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故事 - 花落8

台下靜謐無聲，所有人都震懾住了，沒接觸過這一切的普通工作人員的嘴更是張得大大的，像看見天使降臨。

真好奇直播的聊天室是什麼情況，會有多少人質疑這是造假呢？

我忍住大笑的衝動，在椅子上端正地坐好、保持嚴肅認真的面孔，謹記今天場合特殊，要表現的莊嚴。

台下依舊安靜，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作，好似時間凝固了一般。

然後他動了，優雅、高貴，潔淨的不似這個世界該有的。

和我以及巴多羅買不同，巴爾薩斯穿得簡潔，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臉上掛著淡雅的笑容。為了不讓大家覺得審判所是個沉重的組織、結果沒有人敢加入，上頭要求巴爾薩斯穿得較為輕鬆，可正是簡單的穿著，反而顯出了他的光華，那是凡間不該有的光。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NfUF5Tz1

燈光照在他身上，使他耀眼無比，我狼狽地轉開眼，就怕眼睛被他的光芒閃瞎。

他說話了。

「我是巴爾薩斯．約恩松。」

輕柔、溫和而堅定，他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宛若天籟。

一點一點的，語句敲在我們的靈魂上。

他說著現在的情況危急、我們犧牲了多少人、剩下多少人在努力苦撐；他說著破口有多危險、對抗惡魔有多艱困、滿溢的惡意又有多危險，但是聖職者們不顧一切向前只為了守護大眾；他說著審判所需要更多人加入好抵禦邪惡、好守護世界，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是他一生奮鬥的目標。

真的有人會聽他說話嗎？

台下的人都被他吸引了，頓時我對自己坐的位置很不滿，可惜了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背影，要是能看見他臉上現在的表情就好了。

他結束了招募演講，轉身，微風拂過，帶起了我額前一綹髮絲。他在我旁的椅子坐下，對著我笑了笑，我的心差點就被他勾走了，這危險的男人。

巴多羅買僵硬的說：「現在是提問時間，我們會打開聊天室，看大家想問的問題，並挑其中幾題回答。」

從他身體的姿勢來看，巴多羅買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鏡頭前，或許他正後悔著上台吧。

搞不好他想把舞台直接丟給我們。

「有什麼問題呢？」我打開手機，接過巴多羅買的話，誰讓他臉色陰沉的宛若再多說一個字就要開始宰人的模樣，到時候第一個遭殃的一定是我啊。

仔細的看了聊天室，我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

五千四百萬人。

我再度數了數數字，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有五千四百多萬人在線上收看我們的直播，這是什麼誇張的數字。

留言快速地被洗掉，我隨意點了其中一條，說道：「請問剛才讓十字架開花的力量就是傳說中的聖力嗎？」

巴爾薩斯點頭，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是的。」

我馬上編造謊話：「每個人的聖力展現形式都不同，根據每個人的力量強弱，表現出來的力量是大相逕庭。大部分的人就算使用能力，凡人也看不見，只有很少數擁有強大力量的人才有辦法讓聖力強烈到能顯現在普通人的眼前。」

接下來我又想問其他事，結果啞口無言的發現聊天室裡的留言全被和巴爾薩斯有關的問題洗版了，根本沒有人在意惡魔或者聖力的事，大家只想知道巴爾薩斯的個人訊息而已。

巴爾薩斯看了聊天室，有些無奈地說：「大家難道就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了嗎？」

聊天室停了一瞬，然後瞬間被某條訊息淹沒了。無數人都問了同一個問題，急迫地想要找到解答，聊天室內的訊息快到形成了殘影，巴爾薩斯嘆息。

我連忙道：「關於伴侶這種私密的事，我們並沒有打算──」

「沒關係。」巴爾薩斯打斷我，然後他把手覆蓋在我放在腿上的手上：「我不介意讓大家知道。」

等等，你想做什麼啊？

不是我想的那樣吧，不是吧？我正想開口把話題引導到別的地方，結果另一個人搶先了。

「知道什麼？」巴多羅買打亂了我的計畫，我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想揍他。

巴爾薩斯沒有給我反駁的機會，他凝視著我的雙眼，表情認真：「這一位便是我的伴侶。」

媽的。

我感覺到一道視線，來自台下，那是樞機，前幾天我才編謊話騙他的樞機。如果現在我敢拒絕，樞機就會知道我騙了他，天知道騙了樞機的下場是什麼。

「嗯。」我低下頭，從肩上滑下的頭髮蓋住了我咬牙切齒的表情，然而巴爾薩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輕笑，替我撥開頭髮，用微小的聲音說：「演得像一點，你不是很會演嗎。」

