聲,跟野獸似的,聽着就讓人毛骨悚然。
「上車,快!」
阿哲趕緊抱起林詩雅,那丫頭的身體輕得嚇人,就跟片羽毛似的,好像風一吹就他媽的散架了。剛跨上那輛破機車,更多的警車就跟聞着腥味的蒼蠅似的圍了上來,那些個紅紅藍藍的破燈光,把這黑咕隆咚的夜色攪得稀巴爛。
霸氣一腳油門踩到底,機車後輪子揚起了一地的碎石碴子。「抓緊了,哥們兒!咱們要他媽的衝出去了!」
那輛重型機車,簡直就像是一頭掙脫了鏈子的鋼鐵猛獸,在槍林彈雨裡頭左躲右閃。阿哲感覺到林詩雅的呼吸越來越弱,弱得都快沒了,他那顆心,就跟被一塊千斤巨石給死死壓住似的,沉得難受。她手腕子上那道藍色的星塵紋路,正以肉眼都能看見的速度,一點點地變暗。
「詩雅,你他媽的給老子撐住啊……」他在她耳朵邊上小聲嘀咕,那聲音,一下子就被呼呼的風聲給吞了個乾淨。
差不多二十分鐘之後,他們總算是到了地下工場那個最隱蔽的破據點——一條早就沒人用的地鐵隧道。醫生那傢伙早就等在那個簡陋得不行的醫療台前頭了,那張臉,繃得跟塊石頭似的,看着就讓人心裡頭髮毛。
「她…她怎麼樣了?」阿哲輕手輕腳地把林詩雅放在那張破病床上,聲音都在發抖。
醫生搖了搖頭,那表情,簡直比死了親爹還難看。「常規的那些個破藥,已經快不管用了。她的生命體徵非常不穩定,隨時都可能…」話還沒說完,旁邊那台破監測儀,突然就發出了刺耳得能捅破人耳膜的警報聲。
阿哲的腦子「嗡」的一下,整個世界都他媽的安靜了。那刺耳的「嗶嗶」聲,簡直就像是死神那傢伙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狠狠地踩在他那顆快要碎掉的心上。他緊緊握着林詩雅那冰冷的小手,指尖傳來她那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的脈搏。
「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他跟中了邪似的,一個勁兒地小聲叨咕,那聲音裡頭,透着一股子讓人害怕的瘋狂和執拗。
手裡頭那個U盤,沉甸甸的,壓得他手疼。裡頭存着的那些個黑材料,隨便抖摟出去一點,就能讓整個樂壇翻個底朝天。他又想起了那個冰冷得跟鬼屋似的服務器機房,想起了那些個足以把財閥那幫王八蛋辛辛苦苦搭起來的狗屁帝國給徹底摧毀的鐵證,想起了白金那孫子眼睛裡頭,一閃而過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但是現在,這些個玩意兒,在他眼裡頭,全都變得那麼虛無縹緲,屁用沒有。
林詩雅費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原本亮晶晶的眸子裡頭,此刻的光芒,卻暗淡得跟快要熄滅的星星似的,看着就讓人心疼。她吃力地動了動嘴唇,想說點什麼,但是折騰了半天,也只能發出微弱得跟蚊子叫似的氣音。
「別說話,丫頭,省點力氣。」阿哲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那皮膚,冷得跟塊瓷器似的,一點兒熱乎氣都沒有。
「阿哲……」她的聲音,細得跟羽毛似的,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會斷掉,「明天……決賽……一定……」
明天,沒錯,就是明天。《超級金曲賽》的總決賽。
阿哲抬起頭,看了一眼牆上那個倒計時螢幕,上頭的數字冷冰冰地顯示着,距離比賽開始,還剩下不到十八個小時。盛世娛樂那幫王八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們肯定會派出最強的對手,動用那套完整版的「輝煌終極卡組」,往死裡整他。
來的,說不定是那個剛受了傷、憋了一肚子邪火、一心想要報仇的白金。
又或者,是財閥那幫天殺的,秘密培養出來的、更厲害的新王牌。
不管是哪個狗日的,阿哲心裡頭都清楚得很,那絕對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較量。
「你明天的對手,很可能比白金那孫子還要難纏。」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邊,聲音沉得跟灌了鉛似的,「根據咱們弄到的情報,盛世娛樂那幫王八蛋,啟動了一個叫什麼狗屁『終極制裁』的計劃。」
阿哲屁都沒放一個,只是死死地盯着手裡頭那個U盤。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破玩意兒裡頭,藏着足以把整個樂壇都給攪個天翻地覆的秘密。但是,一旦用了它,就意味着要跟所有財閥撕破臉皮,公開為敵,那簡直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純粹是找死。
可要是不用的話,林詩雅的病……
