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漸濃,庭院中的枯枝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趙婉瑩這幾日因陳子昂的“恩賜”,暫時免去了燒火丫頭的差事。她雖仍住在偏房,卻不用再每日奔波於廚房與柴房之間,這短暫的喘息讓她得以靜下心來,梳理自己的處境與未來。然而,陳子昂種種舉動,卻如陰影般籠罩在她心頭,讓她難以平靜。
這日清晨,天色陰沉,趙婉瑩穿著那件白絲衣,獨自走到庭院中散心。她望著滿地的落葉,心中百感交集。報復紅玉的快意雖讓她暫時滿足,但陳子昂的冷酷與那似有若無的溫情卻讓她越發不安。她低聲自語:“他到底想怎樣?羞辱我,又給我這些,是玩弄還是別有用意?”正當她沉思之際,一陣拳風從不遠處傳來,伴隨著一聲清亮的喝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趙婉瑩循聲望去,只見練武場上,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正赤手空拳,動作乾淨利落。那女子一身輕薄練功服,長髮束成馬尾,拳腳間帶著一股英氣,汗水順著她的鎖骨滑落,顯得格外動人。她比趙婉瑩高出半頭,身形修長有力,腰身結實,卻不失女子的柔韌。難道她是陳府的女僕阿蘭?那個與紅玉、小雀截然不同的女子。她聽翠姑提過,阿蘭是陳子昂特許與他練武之人,性子豪放,頗有些江湖氣。
阿蘭練完一套拳,擦了擦額上的汗,轉身正要離開,卻瞥見趙婉瑩站在遠處。她挑了挑眉,爽朗地喊道:“喂,你是那個新來的嗎?站在那兒幹什麼,瞧我練拳有什麼好看的?”
趙婉瑩聞言一愣,沒想到阿蘭會主動搭話。她定了定神,走近幾步,淡淡道:“我只是路過,見你拳腳利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戒備,畢竟在陳府,誰都可能是敵人。
阿蘭聽了,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她的冷淡,拍了拍手,走近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你是少爺新收的吧?聽說你前幾日還讓紅玉吃了癟,真是好樣的!我早看那女人不順眼,整日搔首弄姿,瞧著就煩。”
趙婉瑩沒想到阿蘭會如此直言,心中微微一暖,卻仍保持警惕,低聲道:“她不過是自食惡果。你這拳腳功夫,倒真有些門道。”
阿蘭聽出她話中的興味,站直身子,比趙婉瑩高挑的身形更顯明顯,她笑著說道:“你這身子骨瞧著單薄,卻有股倔勁,跟我小時候有點像。怎樣,有沒有興趣學幾招?我瞧你這幾日在府裡,怕是也憋了一肚子氣,練練拳腳,說不定能舒坦些。”
趙婉瑩一愣,沒想到阿蘭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她回想自己在陳府的遭遇——被陳子昂侵犯、被紅玉嘲弄,如今雖有了片刻喘息,卻仍無力改變現狀。若能學些功夫,或許能在這深宅中多一分自保之力,甚至有朝一日能掙脫這屈辱的枷鎖。她咬了咬唇,點頭道:“好,若你願教,我便學。”
阿蘭見她答應,眼裡閃過一抹欣賞,爽朗道:“痛快!來,我先教你幾招簡單的,站穩了!”說罔,她擺開架勢,指點趙婉瑩站好馬步,雙手握拳,低聲道:“這是基礎,練武先得穩住下盤。你試試,腿別抖,手別軟。”
趙婉瑩依言站好,卻因從未練過,身子微微搖晃,腿酸得幾乎要跪下。阿蘭見狀,忍不住哈哈一笑,卻未嘲弄,伸手扶住她的腰,幫她穩住身形,說道:“別急,第一天都這樣。我小時候跟爹賣藝,還不是摔了幾百次才站穩?你這細胳膊細腿,能站一刻鐘就不錯了。”
趙婉瑩被她扶著,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心中對阿蘭的戒備漸漸鬆動。她咬牙堅持,額頭滲出細汗,低聲道:“我不會輸給你。”這話既是說給阿蘭聽,也是說給自己。阿蘭和自已年紀差不多,卻有這般身手,讓她心生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阿蘭聽了,眼中閃過一抹認可,點頭道:“有志氣!來,我再教你一招出拳。瞧好了!”她退後一步,右拳猛地擊出,拳風凌厲,帶起一陣細微的響聲。她轉身對趙婉瑩道:“力從腰發,拳要直,試試!”
趙婉瑩學著她的模樣,握緊拳頭,試著出拳,卻因力道不夠,拳頭軟綿綿地揮出,毫無氣勢。阿蘭撲哧一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幫她調整姿勢,低聲道:“別光用胳膊,腰得使勁。來,再來一次!”她高挑的身形站在趙婉瑩身旁,像個年輕的師姐,耐心卻不失爽朗。
在阿蘭的指點下,趙婉瑩一次次嘗試,雖笨拙,卻漸漸找到些感覺。她每出一拳,心中似有一分壓抑散去,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她卻毫不在意。練了近一個時辰,她終於能打出一記勉強像樣的拳,雖力道不足,卻已有了些許架勢。她喘著氣,望著阿蘭,眼中多了一分堅定:“我會練好的。”
阿蘭站在一旁看著,眼中閃過一抹欣賞的光芒,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不錯,有點樣子了!你這性子,我喜歡。往後有空就來,我多教你幾招,說不定哪天能揍得紅玉滿地找牙!”
趙婉瑩聽了,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抹冷光,心中暗想:揍紅玉?這倒真是個不錯的念頭。她望著阿蘭那豪爽的笑容,突然覺得,或許能成為她在陳府的第一個朋友。她低聲道:“謝謝你,阿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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