事已至此，就把這無關大事的小謊言圓過去吧。

我努力擺出嬌羞的笑，看著巴爾薩斯，用清晰的聲音說：「沒錯，我和巴爾薩斯正在交往中。原本我們覺得大家不會感興趣，便沒打算說，不過既然大家好奇，那麼說了也無妨。」

巴爾薩斯把手放在我臉上，閉上眼睛，傾身往前。我們的額頭碰在一塊，為了讓畫面看起來和諧一點，我也閉上眼。

「微笑。」他用只有我們聽得到的音量說。

他的身體很溫暖，讓我意外，我總覺得他的身體是冰冷的，就像他雪般純潔的氣質。

他離開我，我張開眼，我們重新面對鏡頭，不過這次他和我十指交握，表現得就像熱戀中的情侶。

我和雷克斯有這樣握過手嗎？

我努力把他的影子從腦海裡掃去、努力不去想像他看見直播的樣子。

反正他也不會在乎，對吧？

「不，我們沒辦法準確的預測破口會在哪裡出現。」巴爾薩斯道：「不過這是個好問題，我們將會試著建立一個即時通報系統，只要有人看見破口出現，就可以馬上通報，附近的人可以馬上避難、最近的聖職者將會馬上出發。」

問答還在持續啊。

巴爾薩斯回答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我偶爾插嘴個幾句，巴多羅買已經完全化身為人形擺設、從頭到尾都沒有聲音。直播結束時，我已精疲力盡，被雷克斯可能會看見直播的想像攪得精神不寧。我寧願現在就去對付惡魔，好歹可以讓我分心，讓我忽略身上那彈孔的痛楚。

「結束了。」當負責攝影機的人這麼說時，我鬆開巴爾薩斯的手，端正的姿勢馬上崩掉，像條破布一樣掛在椅子上。

「你們兩個真是天造地設，再直播裡看起來非常恩愛。」走過來的安格冷不防地說道：「唉，居然沒讓我知道你們交往的消息，你們也太不是朋友了。」

「安格，別鬧了。」我疲憊地說：「我也不是自己自願啊……要不是巴爾薩斯長得太過犯規、容易吸引一些目的不純的人加入審判所，哪需要這麼做啊？」

「也是，我猜之後報名的人會有九成是衝著他來的。」安格嘆息道：「真羨慕啊真羨慕。」

「反正你和樞機說喜歡我不是嗎？我們搭配起來可以免除一堆麻煩事。」巴爾薩斯道。

「不，我覺得以後會有很多喜歡你的人來找我麻煩。」我吐槽：「你知道現在為愛瘋狂的人有多少嗎？」

安格道：「反正，雷克斯看到一定不會開心──」

聲音戛然而止。

「誰管他看不看得見。」我開口時，聲音冷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看到我還好端端活碰亂跳的出現在直播上、身旁的使徒沒有暴起殺害我、我還成了聖職者的代言人，他一定不會高興，只會後悔當時補槍的速度不夠快。」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煩躁濃郁的幾乎化為實體，反正直播結束了，我想去哪都沒問題。我起身離開教堂，決定到街上去晃晃。

「他不是故意的。」巴爾薩斯跟了上來，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原諒他吧。」

「我又沒有生氣。」

「好，你沒有生氣。」

「我要離開這裡，這裡的聖力太濃郁了，我無法忍受。」我鬆開襯衫最上方的釦子，綁起頭髮道：「我現在就要離開。」

「沒問題。」他說：「上頭規定只要有我跟著，你可以在不違反規定的情況下四處走動。」

我挑眉：「你要跟著我？」

他道：「有什麼問題嗎？」

「你剛剛才主持了一場觀看人數達到七位數的直播，現在居然想要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逛街？」

「別忘了，那場直播你也有分，你還讓十字架開花。」他微笑著說：「我的外型或許引人矚目，但你展現了神蹟。我能吸引信眾，但你？你可以開創一個全新的宗教，你才是會被針對的人。」

他說的對，該死，我才是那個不自由的人。

「要是我開創了宗教，約瑟一定會從他所在的某個角落趕來，把我送去見上帝，噢，也可能是見撒旦，因為女巫上不了天堂。」

他忍不住笑了，我感到惆悵，要是我真的愛上了這個人該有多好啊？我知道他永遠不會愛上任何人，也不會回應我……這樣被開槍時，或許就不會那麼痛了。

「你還好嗎？」他問：「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妙。」

「我沒事。」我告訴他：「我很好，巴爾薩斯，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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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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