他轉過頭,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她,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在昏黃的燈光底下,瞅着倒像是一尊聖母的雕像,透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淒美。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每一次胸口的起伏,都像是在跟死神那老傢伙做着最後的垂死掙扎。
林詩雅又一次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眼睛裡頭的光,總算是比剛才亮了一點點。她慢慢地抬起手,顫顫巍巍地指向阿哲胸前那個口袋。
「心之……律動……還有那個星塵……的狗屁奧秘……」她斷斷續續地說着,聲音小得可憐,「我…我在那張…最後的設計圖上……留了點東西……」
最後的設計圖?阿哲心裡頭一驚,急忙從口袋裡頭掏出那張她在昏迷前塞給他的數據卡。那張卡的邊上,有個非常小的缺口,他以前從來就沒注意到過。
用指甲輕輕地那麼一撬,那張破卡片裡頭,居然他媽的還藏着一個比米粒還小的微型晶片!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共鳴……放大器……」林詩雅的聲音越來越弱,跟快要斷了氣似的,「能讓『心之律動』……跟使用者的情感……徹底他媽的融合在一塊……但是,代價是……」
她的聲音,突然之間就沒了,又一次陷入了昏迷,人事不省。
阿哲緊緊握着那枚小小的晶片,能感覺到從它身上傳來的一陣陣微弱的能量波動。這玩意兒,就是林詩雅留給他的最後一張底牌,但是,她剛才沒說完的那個「代價」,到底他媽的是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慢得讓人心焦。地下據點裡頭的其他那些個兄弟,都在為了明天那場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的狗屁變故,忙得團團轉。小雨在調試那些個破設備,阿Ken在分析盛世娛樂那個固若金湯的防禦系統,霸氣那小子,則是在仔仔細細地擦拭着他那些個吃飯的傢伙——格鬥武器。
每個人心裡頭都跟明鏡似的,明天過後,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要麼,他們這幫泥腿子,能把那個腐朽不堪的狗屁系統給徹底掀翻。
要麼,他們就會被那個該死的系統,碾得連渣都不剩。
阿哲又一次看向林詩雅,她的臉上,此刻居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平靜,那樣子,倒像是已經接受了什麼操蛋的命運似的。他又想起了她在那個該死的天台上跟他說過的那些話,想起了那些個關於改變這個狗屁世界的夢想,想起了她眼睛裡頭,曾經燃燒過的、像火一樣旺盛的光芒。
現在,那團火,眼瞅着就要徹底熄滅了。
但是,說不定,它還能在他心裡頭,重新燃燒起來,燒得更旺。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枚小小的晶片,裝進了「心之律動」卡組最核心的那個卡槽裡頭。就在裝進去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股子異常強烈的共鳴波動。整副卡組都發出了一種柔和的藍光,跟林詩雅手腕子上那些個星塵紋路,遙遙地呼應着,好像在說些什麼似的。
這,就是她留給他的最後一件禮物。不是為了讓他去贏得什麼狗屁勝利,而是為了讓他去守護他們倆共同的那個傻逼信念。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螢幕上彈出來一條來自《超級金曲賽》官方的緊急通知:「決賽對戰規則有變,允許使用實驗性卡組,具體詳情請查看附件。」
阿哲點開那個狗屁附件,結果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規則說明,而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白金那孫子正站在一間看起來豪華得不像話的辦公室裡頭,手裡頭握着一張散發着不祥的黑色光芒的卡牌。照片下頭,還他媽的有一行小字:
「明天,老子會用你最擅長的方式,把你徹底毀掉,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阿哲面無表情地關掉了螢幕,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林詩雅,又低頭看了看手裡頭那個裝着能把天都給捅個窟窿的驚天秘密的U盤。
風暴,已經匯聚在一塊了。
所有的籌碼,都他媽的已經擺在了賭桌上。
現在,就只等着天亮了。
監測儀那「嗶嗶」的聲音,在這死一樣的寂靜裡頭,顯得格外的刺耳,簡直就像是時鐘的秒針,一下一下地,數着什麼東西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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